吳茵是能吃苦的人,不怕苦,在宜買佳上班只要可以拿工資,可以學東西,他可以忍受張志的蔑視,和反復無常的暴躁。
他就像一個魔頭,隨時可能會叫人難堪,不僅是對吳茵,對身邊任何一個親友也如此。
據(jù)說,吳茵上班的這家宜買佳,以前張理也有一半的股份,因為跟張志合不來,就全部倒給張志了。
吳茵見過一次張理。
有一天中午,正是午休的好時光。所有人懶洋洋的,張志回廚房后面的閣樓休息去了。
張姐今天休息,出門逛街去了。邱大哥沒有眼鏡做,也一同出門了。他們計劃快去快回。
據(jù)張姐說,他每天晚上玩到一兩點,第二天不到10不起床。他每天這樣黑白顛倒地生活,腦子一直昏昏沉沉,總感覺睡不夠,一天到晚沒精神。所以,中午也必須要去睡個半小時。
吳茵在擦眼鏡。
這時,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從門口進來。吳茵趕緊迎了上去,口稱:“歡迎光臨宜買佳眼鏡,請問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膯???p> 進來的男人看著吳茵說:“你就是新來的吳姐吧?”
“您是?”吳茵疑惑了,不知什么狀況?自己不認識他呀。
她仔細打量面前的一男一女。男的英俊瀟灑,氣質(zhì)不凡,溫和謙恭,如沐春風。女的五官端正,妝容精致,穿著講究。
吳茵在腦子里搜尋記憶,自己何曾認識過這樣的有身份、有品位、有地位的人?
“我們是張志的大哥大嫂。你來了,我們早有耳聞?!睆埨砦⑿Φ亟忉尩馈?p> “噢,張理老板,你好!”吳茵向張理和他的夫人點頭問好,招呼他們?nèi)胱o他們上茶。然后,又跑去廚房里,仰頭向上面閣樓里叫人,張志正在午睡。
吳茵的聲音壓得不高亢尖利,也不要低得不能聞見。
“張志,你大哥大嫂來啦。”
她叫了三遍,張志才有所反應。他很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知道啦!還要不要人活呀?偏偏找人睡午覺的時候來!”
吳茵也不管他了,回到前面店堂來。這時張姐和邱大哥也逛街回來了。他們正在和張理夫婦說話呢。
吳茵繼續(xù)擦眼鏡,偷偷拿眼打量張理。
她心想,張理一表人材,張志的性情和外表跟他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不像是一個娘生的。
張理,據(jù)說身家?guī)装偃f,怎么對待一個員工還那么客氣,剛才叫吳茵叫“吳姐”來著。
吳茵看他可能跟自己的年紀差不多,他卻懂得如何尊重人,實在叫人敬佩呀。
張理果然是一個干大事的人,有大胸襟,有勇氣,他膽識。
張理,這個名字不好,有問題,諧音“葬禮”。她好想告訴他,又不敢說。
張理雖然外表看起來干凈清爽,卻也染了喜歡花天酒地、吃喝嫖賭的紈绔公子哥的習氣。
人啊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容易墮落。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樣:錢,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吳茵又偷偷打量張理老婆。張姐曾跟吳茵談笑時說:“張理的老婆也是大氣,竟然允許老公去嫖娼。”
“怎么可能?”吳茵當即反問道。
“我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非常的疑惑,天底下竟然有這種女人。星星(張理的老婆)說了,她老公要嫖,必須要付錢給人家,不能睡那種不要錢的女人。不要錢的女人是動了真感情的,要錢的女人僅僅是賣‘肉’而矣?!睆埥阏f。
吳茵聽了張姐的話,明白了星星的意思,對她非常佩服。今日一見,果然是有大家風范,與張理在一起很般配。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此時的星星,優(yōu)雅地坐在沙發(fā)上,與大家在一起閑聊,有說有笑。她的目光與吳茵的碰撞在一起時,她會遠遠朝吳茵微笑示意。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吳茵心里想,這一家人真是奇怪:既有雍容富貴的張理夫婦,又有乖張狂躁的張志,還有一對樸實沉靜的張姐夫婦的。
張姐夫婦好像挺窮的,他們在張志的店里,純粹是打工。工資的話可能是三四千塊錢,兩人加起來七八千,包吃包住,還能攢點錢。聽她自己說,孩子放在老家,他們要把錢寄回老家給孩子上學買東西用,還要攢錢把老家的房子建起來。所以他們?yōu)榱私o小女兒買一件漂亮的裙子,竟然跑了幾條街,比較價錢,比較款式。
吳茵就想,張理那么有錢,隨便從手指縫里剩一點給他姐姐,他姐姐和姐夫的日子不也好過一些嗎?
哎,想不通!不想啦,不想啦,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過來,還想著人家的家事。吳茵甩甩頭,收回思緒,開始認認真真擦眼鏡,擺眼鏡。
這一天晚飯,又是張志大發(fā)懶經(jīng)做的。有紅燒魚,芹菜炒牛肉片,青菜,黃豆煲豬蹄膀湯。
因為廚房沒有高壓鍋,蹄膀湯不夠爛。吳茵也懶得咬了,在外齜牙咧嘴地咬吃骨頭,有辱斯文。她只是喝了一點湯,吃了兩勺黃豆。
“張春梅、吳姐,你們怎么不吃?。窟@個好吃?。】梢宰萄a身體,發(fā)奶。女人來例假,氣血兩虧,需要好好補一補。我可是專為你們兩個做的?!睆堉菊f,“吳姐,你看你身體這么瘦弱,衣服都撐不起來,就得該補一補?!?p> “謝謝你的好意,我喝點湯就好了,湯是最有營養(yǎng)的?!眳且鸩缓靡馑嫉氐偷偷卣f。
“我們就不煩你費心了,以后給你老婆好好煲煲這個湯吧?!睆埥阏f。
“這個湯的骨頭太硬了,肉都扯不下來,還需要回爐再煲一煲?!鼻翊蟾缏唤?jīng)心地說。
“是嗎?我來嘗嘗?!?p> 張志用筷了揀了一個小塊骨頭扔到嘴里咬。說:“爛了爛了,可以吃了,可以吃了啊。”
還是沒人敢吃那個大肘子。
“我們是小鍋小灶,應該把它剁小塊一點,才好燉熟了。”邱大哥說。
張志邊吃飯邊嘟囔著:“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們別吃了,我一個人吃?!?p> 旁人當做沒聽見一樣,繼續(xù)吃自己碗里的飯,大家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