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趙離遇不到于棠兒就好了,愛而不得,看的我難受?!睆谋境蹰w出來,青欲伸了個懶腰,感嘆道。
和聶影看了一上午的《梨花亭》,現(xiàn)在她滿腦子都是趙離終身未娶,年年七夕等棠歸的情景。
兩人從本初閣出來,肚子餓得咕咕叫,趕緊回王府,還能趕上飯點。
“哪有人先看結(jié)局的?看話本必須從頭到尾,按著故事脈絡(luò)來......”聶影埋怨道。
“我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瞧你啰嗦的......”青欲嫌棄道。
她發(fā)現(xiàn)制服聶影最好的方法就是“話本”,而他似乎很看重自己這個書友,就不再跟他客氣。
“對了,什么時候才能看下卷?我雖提前看了結(jié)局,但下卷一點兒也沒看呢?!鼻嘤麊柕?。
“老板答應(yīng)給我們看這一上午已經(jīng)是萬分仁慈了,想再看就難了?!甭櫽皣@息道。
“這本書這么寶貴?不能直接買下來嗎?”青欲生疑。
“全東都僅此一本,你說寶不寶貴?”
“那派人多抄幾本??!這么好的書,被藏在本初閣,簡直是暴殄天物?!?p> 聶影卻搖搖頭,見青欲仍然疑惑,便湊近了些,小聲說:“這是本禁書,不能明面上公開?!?p> 青欲大驚,四周看了看,低聲問道:“你竟然帶我看禁書!你想死嗎?”
“裴姑娘覺得真該被禁?”聶影從容反問道。
青欲仔細想了想,覺得聶影的疑問倒也合理:“這書不論文辭還是情節(jié)都是極妙的,是本好書,我也沒發(fā)現(xiàn)有出格的情節(jié)啊......難道在下卷?”
“這本書不是因情節(jié)出格被禁,而是整本書本身就是一個大禁忌,據(jù)說作者寫完后就被暗衛(wèi)抓了,至今下落不明。”
青欲更加驚疑,這本書講的就是一個貴族男子喜歡上了一個煙花女子,卻因身份懸殊,愛而不得的凄美愛情故事啊!有什么可禁的?
“別賣關(guān)子!把話說清楚。”青欲知道聶影肯定知道原因。
聶影四下掃視了一遍,悄悄說:“那書中的男主角就是王君?!?p> 青欲頓時目瞪口呆:“趙離就是王君?當朝王君?”
“噓——”聶影趕緊讓她穩(wěn)住。
“這本書是根據(jù)王君年輕時的風(fēng)流韻事編撰的,王君自然不能任其流通坊間,所以是禁書?!甭櫽皦旱吐曇艚忉尩?。
“這么說,王君到現(xiàn)在都沒有娶親?只為等那個煙花女子于棠兒?”青欲驚嘆不已,她遠居南郊,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聶影感概地點點頭:“當朝王君是東都史上唯一一個不開后宮,不立王后,為情所困,孤獨一生的的君王......那女子并不叫于棠兒,名喚鶯娘?!?p> “天下竟有如此癡情的人兒!”青欲嘆道,“用盡一生了,真的忘不掉嗎?”
這話像是感概王君的鐘情,又想說給自己聽。
“裴姑娘,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是我對你說的?。 甭櫽岸诘?。
“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聽宗子越說,你以前還帶兵打過仗,是兵營里最熱血的武將,怎么會對這些八卦軼聞如此熟知?”青欲驚訝地打量著他,不能將這些話跟一個武將聯(lián)系到一起。
“都是陳年往事了,無論如何,話本是我此生摯愛。實不相瞞,我曾經(jīng)一度打算自己也寫一部話本呢?!甭櫽澳樕下冻黾儞吹男θ?,極為少見。
“他也是個有故事的人......”青欲莞爾一笑,心里莫名惋惜。
花月樓中,北冥熠在一間房內(nèi)喝茶逗鳥,四周歌舞喧嚷,人聲吵鬧,他卻不為所動,一心一意地只顧逗著鳥。
羅隕開門進來,附耳道:“少主,靜王朝這邊來了?!?p> 北冥熠頓住了手中的稻草,沒等回頭看,子燕就坐到了他對面。
“自打來東都后,不是游玩就是吃喝,西漠少主真是好興致!”子燕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說道。
“靜王殿下可別告訴我,一路徑直來這間房找到我,只是個巧合?!北壁れ诎养B籠推到一邊,兩人坦然相見。
“不是巧合,我就是故意來見你的?!弊友鄰娜莸卣f,向后一伸手,凌琿將一本請?zhí)f給他,他慢慢推到北冥熠面前。
北冥熠眉頭一皺,拿起來一看,原是慶豐宴的請?zhí)?p> “慶豐宴可是舉國歡慶的國宴,我一個外人去,不合適吧?”北冥熠頗有意味地笑著問。
“我請你去,不合適也得合適?!弊友嘣捳Z強硬傲慢。
“殿下就不怕招惹麻煩?”
