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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長離

濟(jì)世亡靈(七)

孤長離 妖靈靈舞 2658 2020-08-01 17:40:27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有人撫掌大笑,緩緩睜開眼睛,第一反應(yīng)便是去看重顏,他就在離我不遠(yuǎn)的地方,可卻還沒有醒過來,好在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人的模樣,我忙去查探他傷勢,萬幸,他氣息平穩(wěn),應(yīng)該是只受了點(diǎn)輕微的皮肉傷,但可能是摔得狠了,又或許是剛剛現(xiàn)出原形受本體侵?jǐn)_,還在昏迷中。

  我忍著周身強(qiáng)烈的劇痛撐起身子,不免愈發(fā)佩服我自己,不僅福大命大,抗揍能力還這么強(qiáng)。

  我正試著調(diào)理氣息之時,一個滿頭銀發(fā)的年輕男子朝我走來,負(fù)手站在我面前,俯看著我。

  我下意識警覺道:“你是誰?”

  男子雙手后背,姿態(tài)閑適,挑眉:“小丫頭,你擅闖我的地界,就是這般態(tài)度嗎?”

  男子長發(fā)披散,雖是銀白之色,但面容卻是俊朗年輕,穿著及地的大氅,身上束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銅鐵,應(yīng)該是某種法器,其中在他耳上墜著的鈴鐺,似乎和青丘族長涂山瑤的一模一樣。他一開口,聲音渾厚低沉,叫人猜不出年齡。

  我又飛快地掃了眼周圍的環(huán)境,此地像個巨大的天坑,有數(shù)十層塔那么高,周圍又如同石窟一樣,有形狀不一的洞口,也不知道我們是從其中哪個洞口落下來的——我確信著一路上根本沒有遇見過一個岔路口,這里往高處望上去是密密麻麻的的洞口,讓人頭皮發(fā)麻,也太玄乎了。

  而往低處看,四周卻除了石頭什么也沒有,想來除了回聲好,說話聽得清楚外,再找不出第二個可以讓人待在這的理由,可這男人卻說這里是他的地界,所以……。

  若真如他所說……那他應(yīng)該就是我要找的人了罷?

  我問道:“你就是……青丘大祭司?”

  男人撫掌:“不錯,正是老夫,要知道這山里的岔道錯綜復(fù),沒有千條也有數(shù)百條,你竟能一絲不差直接找到這里,這么多年來,你還是頭一個。”

  我不得不再一次仔細(xì)回憶我走的路,除了黑一點(diǎn),嚇人了點(diǎn),還真沒有什么給我做選擇的岔道,要不然就只能是我黑暗中的好視力是假的了。

  我誠實(shí)道:“不瞞你說,我從進(jìn)來到這里,一直就只有一條路?!?p>  大祭司愣了一愣,隨即又哈哈大笑道:“果然有意思,看來這老夫這八卦印注定要為你開一次了?!?p>  我直起身子:“您知道我來的目的?”心下卻更是疑竇叢生,這一路上又是迷魂陣又是酸與又是死尸的,這老家伙可沒少折騰我們,怎么現(xiàn)在又如此好說話了?

  我一時無法判斷他的意圖,所幸直接質(zhì)問道:“為何我們來的時候會遇見那么多死尸?重顏為何會攻擊我?你把他怎么了?”

  大祭司不急不徐地摸了把他的長發(fā):“小丫頭別急,既然你能到這里,說明你和這八卦印確有聯(lián)系。老夫雖是不管世事,但卻不是一無所知,連你的身份,老夫也能猜得出七八分。”

  他緩了緩,指了指重顏又道:“他便是天帝的老二罷,法力倒是淳厚,只可惜心里負(fù)擔(dān)得太多,要不然也不會魔瘴入體,心有所懼,轉(zhuǎn)頭攻擊你了?!?p>  我疑道:“什么意思?”

