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運輸物資的隊伍自從都蘭出發(fā),一路沿著給他們留下的標記行來,倒也順利。這個地方正如李文俢所料,荒涼偏僻,千里無人,滿眼不是荒丘就是枯草,偶爾出現(xiàn)的一些小動物倒是讓人感覺到一絲生命的氣息。
起先,三個當兵的比較警惕,對那些雇工的約束也較為嚴格。后來看著沒什么事,也就慢慢松懈下來,相互之間也開個玩笑,樂呵樂呵,活躍一下氣氛以緩解枯燥的旅程。
車隊一路行來,還是比較順利的,這段路大致還算比較平整通暢,沒有太大的坎坷,基本由馬拉著前進就行,只是少量不好的路段需要人力地幫忙。
徐一鳴跟著隊伍,一路風餐露宿,前一段時間在野外的經歷,讓他并不覺的有多辛苦,倒是有兩個沒吃過太多苦的年輕人感覺有點吃不消,私下說一些喪氣和后悔的言語,但是也不敢讓當兵的聽到。徐一鳴只聽不說,倒也省去了不少的煩惱,別人對他這個“啞巴”也不是很在意,反而多了一份同情。
自從都蘭出來以后,徐一鳴心中總是牽掛這蘭香母子,時刻想著寶力德阿爺有沒有為她們找到落腳點?他們現(xiàn)在過的怎么樣了?小五月是不是又調皮搗蛋了?蘭香是不是恨透了自己?等等……,他無數(shù)次夢見她們,在夢中和她們相會,常常半夜驚醒后再也睡不著。
徐一鳴總有一種隱隱約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種感覺自都蘭離開時就有,白天趕路干活的時候稍弱,夜晚休息安靜下來的時候強烈,讓他好生煩惱。
那些民工們除了吃飯、干活、睡覺也偶爾的飯后娛樂,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心思。但徐一鳴不一樣,他有一種強烈的好奇心,總感覺這次任務不簡單?!皢“汀钡纳矸葑屗缓煤蛣e人溝通交流,他只能通過自己的觀察和聆聽,尤其是對三個當兵的察言觀色來獲取自己想要的答案。時常有意無意的接近當兵的,殷勤的替他們端茶倒水、伺前伺后,惹得其他人紛紛投來鄙夷的目光,他一點也不在乎,反而更加殷勤的跑前跑后。當兵的對他很滿意,樂于享受他的效勞,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還能主動給他分享一點,也慢慢地放下了戒心,知道他是個啞巴,就是被他聽到些什么,也不會傳出去,所以有時候說話也不背著他。
通過幾天來的細致觀察和對聽來的那些只言片語的拼湊,以及對運輸物資的分析,徐一鳴可以得出一個初步的判斷:這是一支特殊的軍隊,人數(shù)不多,大部人馬精裝簡行,先行離開了,他們肯定在前面某個地方等著。本次運輸?shù)募Z食大概夠十幾二十個人吃一兩個月,如果所料不錯,應該就是在日月山上看到的那隊人馬。他們來這偏僻無人的荒野當然不是執(zhí)行什么普通的任務,好像在尋找一個神秘的所在,至于尋找這個神秘之處是為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徐一鳴還發(fā)現(xiàn)當兵的一個秘密,那就是每到吃飯的時候,為首的那位都出去溜達一圈,在一堆看似平淡無奇的石頭面前停留了一陣才回來。徐一鳴借口解手或者撿拾生火材料的名義也偷偷地去看了,起先沒看出什么門道,和普通的石頭沒什么區(qū)別,后來感覺石頭的位置有點不同尋常,再后來發(fā)現(xiàn)這些石頭并不像周邊的石頭一樣,底部粘連著地面,而是像被人撿拾過來放在這里一樣。他細細研究石頭擺放的方位,翻開每一塊石頭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其中最大的一塊中有一些不自然的刻痕。
通過連日來的觀察和分析,徐一鳴確定這就是一種標記,主要是用于指出方位了距離。這也印證了自己的猜測,解釋了當兵的緣何對這荒僻之處如此熟悉而不迷路的問題。再通過那些石頭和所走過的路程的比對,徐一鳴漸漸掌握了這種方法,那就是通過石頭擺放的位置、石頭的數(shù)量和石頭底部的刻痕聯(lián)合確定方位和距離,相互印證。所以他往往就能提前得知前行的線路和下一站的位置,雖然目前看來也沒什么用,但總有一種提前預知的踏實感。
而與此同時,另有一伙人也正密切的關注著這支隊伍,那就是“黑石頭”胡有石他們三個盜墓賊。三個人自從到了都蘭和徐一鳴他們分別后,自然不是為了做什么茶葉生意。他們將所帶貨物迅速低價出手后,又采購了一批糧食等必需品,本想買一匹牲口馱運,奈何錢已所剩無幾,買不起大牲口,只能每人分上四五十斤重的東西,休整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一早就出發(fā)了。
本來他們走的早,而這支運輸隊到中午才出發(fā)了,但是由于他們負重前行,走不快,加上剛出都蘭的時候路好走,運輸隊有車有馬,自然是比他們走的快一些,而且因為走的晚,第一天多趕了一會兒路,到了晚上宿營的時候,兩隊人馬基本上處于差不多的位置。
他們三個人目標小,機動性強,隨便找個地方就可以宿營,加上他們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很難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而運輸隊人員多,目標大,夜間營地的篝火很容易暴露位置,當天晚上就被三個人發(fā)現(xiàn)了。三個人一番偵查下來,發(fā)現(xiàn)是三個當兵的帶著幾個民工,也不敢招惹他們,更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藏。
張廣文對兩人道:“他們運這么多東西,前面肯定有大隊人馬,不知在執(zhí)行什么任務,在這荒山僻嶺,遇見當兵的,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啊!”胡有石陷入了沉思?!版乇迼U”曾邊心直口快,“不會是和咱們目的相同吧?這可糟了,當兵的有槍有炮,人又多,咱們惹不起,更加爭不過??!”
