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在前面引著路,崔晏晏也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可惜沈元卿是心不在焉的,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
沈元卿心里暗暗罵著自己是個沒出息的,平日里作天作地的,怎的今個就見個舅舅慌成這樣。
還沒想好怎么面對,就到了花廳,沈元卿咬咬牙,心想最差不過給趕出去。
“爹爹!”
隨著崔晏晏的一聲,沈元卿抬起頭,入眼的便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本以為會是尷尬,可不知為何沈元卿眼眶一下子就濕了,那淚水是真的潸然而下。
“舅舅?!鄙蛟渲敝惫蛳拢迖?guī)規(guī)矩矩行了稽首。
稽首,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是她沈元卿第一次所叩拜。
先不提稽首,就連跪。她到現(xiàn)在也就只給蘇常勝規(guī)規(guī)矩矩跪過,還是帶著目的性的,哪像現(xiàn)在這般真情實(shí)感的。
崔國公連忙扶起沈元卿,這眼前跪的是誰,是他嫡親妹妹的閨女,是他嫡親的外甥女。
沈元卿以前做得混賬事的確不少,他也的的確確是恨過,想著就當(dāng)沒這個外甥女??赡且宦暰司?,什么恨都如煙,散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快進(jìn)來坐,這菜都要涼了。”
崔夫人生怕她家官人再這么弄下去也要紅了眼眶,那就丟臉丟大了。
崔國公給沈元卿留了個身邊的位置,這是崔晏晏都不曾享有的。崔夫人心里有些不快活兒了,可是她也不敢言說。
倒是沈元卿一眼就瞧見了,心想怎么著也是剛剛和緩了關(guān)系,可別又平添了幾分隔閡罷!
“舅舅,我想坐晏晏旁邊。”
崔國公倒也沒多想,只當(dāng)是她們姑娘家關(guān)系好。
“表哥,”沈元卿笑著望向朝崔書言,“我們可以換個位置?我想坐晏晏她們旁邊?!?p> 崔書言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同沈元卿換了位。擦身而過時,沈元卿清楚瞥見了崔書言泛紅的耳垂。
那邊的崔書言剛剛的確是被那聲表哥和那抹笑勾了魂。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聲表哥,怎就那般勾人吧。
崔國公是個極其講究規(guī)矩的人,尤其是那寢不言食不語。
沈元卿真的是十分艱難的吃完飯,好不容易等婢兒收拾干凈,崔國公就被沈長行一個旨給喚回宮。
崔國公夫人本想繼續(xù)同魏夫人約馬吊,只不過沈元卿還未走,她也不好先走。
“殿下可要去魏府瞧瞧?”
崔國公夫人那對打馬吊是真的執(zhí)著。既然沈元卿在,她不好脫身,那不如就一同邀上。
沈元卿面上露著笑,可心里卻想著該如何拒絕了,萬一一個不小心碰見了魏老頭那個老迂腐,還不得找個機(jī)會去朝堂上參她一筆。
詞她都替魏私那老頭想好了,什么驕縱奢靡,什么不學(xué)無術(shù),什么……
再說她也不閑,她還得去找茬呢!想必現(xiàn)在云伯侯府定然是熱鬧極了,有戲不看可不是她沈元卿的作風(fēng)。
“舅母,元卿可否邀兩位妹妹去府上小坐?晚間去宮里用完膳,我再將兩位妹妹送回國公府。”
