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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長離

皎月無聲(二)

孤長離 妖靈靈舞 2544 2020-06-16 20:09:40

  上元燈節(jié),萬燈齊明,流螢漁火,熱鬧非凡。一只漁船在河面上緩緩地泛著,船上一男子身著紅衣,身形修長,輪廓分明,英俊中又帶著傲氣,氣宇非凡。船中還坐著一女子,面上遮著白紗,身形纖細(xì),長發(fā)如墨,一雙眼露在外面,卻是燦若繁星,霎時使這萬千燈火暗了光輝。

  二人一站一坐,任由著漁船漫無目的地徐徐搖蕩,溸離趴在船邊靜靜地看著岸上的燈光與行人,時不時撫著水,岸上的人們笑鬧著,伴著璀璨的燈火,一派歡喜祥和。重顏看著她,幾次欲開口,卻又不舍打破這份寧靜,他就這么看著她,心卻不自覺地變得柔軟起來。

  溸離撫了一會水,發(fā)現(xiàn)重顏仍站在船頭,遂轉(zhuǎn)過身拉了拉重顏的衣擺,想讓他和自己一塊坐下,重顏被拉著移到她身邊,還未坐穩(wěn),溸離便拿起他的手搭到自己的肩上,像只貓兒撒嬌般親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重顏身體一僵,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頓了頓,正欲將手拿開,溸離又把他的手拿起來重新搭到自己的肩上,似不滿他的舉動般,用力向下扯了扯他的胳膊。

  重顏的手緊了緊,猶豫了下,終還是放松下來,依溸離之意摟住了她。

  河面上晚風(fēng)微涼,溸離卻一直興致勃勃地瞧著岸上的燈光,重顏將披風(fēng)脫下搭在她身上,重新?lián)ё∷樦鴾唠x的目光看了一眼岸上的燈火,視線又重新轉(zhuǎn)回,自言自語一般輕聲道:“今天是上元燈節(jié),不能帶你去游賞那熱鬧,到叫你在這小船上陪我?!?p>  溸離卻是毫不在意他所說,自顧自地扶著船沿看遠(yuǎn)處,光亮打在水中泛著燦燦波光,溸離被這光所吸引,伸手想要碰,然而手觸及處只有冰冷濕涼,不過這反倒激起了溸離的興致,小小的水波濺起,溸離開始不住地?fù)嶂妗?p>  重顏看見這一幕,連忙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回船內(nèi),“小心掉下去。”

  見溸離有些不悅,重顏又道:“我給你看個東西?!闭f著,從懷中取出一方形的小木塊和一把小刻刀,又道:“也不知送你什么好,這是我從青連山的神農(nóng)觀里求來的青藤木,我雖不拜什么神鬼仙佛,但人間青連山山頂?shù)倪@棵樹到的確是靈,千年不朽,萬年不枯,據(jù)說曾被東方青靈始老蒼帝君點化,護(hù)佑潛心祈福良善之人一世平安?!?p>  溸離似懂非懂,不知燁王手里的木塊為何物,湊近嗅了嗅,只覺一股悠悠的清香滑入鼻尖,很是舒服,不覺閉上眼又再聞了聞。

  重顏從后環(huán)抱住她,手把手教她用小刀雕刻,溸離手里拿著青藤木和刻刀,任由重顏擺弄,耳畔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溫?zé)岬暮粑?p>  重顏握著她的手極有耐心地一點點在木塊上雕琢,“之前給你做的積木見你喜歡,便想再給你多做些,這是其中的一塊,”一邊說著,手上用力,將木塊雕得更為平整光滑,不時吹一吹多余的木屑,氣息從溸離耳旁經(jīng)過,弄得她有些癢,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重顏見她如此,心思一動,有意無意地又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惹得溸離掙脫他的懷抱想要躲開,重顏將她拉了回來,笑道:“好了好了,這便不逗你了?!?p>  想來雖然不知原本的燁王是不是正人君子,重顏一火神卻在這里逗一個失了心智的小姑娘,想到這里重顏不覺苦笑,或許從他下凡的那一刻起,燁王不再是原來的燁王,重顏也不再是原來的重顏了。

  重顏凝住心神,握著溸離的手仔仔細(xì)細(xì)雕刻,不一會兒木塊便有了立方體的模樣,重顏拿起看了看道:“就這樣未免單調(diào)了些,我們在這面上刻點東西如何?”

