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那三個慫貨怎么還不來?”說話的正是那個滿臉絡腮胡被稱為馬頭兒的隊長馬有祿。
此刻他焦躁不安,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行軍受阻不說,還搭上了一個人手。他手底下的這些人數(shù)量雖少,但各個都屬于精兵強將,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一兩種常人難以企及的特殊才能,少一個人就少一份精干力量,多年來的各種神秘復雜的任務讓這只隊伍鍛煉的干練、高效,機變能力強,戰(zhàn)斗力超強,曾經有過以一敵十且全身而退的經歷。
“耐心等等吧,可能人不好雇吧!”先生李文俢從地圖上抬起頭來說到。
“不會是咱們留下的標記被破壞了,或者那三個笨慫沒看到咱們留下的標記吧?”
“不可能,咱們的標記一般人都看不出來,怎么會被破壞,況且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人都不見一個,誰會破壞?而且標記都在顯眼的地方,很好認,他們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士兵,這點小事怎么會做不好?!崩钗膫c還是很有信心的。
“奶奶的!”馬有祿一屁股坐了下來,滿臉怒氣地罵到,“這破鹽窩子!”
“馬頭兒,稍安勿躁,會有辦法的?!崩钗膫c說完仍舊盯著地圖研究。
馬有祿嘴里的“鹽窩子”就是他們目前所在的這一大片鹽湖。大概幾天前,他們這隊人馬就到了這里。
初到這里,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只見天水一色,純凈如夢,陽光照在猶如鏡面般光潔的湖面上,反射出五彩的光線,如夢如幻。只見水映著天,天連著水,天空中那一朵朵棉花一樣的云,倒映在湖水中,會分不清哪個是天,哪個是湖,哪個是真實的世界,哪個是水中的幻影,只看得這幫當兵的如癡如醉,甚至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和使命。
跑累了的馬看到有水,紛紛跑過去喝水,沒想到水剛到嘴里就噗嗤噗嗤搖頭晃腦一股腦全噴了出來,就像喝了開水燙著了一般,有的還尥蹶子蹦跶幾下才肯罷休,惹得那些當兵的哈哈大笑。
但是美歸美,笑歸笑,現(xiàn)實的問題來了,這水不能喝,帶的水又快要喝完了,人可以挺一挺,但是馬不行,沒水喝,這些牲口顯得躁動不安,并且剛才嘴里進了咸水,咸的跟吃了鹽一樣,更是加劇口渴的感覺。
必須馬上找到淡水,但是在這種地方找到淡水談何容易。先生李文俢派了幾個人分別去找水,都一無所獲,眼看快要撐不下去了,有一個去找水的回來報告說在一個山溝陰面發(fā)現(xiàn)有積雪,這才暫時解決了大家和牲口的飲水問題。
經過短暫的休整,隊伍要出發(fā)了,但是怎么過這片湖區(qū)呢,難題擺在了隊長馬有祿和先生李文俢的面前。繞過去吧,這片湖區(qū)茫茫幾百里,無邊無際,也看不到邊,不知走到猴年馬月去。李文俢拿出地圖來反復研究,那地圖上的線路直達湖區(qū)就斷了,然后在湖后面某個地方又出現(xiàn)了,沒做任何注釋和說明,說是故意為之,感覺又很自然。
“難道要穿湖而過,為什么這么畫?這不符合常理啊!”李文俢提出的自己的疑義。
“誰他媽知道這黃毛洋鬼子搞什么鬼,”馬有祿罵道,“咱們先探探再說唄!”
李文俢感覺也看不出什么玩意,就同意了馬有祿的意見,讓他先集合隊伍,然后分配任務。
他們一共有十五個人,留下三個在都蘭置辦物資,現(xiàn)在還有十二個人,除了隊長馬有祿和先生李文俢,其余的十個人兩兩一組。一組負責選合適的地點搭建營地,做好后勤;一組負責運水找水;兩組負責沿著湖岸左右兩側探路;最后一組負責探湖。
各組領命行動起來,馬有祿和李文俢兩個人領著探湖小組一起到了湖邊命令兩人下湖探查。這兩人水性好,特意選出來的,可是大冬天下水,實在是太冷了,兩人極不情愿,但軍命不可違,只能哆哆嗦嗦的脫了鞋襪下水。
水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涼,可能是熔化了太多的鹽的緣故。水也很淺,大概只到小腿肚那么深,下面厚厚的鹽層結晶在一起,就像陸地上那么平坦,就是光腳走在上面有點扎腳。兩個人慢慢向湖中間走去,其中一個當兵的由于騎馬馬磴子蹭破腳上一點皮,被鹽水一泡,鉆心的疼,但也只能強忍著,心中不知道罵了多少遍祖宗。
馬有祿看水也不深,他們走的這么順暢,不免歡喜到:“先生,那咱們是不是也可以這樣蹚過去?”
