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party（二）

　　哈維爾來自非常富有的家庭，塊頭很大，笑聲爽朗，慷慨大方。盡管挪威人貧富差距很小，也習慣AA制，但哈維爾開心的時候，還是會給周圍的朋友都買一杯啤酒。我不喝酒，但也收到過他送的一杯果汁。這樣的人按理說應該很受歡迎才對，但實際情況并不是。他的朋友們會半戲謔半認真地稱他為“媽寶”，挪威人極其崇尚獨立，很多人13歲就開始打工并經(jīng)濟獨立，“媽寶”是很侮辱人的綽號，盡管他也有一份穩(wěn)定的兼職，工作努力認真。偶爾聽到別人評價他，原來他給別人買酒的行為，在別人看來是有點可悲的，因為他們認為他是在試圖用過剩的物質交換友情，而挪威人在物質方面并不缺乏。

　　拋開不同的觀點和看法，party上大家都表現(xiàn)得很開心。哈維爾組織大家玩起了答題游戲。答題游戲真的就是回答問題，大家自由組隊，哈維爾宣讀題目，每個隊伍把答案寫在答題紙上，最后哪個隊答對的題目最多哪個隊獲勝，獎品是一杯伏特加。題目也都是常識，例如挪威第一位女首相是誰，挪威足球隊在哪一屆世界杯上贏過德國隊等等。這個游戲在挪威非常流行，不僅是在酒吧，在party，甚至平時在草坪上曬太陽時，也會玩這個游戲。不要問我為什么，因為我又不知道。還有抽牌的游戲，像是行酒令，每張牌上有不同的指令，或罰酒一杯，或罰下家一杯，或與上家共飲三杯，或對家決定怎么處罰等等，不喝酒的并不允許參加游戲。

　　在這樣的party上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靜靜坐在一個角落喝蘋果汁，偶爾有同樣需要練習語言的朋友坐過來，聊上一些有的沒的。有時，在第二天遇到主辦party的同學，他會大聲告訴我，下次我再去不用帶蘋果汁了，因為我?guī)н^去沒喝完的還在他的冰箱里，這東西除了我之外，根本沒人喝。后來，蘋果汁便成了一個笑話，他們看到蘋果汁都要嘲笑我一番。偶爾有不熟悉的朋友聽不懂，他們還要詳細解釋一下。這算是我這個無聊的存在給他們貢獻的唯一樂趣了。

　　party上歐美其他國家留學生多的時候會玩真心話大冒險，我總是會選真心話，這樣的場合說幾句真心話也不會有人認真記住，只會在別人心里塑造一個刻板無聊的印象吧了。選擇大冒險的太瘋狂了，記得有一次，是在冬天，室外零下十幾度，一個巴基斯坦同學選擇了去雪地里裸奔，圍著公寓樓跑了一圈。人與人如此不同，我不能理解這樣瘋狂的樂趣，就像他們不理解散步的樂趣。

　　說到散步，有時候他們也會在party間隙壓馬路，算是散步吧，手里拿一個酒瓶，走起路來東倒西歪。我也不記得為什么要壓馬路了，似乎是要從一個地點換到另一個地點，似乎是因為錯過了最后一班地鐵。

　　喝醉了的，有時會借宿在朋友的沙發(fā)上，睡到第二天中午甚至下午，迷迷糊糊醒過來后，還要喊著頭好痛。你若問他為什么要喝醉，他會說，喝醉的感覺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