沈元卿話一出,崔國公夫人別提多高興了。
這沈元卿去宮里用膳定然是會邀上皇帝的,那她家晏晏和云娘兒不就有機(jī)會在皇帝面前露面,那萬一小皇帝就看上了,國公府再出個皇后娘娘就不是夢了。
“自然是好的,好的?!贝迖蛉四切Φ枚伎旌喜粩n嘴了。
崔晏晏和宋云歌也自然是歡喜的,畢竟這就預(yù)示著她們可以去嘗嘗宮里膳食的美味了,最重要的下午終于不用見到教女紅的嬤嬤了。
“殿下莫要忘記了明日的賞花宴?!贝迖蛉送蝗蛔妨松蟻?,提醒沈元卿莫要忘記了明日府上的賞花宴。
說是賞花宴,其實(shí)也就是那些簪纓世家的閨女們喝茶賞花聊些趣事。
其目的,主要還是為了結(jié)交的。
崔國公府外,公主府的小廝早就候著了,沈元卿挑來簾子,邀二人進(jìn)來。
那邊宋云歌規(guī)規(guī)矩矩坐著,崔晏晏倒是跟沒見過世面般四處摸摸,看看。
不知道人倒會因為宋云歌才是崔國公府上的郡主,端莊知禮。
而崔晏晏一對比起來,就跟個沒教養(yǎng)的小門小戶庶女一般。
也不怪沈元卿上輩子一直都看不上崔晏晏,看來她要想把崔晏晏打造成京城頗有名望的大家閨秀得花些功夫了。
不過,沈元卿怎么記得,剛剛打馬吊時的宋云歌話挺多的。
“我們這是去哪?”崔晏晏用手捻起一塊糕點(diǎn),塞入口中,一不小心就給嗆到了。
沈元卿替崔晏晏倒了盞茶,宋云歌輕輕撫拍著崔晏晏的背。
“那般快干甚?又沒人同你搶?!鄙蛟淝浦揸剃棠菢?,沒忍住笑了。
崔晏晏一口氣喝完茶,順了口氣,舒服多了。
“你還沒告訴我,去哪呢?又去干甚呢?”崔晏晏繼續(xù)追問到。
“自然是看戲去,至于去哪,想必晏晏應(yīng)該知道了?!鄙蛟湟琅f是面上掛著笑,心里卻迅速的算計著。
“你不會要去云伯侯府?”崔晏晏突然有些激動了,她突然特別想看沈元卿手撕傅懷塵了。
沈元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作答。
沒一會兒,云伯侯府就到了。
沈元卿面上不再掛著笑,轉(zhuǎn)而替換的是憤恨,難過。
本以為云伯侯府外會被圍觀百姓圍得水泄不通,未料想竟無一人。
“怎么都沒人?難不成我早上在做夢?”崔晏晏有些困惑,明明早上她來的時候這兒都是人啊!
“自然是云伯侯府想辦法給人趕走了,難不成讓他們在外面看笑話?”
全程裝啞巴的宋云歌難得開了次口,這一開口,再次顯得崔晏晏蠢不可及。
說不上什么感覺,沈元卿就是喜歡不起來宋云歌,她總覺得宋云歌不簡單。
可能是她多慮了,也但愿是她多慮了。
“走吧,好戲就要開始了?!?p> 沈元卿令小廝前去叩門,府內(nèi)侍從一見來人是沈元卿立即開了門,請人進(jìn)來。
想來云伯侯是算準(zhǔn)了她會來,提前都布置好了。
沈元卿心里嘆了口氣,看來她又要上演一場市井潑婦罵街戲了。
可真是難為她這幾天來裝出的端莊優(yōu)雅了,這下又要原形畢露了。
也不知道崔晏晏日后會不會拿這事來笑話她,依照那小妮子性子,答案是顯而易見,會的。
果然是準(zhǔn)備充分,沈元卿剛剛到了大廳,就看見傅懷塵跪在地上,和云伯侯上演著一出家法伺候大戲。
沈元卿加快步伐,那邊云伯侯就跟掐好了時間一樣,在沈元卿快要到達(dá)之際,一棍子狠狠落在傅懷塵背上。
云伯侯沒想真打的,他在等沈元卿叫住手,然而事不如人愿,他只好假戲真做打下去。
誰料,沈元卿不僅沒叫住手反而卻笑了起來。
“云伯侯可是沒吃飽,打得這般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