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詩,記住了就忘不掉。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難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是修行之詩,作者的清艷和拜服在天地之間的身影就像白云。
有白云的時候,可能不是白云中的一朵;有烏云的時候,那底層如一條火焰河的岸邊,那些生靈的性海中,他可能如一個拋棄了皇位的君王。
樸素是簡化了我們的行程,目的也如許的荒草連天和茅屋中一燈豆然。
出門便打躬,逢人就作揖,我可以是,如果你以為是,我就是你的階梯;善心不用存在,惡心也不要存留,只要說著生命的事情,我們都是泯滅者也是清醒者。
傾城,是我們愛的。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絕世而獨立,北方有佳人。那是夢里的佳人,也是世俗的佳人,是色授魂與,是財寶盈柜,是權策謀略,是舉鼎掌兵,是花月下的風餐露宿。
一路行來,北方有水,南方是火,五行之中水為先,北方造就了我們,也被我們早就,南方,特別是南方的女王,那是毀滅的開始。如同塘上行中巴比鹽城中巴比鹽河岸邊的男神殿、女神殿,那都是當之無愧的佳人。
男人柔美,女人雄壯,梵唱的搖鈴中有道家的風骨和佛門的衰敗蓮花,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比实碌男摒B(yǎng),就是耐得住寂寞,讓善于溜墻根的靈大白于天下。
傾城就是我們抵死纏綿的人間,是客卿。
我們是主人,我們賣了自己的主人地位,我們甘為自己的奴隸,如來,如如而去的如如而來,他是我們風箏的天空,他一直是要來的,但他一直來不了。
就像外星人一樣地不能降落。
我們自己的天空才是實有的天空,最小的坐標,無法標注自己,就碰頭打滾或者以死要挾。生有時死有地,卻連一個圓圈也算不上,至多是一個點,這讓我們情何以堪,臉都青了。
人們申述的正是自己的死結,唯恐周圍的生靈們注意不到這一點。
死有時,生有地,但我們看重過去嗎,我們有未來嗎。
我們在今天里也只是死于今天,把前后左右的路都堵死了。
魔王第七把刀要遷移自己的親人之丘,就像扶柩歸鄉(xiāng)一樣,安葬才有心安,不能客死他鄉(xiāng)也不能哪里黃土不埋人的野塚荒涼,生于斯長于斯就要死于斯,這個牽掛我負擔不了。
永歸之所不是土里,而是火里。
土里只生長著暗魄和日復一日的消磨,被消磨了的情感和記憶,成為對自己的儀式,對自己的尊重。在人皮上畫出來好看的皮囊,并且用碑文和家堂以及墳墓的修葺來顯示出來自己的供養(yǎng)。
不能忘記才是真實的祭奠。
生命就是最大的影響,在記載生命始末的石頭上有你們刻畫下的深痕,這是情感的交流,從祖上的祖上到子孫的子孫。龍有九子,這真的不是龍的善淫而是龍的存留,天地的雨雪霏霏,天人之間的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個人對著遠方的有一個后手。
后的意思是要離開的人面對著一口井,就是記號,人是最鮮明的記號。
笑傲江湖去了,流離失所去了,投筆從戎去了,國事家事身后事去了,你記著家祭無忘告乃翁,你想著清明和十一的一抔土,你不要忘記我們的血。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一點一滴觸動都是血肉之軀的再一次震驚。
我們是我們,我們是龍族,只是不能夠飛翔,龍飛九天或者龍戰(zhàn)于野,而不會死掉。
沒有死亡只有忘本。
最小的一個人,最弱的一個人,他的身上都有鑰匙。不是懷璧其罪而是遺忘,我們的觸須都斬斷了,我們的精魄散入了五臟六腑,需要長久刻苦地凝聚,我們龍的本能因為不能信其有而一再沉入意識的山巖和鐵樹之中。
請支持我,把你們的力量給我,我也帶你們走向真正的歸途。因為說心冢還是太概括了些,是在心的盡頭,那個隱秘的火焰之地。把什么都能燃盡的,只留下了情感。
其實還是葬在心里,是一處安全的地方。
這樣你們可以放心,我也可以放心,那是一處不能朽壞之地。我放的是顧慮之心,你們放的是一次完成就是多次完成、永遠完成之心,然后情感就是力量。
一路艱難。
從家居從墳塋之地升起來,在虛空之路上迤邐而行,有老人有孩子,有青年人。但是沒有瘋子,死亡是受人尊敬的,在死亡降落之時,有九次說明,也叫昭示,或者是答疑。關于生命,全部解釋明白了,非常的清明和洞徹。
一生的目的意義,智慧記憶能量,循環(huán)和平衡,主動和被動,渴慕和拋棄,都舒卷了開來,就像是一幅畫。
這個時間只有那么一瞬間,但在感覺上卻很長,長得漫過了一生,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生命的裁斷。理已經(jīng)得了,心安類似于供認不諱,沒有一點偏頗,就是那樣的。只是活錯了,我們以為的活對了原來是活錯了。
根本不相信或者猶猶豫豫的東西才是對的。
所有的目的就是要把獲得的真諦告知生者,但生死殊途,又叫陰陽兩隔,語言已經(jīng)不通了,高明的翻譯都做不到,得轉譯九次才能還原出來。