  溸離湊過去,從他的手里搶過木塊,拿起小刀,學(xué)著剛剛重顏雕刻的姿勢,自顧自地在上面刻了起來。

  重顏生怕她傷著自己,想要拿回工具,溸離卻不讓他靠近,蜷在船上興致勃勃地在木頭上涂涂畫畫,重顏無奈只能由著她,自己在一旁護(hù)小心地護(hù)著以防她劃傷了手。

  小船平穩(wěn)地行著,重顏看她弄得有模有樣,也便漸漸放松了警惕,眼看溸離就快要刻完,船不知怎的突然劇烈地?fù)u晃了一下,溸離的手背上被刀劃了一大個口子,頓時流了許多血。重顏一驚,立刻奪過她手里的刀去查看她的傷口,雖不是什么大傷,卻也讓他又心疼又自責(zé),悔不該讓溸離來刻什么木頭,輕輕地擦掉血,問她疼不疼。

  溸離卻不甚在意,也沒有因為疼而哭,自己隨意舔了舔劃出血的手背,便把雕刻好的木塊遞到重顏面前,邀功似的讓他看自己的“杰作”。

  古樸而平滑的青藤木上,赫然刻的竟是一枚三焰赤火圖案,三焰赤火是天界火狐族獨(dú)有的法術(shù),殺傷力極大,有“神之怒”之稱,赤火一現(xiàn),天興云地生煙,所及生靈必當(dāng)頃刻湮滅,然此法術(shù)對靈力要求極高,天族火狐中也只有寥寥數(shù)人能使。

  相傳若干年前天界二殿下降伏上古之妖蠱雕時曾使用過一次,蠱雕豹身雕嘴,音如嬰兒,卻是以人為食,其嘴之巨,一次可吞一人。它原生活在雷澤,本被水神所制服,處于沉睡狀態(tài),銷聲匿跡不再現(xiàn)世,但其卻隨著時間不斷進(jìn)化,千年后已可離水而居,跑到黎云荒原,竟每十年醒來一次覓食,大肆殺戮,一次要吃下幾百人,人間惶恐不已。

  只是這蠱雕兇猛異常,又經(jīng)過進(jìn)化變得更加狡黠,一時間諸神竟都拿其沒有辦法,重顏臨危受命降伏蠱雕,據(jù)說那場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一天一夜,火神之怒,三焰赤火燃遍云霄,天地穹光萬丈,場面蔚為壯觀,被評為六界中十大勝景,但在此之后卻鮮有再現(xiàn),不少人還嗟嘆未能得見二殿下之風(fēng)采。

  有“神之怒”之威的三焰赤火雖難得一見,但平常的火狐族之火也是三焰,也都叫做三焰赤火,而且有一部分修較高的天族火狐在使用上等法術(shù)時眉心會顯現(xiàn)此赤火圖案,算是火狐族獨(dú)有的標(biāo)志。

  只是溸離一介凡人,如何能接觸到天界之人?重顏雖是天族火狐,但下界后法術(shù)盡封,斷不可能在人間施展此術(shù),溸離情狀癡傻,又是如何將赤火之圖銘記于心再畫出來的?

  重顏奪過木塊,握住她的手腕問道:“你是如何知曉此圖案的?還是你在哪里見過?溸離!你快回答我!”

  誠然溸離是不會回答他的,且不論她究竟是否能懂他的問題,就是讓她意思清晰地說一個詞都困難。溸離被重顏捏得疼了,想要掙脫,掙扎了幾番卻也是徒勞,發(fā)出“唔”“唔”的聲音以表示不滿。

  “罷了,”重顏松開手,“不過是一個圖案而已?!彼┫律?,將披風(fēng)重新給她披好,又為她捋了捋頭發(fā),看著她道:“如果你有秘密,你自會告訴我的,如若你不告訴我,我也會知道?!?p>  復(fù)又將木塊放回溸離手中——一套重顏親手雕刻的古青藤積木,而這只是其中的一塊,“送給你便是你的了。”重顏起身,溸離捏著木塊左瞧右瞧,又放在船板上滾著玩,心思全都在木塊上去了,仿佛剛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看著蜷著身又再度沒有心肺玩耍的少女,重顏面色緩了下來,微微勾起了唇角——也不知這是否能算作有心又和你意的禮物,不知你……喜不喜歡。

  一套木頭做的積木而已,就快要完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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