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在母親早上去上班后也起床，收拾完后就去了醫(yī)院。今天天氣很不錯，已經(jīng)能慢慢的感覺到春天的到來了，我一手插著兜一手提了一些橘子走到醫(yī)院，到了醫(yī)院之后正打算上樓時發(fā)現(xiàn)了母親在樓道拐角打電話。
一般在周六周日母親是最忙的，病人很多都是這兩天看病。也因為耳鼻喉科在醫(yī)院一樓的側(cè)面，外婆的病房在五樓，坐電梯需要經(jīng)過這里。
我走近后，母親正在很專注的打電話，并沒有注意我，我隱隱約約聽到：“楊靖遠，我媽現(xiàn)在情況你也知道，很嚴重了，醫(yī)生說她可能沒有多長時間了，最近我壓力特別大，每天我都提心吊膽，你可不可以稍微把你那邊安排安排，多回來回來，看在你我將近二十年夫妻的情分上回來幫幫我?！?p> 父親說了什么我并沒有聽清，我聽完母親說的話之后就上去了。聽母親的語氣看來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但是我對此也無能為力，她和父親的感情基本就沒有好過。
父親在南方沿海做生意，有一家不到百人的小公司，是專門做服裝設(shè)計的，父親他和幾個他的朋友一點點從無到有，失敗了好多次，現(xiàn)在公司也是在穩(wěn)步上升階段，父親基本上每天都在到處跑談生意，所以讓他現(xiàn)在回來基本是不可能的，一旦他回來可能就會失去很多公司發(fā)展的機會，有些機會錯過就再也不會有了。
所以雖然不知他和母親談的怎么樣，估計是結(jié)果不是太好，還有一方面可能就是雙方并沒有太深的感情吧。
父親母親的家庭都是農(nóng)民出身。父親家中還有一個妹妹，姑姑比父親小了六歲，父親讀到初中時奶奶就去世了，他也就沒辦法上學，就出去打工了，姑姑到十八歲也嫁到了外地。
母親這邊無兄弟姐妹，外公在中學教書，身體孱弱無法農(nóng)活，外婆一個人勞作，家中還比較寬裕，兩人一同支持母親讀衛(wèi)校，最后做了醫(yī)生。
在當時母親感覺自己比較有文化，所以在找對象眼光就比較高，挑來挑去，但是自己同意的家人不同意，家人介紹的她又不喜歡。一直拖到她二十五六歲，在當時對于女性已經(jīng)是很大的年紀了，母親一家就開始著急，外公本身在這方面又比較迂腐，不愿讓母親嫁太遠，而且必須要找比母親大的，于是就找到了父親，父親因為家境的原因一直單身，而且兩家離得也近，自然而然就認識了。
當時母親也著急，看著父親還挺老實，而且又是父母之命，就同意了。當時父親對婚姻并沒有太多要求也同意了，兩個人沒相處多長時間就結(jié)婚了，當相處在一塊后慢慢久了發(fā)現(xiàn)不合適，父親看著老實但是遇到事情時，母親性子急父親性子倔兩，動不動就吵架。但是母親在那時懷孕了，母親想離婚自己帶孩子，但是外公說母親這個樣子這么大年齡又有孩子，以后怎么嫁的出去，于是就以死相逼不讓母親離婚，母親也就沒有辦法，只能湊合過，我出生后，也因為我的原因，他們即便吵的再狠也沒有離婚。
這或許是一段失敗的婚姻，一段受社會環(huán)境壓迫的畸形婚姻。兩個人就這樣在一起生活了一二十年?？赡茉诟星榉矫鎸τ谒麄儊碚f，他們對于對方的心早死了。不過這也不是自己能干涉的，還是看他們自己吧。
我一邊想著一邊走到了外婆的房間，看見外婆還在睡著，因為外婆現(xiàn)在這種情況需要充足的睡眠。我搬了把凳子靜靜的坐在一旁，剝著橘子。對于外婆來說，外婆喜歡吃這些有點酸酸的水果，小時候跟著外婆的生活時，院子里就有一個葡萄架子，一到夏天外婆就會坐在葡萄藤下拿著蒲扇，一邊給我扇風趕蚊子，一邊講講過去的故事，我一般就是在這些故事下趴在外婆腿上睡去。
我正在回憶時，看見外婆睜著眼睛在看我，我說：“外婆你醒了，來，我剛剛剝了點橘子，你現(xiàn)在有胃口不，要不要吃點?！蓖馄判χf：“我外孫兒剝的橘子，那我肯定要吃呀?！蔽倚α诵?，小心的把病床調(diào)節(jié)了一個角度，讓外婆靠在床上。
我一邊小心的撕著橘子的絮絮，一邊喂到外婆嘴里。外婆看著我說：“清兒，你其實是個挺好的孩子，但我也知道你和父母的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也長大了，我也希望你能體諒體諒他們，他們其實也不容易，說到底還是當初我和老頭子做錯了，毀了這倆孩子，他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們也有責任。所以不要怪他們，要怪也是怪外婆?！?p> 我看著外婆，搖了搖頭說道：“我怎么會怪外婆呢。他們的事就要他們自己解決吧，我是管不著，他們愛怎么著怎么著吧?！蓖馄艆s說：“你的觀點有時對他們很重要，他們也希望聆聽你的聲音，你畢竟是他們的孩子，有些事情，你要了解了解。”
我攤了攤手說：“那我盡量吧。”
中午飯是在外婆這吃的，中間又回了趟家拿了作業(yè)，下午一邊做作業(yè)一邊陪著外婆，一直到晚上。
晚上回來時，母親還沒有回來，想到今天母親的電話和外婆的告誡，我打算給父親打個電話。
在我印象中好像沒怎么給父親打過電話，自己翻找聯(lián)系人時，手抖忍不住有些顫抖，找到父親的號碼，撥出了這通陌生的電話。
“滴——滴——滴，”三聲之后電話通了。“喂，清兒，你突然給我打電話有什么急事嗎？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幔俊备赣H在那邊說著，我頓時嘴巴像封著了一樣，沒辦法吭聲，不知道說什么。
“喂，清兒，你在聽嗎？”“在，我在，爸，我確實有點事情?！蔽衣曇糁型嘎读艘幌戮o張?！鞍?，今天你是不是和媽通電話了。今天她和你打電話時我在一旁不小心聽到了，你給媽咋說的?！?p> 父親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說的是有時間我肯定回來，但是沒說什么時候回，你也知道這邊也確實挺忙的?！?p> 聽到之后，內(nèi)心挺激動的，但是并沒有生氣，只是盡量平靜的說：“那行吧，我也料到了是這樣的結(jié)果，不過從小到大，我也沒求過你啥，我希望你在你不忙的時候，回來看看，畢竟我媽確實也挺不容易的?！?p>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邊傳來了聲音“好的，清兒，我答應你，我給你保證我一個星期至少回去一天。”“行吧，不過，你盡量挑不是周六周日回來吧，因為周末我可以照顧，好了你忙吧，我掛了?！睕]等父親再回話，我就把電話掛了。
躺在床上，心想自己也算是辦成了一件事吧，我不奢求父親母親兩人關(guān)系能變好，我只是希望這個家還有些感情的維系。父親能回來一天也好，母親可能在那一天心情也會輕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