唯一的聯(lián)系就是情感,這個情感由兩部分組成,一是天然的血脈和密碼,二是我們的付出和接受,甚至叛逆和無視的情感。這個情感又是最微小的情感,以能夠接受的一方接受多少而決定。
并且得到的這個情感并非一定是對方所要表達的,陰差陽錯,成了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
在我們自己的情感中,天情也就是命情,我們未必認識到多少,顯現(xiàn)出來的有太陽,風,地球和宇宙天空,隱藏的是旨意一類的東西,或者是生命的背負,你怎么就來這里了。地情是生命供養(yǎng)之情,父母的養(yǎng)育,國土的安寧,師長的教誨,福利設施和人文的關懷,我就在這里。
人情才是自己的情,與天地人的情,而不是僅僅和他人的關系,這種狹隘才會把自己弄得痛不欲生??梢哉f天情地情人情中都有陰暗的壞人,我們?nèi)绻饠硱?,萬眾一心,將會把美好的范圍擴大,丑惡的方面減少,但很多人不樂意這么做。
這里面有認識方面的原因,也有賭氣的原因,都是情感的原因。正確的認識來源于更誠摯的情感,含有虔敬的成分。
最后還是達到了湖心島上,在烈火中安葬了逝者。
火里才是真安,因為只有情感能來到此地,更是只有靈情才會有安全。也是意識到的情感,兩個人一個是母親,一個是花里胡哨的冷冰人,你不會認錯自己的母親。兩座山,一座山上你栽下了一片鄧林,另一座山你只是遙望過,你會知道你的情感。
兩個靈,一個對你不離不棄,甚至會管教你,恨鐵不成鋼,鐵是凡鐵,鋼是靈鋼。一個總是順著你,或者給你一些蠱惑,認識到人生中還有兇烈和刺激的存在。認識到一個就會認識到第二個,一個是自己重力的黑洞,一個是自己輕力的潔凈。
情感是自己的力量,看你在哪一方面堅強。
兩全法,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兩全法,但是我們只能走一條路。認識上可以兩全,就像蒙昧之時,就是一張白紙的時候,但在踐行上不能兼顧,只有一全法。
就算是在此法的目的上行另一種法,在彼法的基礎上來行此法,也是一全法不是兩全法。
回來的路上發(fā)生了三件事情。
一是魔界空水河邊衣青衣和老魔王廣林的決戰(zhàn),一是蜥蜴人的偷襲,一是僻境發(fā)生了問題。時間上的間隔依次是僻境、決戰(zhàn)和蜥蜴人,但在兇險的程度上,分別是蜥蜴人、決戰(zhàn)和僻境。
遭遇到蜥蜴人不是因為實驗,后來索引中心看到情況不對才倉促地進行了跟蹤,并且施加了挽救的舉措,張曉宇那一次是真的哭了。
傍晚的時候依然看天,西天際的烏云下面流淌著一條紅色的河流。它好像不能全部通過,正在激烈地鏖戰(zhàn),有的地方金亮,有的地方如島嶼正在被分解,有的地方飄起來一個仗劍騎獸的勇士,有的就是一個巨大的頭顱。
黑暗又壓了一壓,光明似乎正在干著粉身碎骨的事情,但突然就被烏云吞掉了。
以為沒有希望的時候,黑暗也的確壓塌了那個地方,但在這個底部的上層卻迸發(fā)出光來。光看不見,只是一大段一大截的烏云散開了有了間隙,烏云都被燒紅,像魚鱗蛇麟,像一塊塊的石頭,像受傷的翅膀,都被光明燒得彤紅。
直到夜幕下來,沒有了一點的紅色,只有黑、白、藍和青藍、一卷一卷的素白。
在素心亭小坐了一會兒,把暮色當成衣服穿才回到了病房。
張曉宇端上來一杯水,三十八號喝了一口就放在了床頭的幾子上。他口渴,但這水解不了渴,人的生存是有根的,他要把這個根栽種到火里去。
在暗意識,游弋意識,碧空意識,隱藏意識,小意識之后他發(fā)現(xiàn)了壺意識,那是一個安全的所在,能夠燒燼一切,就和和過去決裂一樣,不是失去根基,而是根基藏在了最深處,無法動搖。
也許這樣才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
力量的應用一是熔煉自身,刀鞘能夠包容,一是薄如蟬翼或者如金剛瓷器,面對的不是物,而是時間的連綿和空間的深邃。一是定位,在哪里下手的問題。
只有追趕上遙遠才能有對遙遠的建樹。
插柳栽花播種莊稼是不錯的自由,用一種自由代替另一種自由,自由從一個寬度走向另一個寬度。
安葬,回歸。
在夢境之中,魔王第七把刀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中的傷痕就是他的漏眼,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壺意識,火焰之地。
他要回去,他要成為三十八號。
夢境卻出現(xiàn)了一處陌生,一塊不是鑿成而是長成四個臺階的大石頭上趴伏著一只巨大的蜥蜴,橫在路的當口。面容奇特,像蜥蜴像貓像人,藍藍的眼睛圓溜溜的,豎瞳,綠不綠黃不黃的皮膚,后腳粗壯,前腳抬起來,就像恐龍那樣。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脊椎從尾巴一只延伸到頸部,身上的鱗片是肉鱗,長在身上的。
頭上有兩只短角,說話時紅紅的舌頭分著叉。
“你知道我是誰,我是王中之王。跟隨我,敬拜我,我將給你萬國的榮華,還會秘密答應你三個條件?!?p> 開價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