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楊湛之很直接,在楊愛暖那件事后撕破臉后不需要再給彼此面子了,他說,丑女長成這樣,還需要問為什么嗎。
顏繪淡淡地說:“他說男人是看臉的生物,我只會令他感到厭惡?!?p> 雖然她像是個怪物,為了避免劇烈情緒的傷害,愛恨都很淡漠,但是這刻跟顧舒朔復(fù)續(xù)這句話的時候,還是眼淚控制不住有淚光。
初戀,無疾而終。
她曾經(jīng)以為楊湛之是個溫柔的好人,真心實意地暗戀過他。
答案其實已經(jīng)知道,但是真正聽到從那個人口中吐出的答案,還是會感到難過。
顧舒朔說:“你不應(yīng)該在高考前去問這樣的問題?!?p> “我知道”,顏繪說,“高中生時代要結(jié)束了,我即將成年,我只是想要一個結(jié)束?!?p> 顏繪從顧舒朔的手中抽出了那個火柴盒,劃開了火柴,彎下腰,把顧舒朔夾在指間的煙點燃了。煙霧繚繞,氤氳了彼此的眼目,顧舒朔沒吸煙,把煙放到了床頭柜的煙灰缸上。
顏繪自嘲地笑了,“我這樣的人,是不是永遠(yuǎn)都不會有人喜歡我?”
“你還小。”
“我之前看過一部電影,一個女孩問一個中年男殺手,她問他說,人生總是那么痛苦嗎?還是只有小時候是這樣?男殺手說,總是如此,”顏繪聳了聳肩,“我才不相信長大后事情就會變好的事情。”
顏繪尖銳地笑了起來,少女神情倔強,眼神荒涼,帶著隱隱的挑釁,像是冰凍過后的草莓。
是不是只要活下去,就會遇到某人某事,讓你覺得歲月可期?
可是無論怎樣,始終還有孤獨感,在這個世界上無人牽掛、無人愛著的孤單感。
從那個血跡累累的行兇現(xiàn)場離開后,其實她從那之后是沒有情緒的,不知道是天然的就沒有情緒,還是自我保護(hù)程序開啟,不忍去想,不能讓自己爆發(fā),這一刻,在高考失利的沖擊下,顏繪看著顧舒朔,積攢了兩個多月的崩潰和眼淚一沖而下。
顧舒朔抬手摸了摸顏繪的頭,他沒做過這種事,像是在哪里隨便學(xué)來的,所以動作很笨拙。
他一開始只是不想欠人東西,他們相識的經(jīng)歷也有種同類感,父親是殺害母親的加害者。現(xiàn)在經(jīng)過了相處,顧舒朔對顏繪有一種照顧被丟棄的流浪小貓小狗的感情,她無依無靠,跟在你身后,依賴著你,向你祈求。令人生出了一種長輩的憐惜感。
這種感情沒意義,但擁有了也不差。
顏繪現(xiàn)在在顧舒朔面前流淚越來越?jīng)]有羞恥感,反正他都看過她所有最狼狽的樣子了。
突然之間,顏繪湊近吻了他,少女花瓣一樣柔軟的唇顫抖地壓上他的。
像是在白紙上印上黑手印,想要喧囂地宣示擁有。
只有一秒。
初吻。被她崩潰間打折送出去了。果然她情緒不穩(wěn)定的時候總會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
他沒有躲避。冷清的眼眸就直直地望到了她的眼底。
依舊是長輩看小孩子的寬容感,這種憐愛,像是她是一只臟兮兮的流浪貓,他的大手揉著小貓頭頂和下巴下的毛,流浪貓輕輕地親了他一下,他一笑置之。
這種長輩的注視令她頃刻間感到了羞愧。
顧舒朔的目光有點冷,依舊是長輩教化小孩子的居高臨下的語氣,“顏繪,女生不要跟男人開這種玩笑?!?p> 這種得體的拒絕,輕易就在兩個人中間劃下了分明的溝壑。不用細(xì)說,彼此心知肚明。
她頹然地垂下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