“不急,再看看,肯定沒這么容易?!崩钗膫c捋著那撮山羊胡子道。
在看那兩個探湖的士兵,已經走出了大約一里地了,這時,水開始慢慢變深了,都到了大腿根了。兩個士兵有點恐慌,站住不再往前走了,回頭看著兩位長官,希望能讓他們回去。
馬有祿沖著他們罵喊到:“他奶奶的膽小鬼,再往前走點?!边吅斑叡葎澲謩葑屗麄冊偬健?p> 兩個士兵不禁在心里又狠狠的罵上娘了,沒辦法,只能小心翼翼的繼續(xù)往前。突然只聽咔嚓一聲,走在稍微前面一點的那個人整個人都掉了下去,前面出現(xiàn)一個圓桌大小的鹽洞,洞口薄薄一層鹽結晶不能承受一個人的重量破碎了。要是在一般水體,出現(xiàn)這么一個洞或者水底漩渦什么的,自然是難不倒外號“水鴨子”的這個當兵的,但在這鹽湖里,鹽顆粒的結晶使得光腳走在湖面上尚感覺扎得慌,鹽洞中更是形狀千奇百怪,邊角鋒利,如刀似劍,剛沉下去就被劃傷了大腿,一股鉆心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待明白過來怎么回事,開始奮力劃水的時候,又劃破的手臂,疼痛讓他失去了控制力和分寸感,就像一只被火困住的猛獸,越是掙扎越是疼痛,越是疼痛越是掙扎,最后扎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慢慢地失去了知覺,沉了下去,血染紅了整個鹽洞,慢慢擴散到洞的外面。
因馬磴子蹭破腳皮被鹽水泡的生疼而落在后面一點的那個當兵的都看傻了,目睹了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釘釘?shù)卣驹谠匾粍右膊桓覄?,慶幸自己沒有走到前面去,這時反而有點感謝那個在心里罵了千百般該死的馬磴子了。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了,他也無能為力,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法施以援手,對于同伴的死他只有驚愕。
馬有祿和李文俢也在岸邊目睹了那個人掉了下去,還以為他能游出來,沒想到半響不見冒頭,而那片水域卻變紅了,就知道情況不妙,趕緊招呼另外一個人出來報告情況,那人小心翼翼的按原路返回,顧不得冷,馬上匯報了情況。兩個人知道沒得救了,只得憋著一肚子氣作罷回去。
回到已經搭建好的營地,一籌莫展,只能寄希望于派出去的那兩組沿著湖岸兩側探路的帶來好消息了。
天黑時各組陸續(xù)返回,兩組探路的沿湖邊走了幾十里,也還是一眼望不到邊。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找水小組另外又找到了一處水源,是山上一處封凍的泉眼,帶回來許多冰,飲水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
回來的人們也陸續(xù)得知了失去一個同伴的消息,均唏噓不已,心中不免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凄涼感。為了穩(wěn)定軍心,隊長馬有祿命令不允許談論這件事,也沒有人提給那人收尸,因為誰也不敢下去打撈,只能不了了之了。想著尸體在那么咸的鹽水中泡著,不知變成了怎樣恐怖的模樣,多少年都不會腐爛消失,想想就瘆得慌。
以后的幾天,依舊是探路、失敗,再探路、又失敗,看樣子這個鹽湖是過不去了,而這對整個任務來說,只是第一步,第一步都邁步過去,何談整個任務的圓滿完成。而且?guī)滋煜聛?,干糧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再沒有后續(xù)補給,就要斷糧了,因此才有了馬有祿焦躁不安罵罵咧咧的那一幕。
馬有祿心里清楚,此次的任務事關重大,高層已經給他下達死命令了,完不成任務別回來了。而就他本身來說,吐谷渾的財寶也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是啊,這個世界上誰不愛財富呢,更何況那些寶貝都是文物,其價值遠非一般的金銀所能比,哪怕是能看上一眼,也是一種享受。
先生李文俢依然是雷打不動地研究著地圖,他幾乎能背下地圖中的每一條線,每一個點,相關的資料也是翻爛了,依然沒有任何頭緒。但他依舊相信,既然這份地圖是從高層那里得來的,那肯定是靠譜的,總會有辦法的,只是目前尚未找到頭緒而已,就像解連環(huán)扣一樣,一旦找到了對的一頭,所有的扣都迎刃而解。所以他并不著急,不管馬有祿如何暴跳如雷,他自巋然不動,搞得馬有祿很沒有意思,經常出去打點野味來平復心情。
那些當兵的并不知道這次的任務是什么,他們只要服從命令就行了,長官讓干啥就干啥。他們不明白頭兒為什么和這么個鹽窩子過去不,不敢問也懶得問。開始還保持著對這個新地方和這么美的景致的一種盎然興致,后來慢慢就變的索然無味了,被困在這里,前進不得,后退不讓,只得聚在一起吹吹牛皮,打打牌,聊以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