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面子問題
對于四皇子突然推遲納妾，而趙婧華也緊接著離家出走一事，趙家其實比想象中還要重視一些。
這次前來宋家“興師問罪”，當(dāng)然不是趙光這個小年輕帶隊，而是趙家這一代的領(lǐng)軍人物趙方轅。
趙方轅不是武者，是實打?qū)嵉淖x書人，二十六歲便高中榜眼，兩年前已經(jīng)進(jìn)入禮部，如今三十二歲已經(jīng)是從七品的京官，有朝廷氣運加身的人物。
宋家派出來接待的人，是宋言、宋哲等人的大哥宋錫。
宋家年輕一代普遍年紀(jì)不大，宋錫今年剛滿二十八歲，已經(jīng)考中進(jìn)士出身，只是尚未補缺出仕。
不過他就算出仕，也很難有趙方轅走得快，在對方面前難免低上一頭。
所幸這次所謂的“興師問罪”并無實據(jù)，趙方轅看起來也打算先禮后兵，雙方在宋言帶來之前，還算談得比較融洽，只不過宋錫心中卻頗為擔(dān)憂。
他這兩天已經(jīng)見識過宋言的跋扈，這位六弟自北地返回以來，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行事相當(dāng)不講道理。
這邊宋錫和趙方轅正閑聊著，一旁的宋哲突然走上前來，湊到宋錫耳邊低聲道：“大哥，宋言回來了，不過他……在門口把趙光給打了，現(xiàn)在正要進(jìn)來?！?p> 宋錫不由暗暗叫苦，他就料到會是這種結(jié)果。
本來想勸趙光也留下等待，只是那趙光跟趙婧華關(guān)系最好，非要帶人在宋府外留守，對方也不鬧事，宋錫只好讓人暗中觀察。
“先把大門關(guān)上，等下我去勸勸老六。”宋錫想了想對宋哲道。
“我已經(jīng)讓人關(guān)了?！彼握苋缡腔氐?。
宋錫點了點頭，宋哲辦事他其實還是放心的，這人盡管文不成武不就，但處理實務(wù)向來都有一手，是不錯的管理型人才，家族的發(fā)展也離不開這類人才。
于是宋錫又轉(zhuǎn)頭看向趙方轅道：“有勞趙兄稍候，弘文已經(jīng)回來，只是……”
“我明白，宋兄盡可先去與弘文一談，趙某今日只是來要個交代，并非胡攪蠻纏。”趙方轅倒是大度，擺了擺手道。
宋錫起身正要道謝，卻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大喝。
“你們不開門，我?guī)湍銈冮_！”
緊接著便是一聲巨響傳來，只見宋家的大門已經(jīng)被人一腳踹開，宋言正單手提著趙光，冷笑著走進(jìn)宋府大門，目光直直盯在宋哲身上。
站在宋錫身后的宋哲突然渾身一冷，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恨不得轉(zhuǎn)身就跑。
“宋哲，你長能耐了，敢把我關(guān)在外面？”宋言一步步向著內(nèi)堂走來，臉上的冷峻之色卻絲毫不見減弱，盯著宋哲說道。
旁邊的趙方轅都有些看傻了眼，他不是只會讀書的酸儒，盡管自身不曾習(xí)武，卻是真正對武學(xué)有所了解的。
宋家大門可是以精鐵所鑄的巨大鐵門，一腳踹倒是什么概念？便是先天高手也做不到吧……
聽說這宋家老六原本也是讀書人，半年前被送去大光明寺習(xí)武，只半年就練成了這副模樣？
宋錫就比他更加頭疼，見宋哲已經(jīng)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只好上前道：“六弟，這里還有趙家的幾位客人在，你……”
“有你什么事？”宋言根本不聽他說完，橫了他一眼，打斷道。
并且他這打斷還是物理打斷，只見宋言隨手一甩，手上的趙光便被他甩向宋錫、宋哲兩人。
這兩人都是沒什么武藝在身的普通人，哪里避得開這一記空中飛人，頓時雙雙被砸倒在地。幸好宋言沒用多少力氣，否則怕是一招要了三條命。
趙方轅這時候才看清，被一路拖行的是自家弟弟，大驚之下連忙上前，拍了拍趙光的側(cè)臉道：“趙光，趙光？”
趙光其實才剛滿十七歲，連表字都還沒有，這時候被迷迷糊糊地拍醒，頓時坐起身來。
只見他環(huán)顧一圈，目光落到宋言身上，頓時紅著眼睛道：“方轅哥，就是他！他侮辱婧姐！他……他說……”
“我說趙婧華被趙岑甩了，結(jié)果恬不知恥想找我復(fù)合?！彼窝蕴嫠偨Y(jié)道，“沒錯，這話是我說的，你們有本事找趙婧華出來跟我對質(zhì)?！?p> “你血口噴人！”趙光不由大怒，“你明知道婧姐現(xiàn)在下落不明，如何能跟你對質(zhì)？”
“你們大可把消息傳出去，她要是覺得我是血口噴人，不就自己出來澄清了？”
“你……”
宋言只是笑了笑，他其實大概已經(jīng)猜到趙婧華去了哪里。只是小姑娘逃婚就逃婚，想把屎盆子扣到他宋言頭上，哪有這么容易？
而趙方已經(jīng)啞口無言，只剩下惱火。他還沒有傻到按宋言說得去做，一旦那么做的話，姐姐的名聲就全毀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一旦傳起來，可不是幾句澄清能解決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面對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流傳的傳言，趙家人才著急想要找到趙婧華。
趙方轅見趙光沒有大礙，將他扶起站到一旁，這才望向宋言道：“在下趙方轅，聽聞弘文曾隨湯山先生學(xué)習(xí)，趙某也有幸與湯山先生有過交流……”
湯山先生就是原先宋言的老師，趙方轅這是在拿文人圈子里的地位壓人。
然而宋言完全不吃這一套，不耐煩地擺手道：“少套近乎，有話直說?！?p> 趙方轅一肚子靠譜的話頓時噎住，沉默了半天才道：“婧華與弘文曾有定親之緣，相信弘文也不愿看到她名聲有損。如今婧華下落不明，不知弘文能否看著我趙家的面子上，出面替她澄清一二？”
宋言不由樂了，張口便道：“你趙家是什么東西，也配讓我給面子？”
這回不只趙方轅整個人愣住，就連后面剛剛爬起來的宋錫都傻眼了，恨不得干脆再倒下去才好，來個眼不見為凈。
文化人趙方轅一口氣憋在肚子里，只把臉都憋得通紅：“你……你膽敢辱我趙家？！”
宋錫到底沒能再躺回去，只好苦著臉上來勸道：“六弟，宋、趙兩家交好幾十年，可不要在我們這一代壞了情誼……”
“什么狗屁情誼，你們凡人家族的交情，與我大光明寺弟子凈空何干？”宋言一甩袖子，直接把宋錫甩到一旁，“再拿這種無聊閑事來煩我，見一個打一個！”
一通群嘲之后，神清氣爽的宋言這才瀟灑轉(zhuǎn)身，徑直向著自己的小院走去。
留下宋錫與宋哲兩人面面相覷，趙方轅臉色發(fā)青，口中卻在重復(fù)著四個字：“大光明寺，大光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