“可能性很大,”張廣文沉吟道,“但還不能完全確定,先觀察觀察再說。如果不是最好,各干各的,互不相干;如果是,那就麻煩了,咱們得調整策略了。”胡有石點頭稱是。
以后的幾天,三個人曉行夜宿,發(fā)現(xiàn)那運輸隊和他們的路線相同。他們雖沒有軍方那樣的路線圖,但他們掌握著那首詩歌,詩中第一句就是“鹽沼有洞鬼見愁”,據(jù)張廣文分析,第一站就應該是一片鹽湖,所以他們對照地圖,往這片鹽湖方向前進。如果這隊人馬也是往鹽湖而去的話,那八九不離十,他們的同樣是為了吐谷渾的財寶而去,但還需要證實。
張廣文清楚,他們這首詩是從一個唐墓中掏得的,起先不知其所謂何事,后來通過研究、查資料和走訪一些遺老基本確定這就是吐谷渾轉移復國財寶過程中留下來的那首歌謠。正因為如此,他們三個才在那次夜盜將軍墓失手后,才決定冒險一試。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軍方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他們又憑什么來到了這里,這其中又有什么樣的緣由?
這些問題困擾著胡有石和張廣文,在沒有得到證實之前,他們心里實在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三個人驚奇的發(fā)現(xiàn),那運輸隊里竟然還有徐一鳴那個老熟人,這著實讓他們吃驚,不知道這小子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隊伍里,他不是去投靠親戚嗎,難道是出了什么變故?讓“尕鞭桿”曾邊略感失落的是,蘭香并不和他在一起,那小孩也沒在,感覺好沒有意思。
在到鹽湖只有大半天路程的前一個晚上,張廣文基本可以確定他們所擔憂的事成真了。三個人胡亂吃過晚飯后坐在一起商議到:“看樣子他們也是為了吐谷渾的財寶而來,咱們怎么辦?”
曾邊率先說到:“不是我害怕啊,他們人肯定少不了,裝備又好,就靠咱們手里這兩桿土槍,這不是雞蛋碰石頭嗎!”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放棄嗎?”“黑石頭”胡有石悶聲到。
“我也不愿意放棄啊,這么一大筆錢,誰舍得啊,但是有什么辦法啊,難不成跟他們搶?”曾邊又道。
“搶肯定是不行,但是讓我放棄沒門兒,”胡有石說到,“他們吃肉,我們喝湯!”
“那肯定是最好不過了,那些寶貝那么多,咱們就是能順出一兩件來也就吃喝不愁了,但怎么做到這一點呢,難度不小哦!”曾邊又興奮了起來。
張廣文沒吱聲,聽完他倆的對話,悠悠的說到:“大哥說的對,放棄這么一大塊肥肉,任誰也不甘心,不過和這幫兵匪去爭搶,當然是以卵擊石?!蓖nD了一下又說到:“但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咱們只是掌握著一首詩,具體的線路并不清楚,如果靠自己找,免不了走不少彎路。他們看樣子掌握著重要的線索,咱們只要悄悄地跟著他們,找到寶藏就不費吹灰之力,這就叫借雞生蛋。等找到寶藏后,咱們可以見機行事,他們在明,咱們在暗,不信找不到機會?!?p> 胡有石和曾邊兩個人連連稱是。曾邊沒忘記拍一下張廣文的馬屁:“還是二哥聰明!”胡有石叮囑到:“也別太大意,讓他們發(fā)現(xiàn)就麻煩了。”曾邊拍著胸脯道:“放心大哥,這不是咱的強項嗎!”
第二天下午,只見遠處白茫茫的一片,知道鹽湖到了,三個人悄悄上前,發(fā)現(xiàn)大隊人馬,更加謹慎小心,隱藏妥當,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