  大祭司笑了笑,幻化出一根與人等高的金杖,往地重重一杵,“雖然我布下的陣法都是讓人看見自己最害怕的事,但之前的迷魂陣,他看見的是自己的過去,很快就破了陣法,而洞中他所看見的卻是自己最在意的人,一時間出不來也是意料之中?!?p>  說著,金杖上空凝出了一塊水幕,幕中隱隱倒映出了十分模糊的場景——那是大晟國舉國祭天的畫面,祭臺上夜凌女戴著面具,狀若木偶,臺下千萬人呼喝要焚燒夜凌女以祭天地,燁王孤身舉劍,站在高臺上廝殺,以一擋百,不讓任何人靠近。

  ——這便是重顏?zhàn)詈ε碌氖聠幔恳沽枧捞?,是他救的我,所以……重顏?zhàn)詈ε碌氖恰炔怀鑫??!他怕沒能救下我,怕看著我被人間可笑的儀式燒死……原來,燁王和重顏,真的沒有什么不同,他們都害怕我受傷,怕護(hù)不住我,怕不能時時刻刻守在我身邊,若非如此,以重顏的功力,怎么會這么輕易地就中了陣法。

  我轉(zhuǎn)頭看向重顏,心下軟成一灘水,心下歉疚,到底……是我拖累了他。

  我問大祭司:“他何時能夠醒來?”

  大祭司道:“方才我已用金杖驅(qū)散了他的夢魘,應(yīng)該不多時他便能恢復(fù)正常了?!?p>  我心稍安,卻仍無法完全放下,或許祭司現(xiàn)在對我并沒有惡意,但之前經(jīng)歷的那些危險卻絕非玩笑,而且,洞中的死尸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真的殺過這么多人嗎?

  我擋在重顏身前,眼里仍有戒備,大祭司卻似看穿了我的想法,道:“惡人入瘴,立地成魔,你看見的那些活死尸就是這么來的。”

  “什么意思?”

  “若他們心中無惡念,最多就是入夢魘,就像你這位小圣子一樣,而心中充滿惡念者,吸入瘴氣后,則會與瘴氣相生相融,他們會被心中的惡念所驅(qū)使,成為惡念傀儡,所以,就是我不殺他們,他們也會自己害死自己?!?p>  說著,大祭司微微一笑:“把這些人做成活死尸為我所用,倒也不枉他們一條命?!?p>  話雖如此,可畢竟都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一時半會我也仍難卸下防備,大祭司又道:“按理說我無須與你解釋,不過血靈后人,你的父輩祖輩一直都是我所敬重的,既然你有本事能見到我,告訴你也無妨。”

  “……血靈后人?你說我嗎?”對于“血靈“這兩個字,我并不陌生,在我翻過的很多古籍上都有記載,但我對其了解不多,只知道是避世而古老的一族,似乎有些什么天賦,但我卻從沒有往自己身上想過——更何況,血靈族不是很多年前就湮沒了嗎?為何會與我有關(guān)?

  大祭司道:“你來這的目的,就是為了你的身世罷,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嗎?到了這里后你的身體可是發(fā)生了變化?”

  我點(diǎn)頭:“我的五識靈敏了很多,反應(yīng)也比之前快了不少。”甚至抗打能力那也是一等一的強(qiáng)。難道真如天后所言,之前我是被下了封印,所以我的感識才會與凡人無異……但若真是如此,這封印又是何時解開的?

  看出了我的疑惑,大祭司接著道:“世人都以為這八卦印是一一處特定之所,稱其為八卦壇,殊不知我這整片山山水水,都是這偌大的卦印,你從踏進(jìn)這里開始,卦印就已經(jīng)開始運(yùn)作了,因而你身上的封印就會隨之逐步松解,至于你的靈流和記憶,乃至讓你的血靈之體完全解封,還需老夫我為你施法布陣,不過……”

  他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又摸了一把他的長發(fā),一臉高深莫測。

  “不過什么?”我道。

  “就看你愿是不愿了?!?p>  ……解開封印和記憶,找出我的身世,本就是我此行的目的——若迷魂陣?yán)镂铱匆姷墓媸俏医?jīng)歷過的事,那么千孔斑,那些染上瘟疫的無數(shù)人,那些無法救治而死的人,就都是真的。

  天界記載得甚少,而我所知的也不過就是那只言片語,可那種熟悉感,那種侵入全身的深切的恐懼卻無法不讓我去相信,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被有意封存的過去,確確實(shí)實(shí)都與我有關(guān)。

  我握緊雙拳——我的身世不僅是我一個人的事,還牽系著我的父母,我的族人,以及,我身旁這個在乎我的人,被封存的是我的過去,但卻指向著我的未來。

  陳舊的血液在我體內(nèi)蘇醒,滾滾翻涌,我再一次深深看了重顏一眼,抬頭,鄭重道:“請大祭司助我!“

  說著,只見大祭司高舉法杖,四周突然狂風(fēng)驟起,飛沙走石。

  乾坤既起,天傾地覆——

  血靈,曾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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