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要我給你夾菜?
重新回換衣間穿戴整齊,許恒意再開門出來,門外被傅一念搗鼓的一地狼藉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
許恒意目光投向浴室門旁那幾個雕花格子,又看了眼擺回原位的圓凳,只幾眼線索串聯(lián)起來,某個答案油然而生。
視線重新回到傅一念這里,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剛才,是爬到窗臺上邊去了?”
傅一念沉默得像鋸了嘴的葫蘆。
不用她回答,許恒意也已經(jīng)猜得八九不離十。
看她現(xiàn)在這副靜若處子的模樣,哪里能想象得到她剛才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來。
腦海里自動浮現(xiàn)她爬窗的畫面,頗有幾分滑稽。許恒意短促一笑:“真行??!還挺能來事兒!”
還待問什么,張羅完一切的李維也回來了。
看見休息間里擺開這樣的架勢,李維以為許總還有什么話要和傅秘書單獨說,正要自覺走開,卻被許總叫住。
“去停車場吧,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p> 李維過來扶傅一念,傅一念難為情地閃到一邊,低低說:“我可以自己走?!?p> 一行三人向停車場走去。
許恒意一個人走在前面,間或接電話。
傅一念拖著傷腿,走路一瘸一拐,速度慢了半拍。
李助理便也刻意落后半步,一如既往貼心照顧這位剛來的女同事。
到了停車的位置,李助理主動上前給許恒意開了后車座的門,待許總坐下去。又立刻繞過去幫傅一念開副駕駛座的門。
傅一念道了聲謝,就要坐進去。
“不是說車后座安全嗎?怎么不坐后面了?”本來在講電話的許恒意突然把手機拿開了點,探出身子對傅一念說了這么一句。
李維和傅一念不約而同一愣。
過了幾秒,傅一念乖乖走到車后座門前,打開車門坐到許恒意身邊。
李維也回了駕駛座開車。
一路上,許恒意電話陸陸續(xù)續(xù)接了不少通。
車內(nèi)很靜,話筒里的聲音清晰傳出,清一色的男音,似乎都是一群商友。許恒意耐心和他們周旋,對這樣的商業(yè)互吹處之泰然,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哪怕知道對方不過是趨利附勢虛與委蛇。
再聽下去,意外聽見每個人都在夸贊許恒意今天高爾夫一桿進洞的“豐功偉績”。
傅一念不知道,這場本來由她而起的烏龍,早在幾個小時前就已經(jīng)被傳得沸沸揚揚,而且版本還跟現(xiàn)實偏差很遠。
在別人嘴里,許恒意沖冠一怒為紅顏,和膽敢覬覦恒盛美女秘書的周董豪賭高爾夫,最終不僅完敗周東廷抱得美人歸,還在文聯(lián)項目上狠狠敲了周董的竹竿。
本來,談成一樁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在許恒意的職業(yè)生涯里早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因為這樁生意染上了桃色緋聞,讓人對不近女色的許總大有改觀。
傅一念的固定飯點是六點半左右,折騰到這會已經(jīng)七八點,生物鐘敲響,肚子忍不住抱怨起來。
許恒意擱了電話,轉(zhuǎn)頭看她:“餓了?”
傅一念尷尬地捂了捂肚子。
許恒意已經(jīng)先一步開口:“去粵記?!?p> 粵記,漢城最出名的粵系菜館。
傅一念第一反應(yīng)不是老板突然大發(fā)慈悲地管下屬飯,而是記起周東廷那句“擬好合同讓傅秘書今晚送到粵記”。
他不會真要自己去給周東廷送文件吧?
自己訛了那色狼一筆,今晚若去了,不死也要脫層皮!