“麻煩是另一說了,這得要看少主敢不敢來。”子燕冷冷一笑。
“只是本請?zhí)鼓軇跓┑钕掠H自來送,我實在受寵若驚。”北冥熠面不改色,語氣試探。
“少主可是西漠國未來的國君,大意不得?!弊友嗾f著起身,向門口走去,“至于那請?zhí)犖髂僦魈幹?,我今日來沒來,也全看少主的意思?!?p> 子燕來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北冥熠看著對面倒上卻一口未喝的茶,眉頭皺得更深:“真是浪費?!?p> “少主,慶豐宴上皆是國之重臣,皇家宗親,看來靜王很有誠意?!绷_隕說。
“誠意......東都王君意思模糊不清,靜王的野心又是路人皆知,我若去了,就代表我與靜王關(guān)系非同小可,也就等于向全東都公示了西漠勾結(jié)謀逆的意圖,一旦去了,再無退路……相比我要付出的,他的誠意根本不值一提。”北冥熠攥緊了茶杯,語氣沉著含了一份桀驁。
“那......我們就不去了,我們?nèi)ジ馔踅Y(jié)盟,一樣可以達到目的?!绷_隕一聽,靜王心機這么深,便勸道。
“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做盟友,靜王雖狠辣,但有野心,我們的目的就是讓現(xiàn)在的東都改天換地?!?p> “那要不要給伍六將軍送個信?讓他不用再忙著安插暗衛(wèi)了,等確認了靜王的結(jié)盟后,直接投去靜王府?!?p> “絕對不行!”北冥熠厲聲說道,“伍六將軍帶領(lǐng)的兩千暗衛(wèi)是我們在東都最后的籌碼,不可輕易交由他人,而且,我們來時定下的大計,本來就是分頭行頭,絕不通信,現(xiàn)在伍六將軍隱藏的很好,怎可自行暴露?”
“屬下愚蠢,妄言了?!绷_隕尷尬地低下頭說。
“阿隕,我們身在他國,不能相信任何人?!?p> “我記住了,那少主到底去不去慶豐宴?”羅隕聽了一通,也沒聽出他的意思。
“吃喝玩樂,我已厭倦了,是時候去會會這只野狼了。”北冥熠溫和一笑,又溫言道,“你去樓下買兩根冰糖葫蘆?!?p> “少主,你還惦記著裴姑娘?你沒聽坊間傳聞?wù)f衡王夫婦新婚燕爾,十分恩愛,如膠似漆嗎?還公開在街市上秀恩愛......”聶影嘀咕道。
“我跟她早就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了,她愛怎樣怎樣......難道我僅僅為了避你口中的嫌,就再也不吃冰糖葫蘆了?”
“可......”
“你再不下去,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可就走遠了,你再追就得費大勁了?!?p> 羅隕無奈,趕緊跑下去給他買糖葫蘆。
漸漸地,北冥熠神色黯然,有些遲鈍地端起茶杯,臉龐倒映在茶水中,他望著杯中的自己,神色失落,威嚴肅氣全無,不禁心生厭念,越來越重,最終,怒氣加上厭棄,一杯好好的茶被他赤手捏碎。
芽色的茶水伴著鮮艷的血水滴落在木板地面,北冥熠看著被刺傷的右手,面無表情,眼神卻愈發(fā)堅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