傅一念搞不清許恒意在想什么,思維已經(jīng)主動發(fā)散到如何對付周東廷上面了。
到了粵記門口,三人相繼下車。
許恒意囑咐了李維一句:“文聯(lián)重擬的那份合同記得帶好。”
李維把合同從身邊的公文包里抽了出來,這是他在下午許總和周董比完球后的空隙里叫劉文珺跑腿印好的。
許恒意眼神似笑非笑地掃過一邊怎么看都有點忐忑的傅一念,先一步進了粵記。
普通人排一個星期的隊都未必等得到粵記的包廂,許恒意卻在粵記有專門預(yù)留的包廂。
跟著他走進裝修清雅的房間里,立刻有服務(wù)員上來為三人點菜。服務(wù)員很有眼色地把菜單放在許恒意這個大老板身前,讓他先點。
許恒意卻不看菜單,只隨口說了自己常點的菜式,便示意服務(wù)員讓李維傅一念兩人。
李維對傅一念說:“女士優(yōu)先?!?p> 傅一念看著琳瑯滿目的菜式,一時有點迷糊。
正巧,許恒意起身到包廂外接電話。
李維湊過來和她解釋:“放心點吧,許總請吃飯,不要客氣。以后跟著他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他是個很好的老板?!?p> 不是說資本家都是吸血鬼嗎?
聽李維這么說,傅一念也沒真敢上綱上線,就點了一份很家常的咸蛋肉餅。
李維也點了自己的菜。
等菜差不多上齊了,許恒意才慢悠悠從包廂外進來。
在座位上坐下,看了眼桌面寥寥幾碟菜,他對一旁服務(wù)員說:“菜怎么還沒上齊,去催催?!?p> 服務(wù)員愣了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許總,就只點了這幾樣菜而已?!?p> 許恒意伸手拿起擱在餐桌上的菜單看了眼,上邊果然沒點幾樣菜。
他目光在李維和傅一念兩人臉上流連一遍,難得地開了句玩笑:“你們倆是約著一起減肥了?”
傅一念和李維異口同聲:“我不怎么餓?!?p> 許恒意沒搭理兩人的話,又囑咐服務(wù)員加了一樣枸杞湯,一樣肉片小炒。
因為都是現(xiàn)炒,等后兩道飯菜上齊,傅一念自己點的咸蛋肉餅也吃的差不多了。她的食量不算大,這會有點撐。
看著新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菜,她無論如何下不了筷。
許恒意已經(jīng)主動拉過旁邊一只空碗盛湯。
李維見狀,立刻起身說:“我來盛!我來就好!”
許恒意也沒有客氣,把干凈的碗推到兩人面前。
看了眼端著空碗沒有下筷的傅一念,他語氣溫和:“要我給你夾菜?”
“不用,我已經(jīng)吃飽了?!备狄荒钚÷暬卮?。
“就吃那么一點?”許恒意端詳著她那張清瘦的小臉,“還是,覺得飯菜不合口味?”
“怎么會!”傅一念無法,以為自己的行為在許恒意這種大老板眼里是不給他面子,只好用公共筷子夾了一堆菜到自己碗里,又慢吞吞地吃起來。
肉片小炒里放了香菜,傅一念不愛吃,一時不察,盛太多了,硬著頭皮強迫自己吃完,卻只覺得味如嚼蠟。
一頓飯下來,許恒意和李維早已經(jīng)吃好了。許恒意遲遲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李維也耐心陪坐,兩人像是都在等傅一念。
傅一念還在和那碗菜做斗爭。
許恒意看她這架勢,怕是吃到明年也吃不完,便開口說:“吃飽就行了,不要硬撐。剩一點也沒事,不算太浪費?!?p> 傅一念如釋重負地把碗放下來,正要答一聲“是”,許恒意的電話又響起來。
許恒意接通后,和那邊聊了幾句,三三兩兩掛斷了,和另兩個人說:“周董在五樓的包廂,現(xiàn)在把合同拿上去給他?!?p> 傅一念正在喝水,聞言被水嗆住了。
果然,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免費的晚餐也沒有。
看著咳得漲紅臉的傅一念,許恒意笑了:“你慌什么,我又沒說讓你去?!闭f著把桌上擱的文件推到李維跟前:“你送上504號包廂,如果他問起傅秘書,你就說,她受了傷,不良于行。過幾天,我再親自請他吃飯?!?p> 李維點頭,早就有這個自覺,拿了文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