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都不是一種作戰(zhàn)方式，為什么會叫你過去跟他們合作??？”昂靠在車窗上問貓鼬。
“是啊……我為什么要去呢……”貓鼬低下頭，咬著自己食指的第二指節(jié)，喃喃自語道，“為什么……”
車?yán)锍聊嗽S久。
看來，在方文江被捕之后這些年里，Ginbile計劃依然沒有停止，而且有更多、更成功的Ginbile實驗體被制造出來。是誰在著手操作這件事的呢？相關(guān)資料又是怎么到李太太那里去的？這些由另一個人著手操作制造成的Ginbile實驗體相對于方文江制造出來像方玭那樣的第一代Ginbile來說，又有什么改進(jìn)？貓鼬當(dāng)年見過的這種“Ginbile 2.0”又有什么讓貓鼬這個黑名單組第三分組的組長也聞風(fēng)喪膽的可怕之處？這些事情，和我父母的死又有什么關(guān)系？一連串的問題縈繞在我腦中不得其解。
“貓鼬……”我有心想問問這“Ginbile 2.0”的具體情況，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便沒話找話地說，“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進(jìn)入組織？是誰帶你進(jìn)來的？”
貓鼬立刻警覺地抬眼瞪我，思索了好一會兒，嘆了一聲，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緩緩道：“你知道為什么從大洋彼岸起源的組織，擴(kuò)張到這邊就有斷裂了么？”
“擴(kuò)張？斷裂？”
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也從來沒有人跟我提過。介錯臉色一變，似乎覺察到什么，但還是什么都沒說。
“那個……”昂卻開口了，“我好像在物理課上聽過……不管是哪個方向的力，在別的方向的力干擾下，總會有所偏移。所以就算是再堅定的信仰和再強(qiáng)硬的規(guī)則，經(jīng)過這樣的長途傳播，在文化差異和擴(kuò)張過程中不確定因素的雙重外力牽引下，總會跟原來的教義有偏差的吧？”
貓鼬笑笑，對昂的分析表示認(rèn)同：“是啊，留下的只有一些模棱兩可的信條，而前進(jìn)的目標(biāo)，早就模糊不清，走著走著，就莫名其妙南轅北轍了。所以，總部對這邊的這種架構(gòu)和形式是完全看不上的。你們兩個跟飛鷹打過交道，應(yīng)該都明白的吧？”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問。
貓鼬看著介錯，笑道：“我想說的是，這個組織，原本并不是什么烏七八糟的人都能進(jìn)的?！?p> 介錯的眉頭簇緊，臉色明顯變了，不易覺察地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心領(lǐng)神會，大叫一聲：“昂讓開！”突然放倒座椅靠背，暴起向貓鼬撲過去，把他死死摁在座椅上。介錯幾乎同時過來，兩手摳住他的臉，幾乎要把他的眼珠子榨出來。
貓鼬萬萬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時候來這一手，猝不及防地被我們壓制住，上不來氣，滿臉通紅，青筋凸起，眼珠暴凸，口中流涎，喉嚨里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含糊不清的聲音，似乎是“投降了”。
介錯似乎對這個效果頗為滿意，一五一十卸掉了貓鼬全身的武器。我正想放開他，介錯卻道不急，開始一寸一寸仔細(xì)摸捏貓鼬的身體。
貓鼬終于可以自由呼吸，用力喘了好幾下，沙啞著聲音道：“介錯哥，在美女面前不要這樣嘛，等下起反應(yīng)了多不好意思啊，我不是Ginbile……真的，沒騙你！”
介錯沒理他，自顧自地上下揉捏了半天，確認(rèn)了他確實不是Ginbile，才示意我放開貓鼬：“我以為組里對我不滿的，只有銅蝎而已?！?p> “我可沒有對你不滿！”貓鼬睜大眼睛作無辜狀，“其實從形勢看來，我是很佩服你的。剛才我只是說個事實而已，就我本人來說，我是相～當(dāng)認(rèn)可你哦！”
介錯卻一拳打腫了他的臉：“我要你認(rèn)可？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就是這樣烏七八糟的人，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別來惹我！”
……這句話我倒是很熟悉，可揪著一句有意無意的話來大做文章，介錯未免顯得太過于心胸狹窄了些?？吹截堶莻€樣子，我竟有點慶幸那時候介錯沒有第二次打腫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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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鼬沒了武器，老老實實像個被家暴的小媳婦一樣，捧著臉端坐在后座，一臉委屈。昂有點看不下去，抽了張紙巾，用水杯濕了水給他敷上。
聽見昂小聲問了一句：“……所以貓哥，就說剛才我姐姐問你的問題，你是自愿加入這個組織的？”
我回頭瞥貓鼬，他捂著臉，兩眼發(fā)紅地盯著昂，點點頭，想說什么，可能傷到了喉嚨，努力了幾下，終究沒說出來。
“為什么～”昂挺沒眼力見地繼續(xù)問，“這種組織，可堅決不能進(jìn)啊，若不是身世不好，無以為生，誰會去依靠這種吃人組織呢？”
貓鼬大聲咳了幾下，總算能出聲，揉著僵硬的臉，用仍然奇怪的語調(diào)說道：“看來，這位介錯大哥也沒有跟你們說過組織的歷史啊。……連這個組織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組織殺掉，太可憐了。以后有機(jī)會，我會慢慢跟你們說的，包括我為什么要加入組織、怎樣加入組織?！蓖Ａ艘粫?，他對昂說，“不過，你這個小弟，我喜歡，要不要考慮也試試加入我們？”
我一聽這話，心中騰地?zé)o名火起，跳起來要給他另一邊臉一拳：“事情結(jié)束后，他會回學(xué)校好好讀書，成為社會精英，你不要打昂的主意！”
貓鼬這回早有準(zhǔn)備，以掌抵住我的拳頭，笑道：“不沖突、不沖突?！?p> ********************
這時，遠(yuǎn)遠(yuǎn)傳來摩托車的轟鳴聲，轉(zhuǎn)眼間摩托就停到了我們的車旁，坐在摩托車上的不是別人，正是G0527——方玭。她仍然穿著寬大的運(yùn)動裝，戴著摩托頭盔，護(hù)目鏡罩得嚴(yán)嚴(yán)實實，從外表完全看不出身份來。只有她一開口，通過那奇特的沙啞嗓音才能分辨得出那是方玭。
方玭彎腰湊到車窗前，道：“總算找到你們了！時間緊急，馬上跟著走，有件事需要你們幫忙?！?p> 說著，摩托車徑自向前揚(yáng)長而去，介錯發(fā)車跟上。
貓鼬把這事看個滿眼。我正等他問起，沒想到他兩眼已經(jīng)亮成了燈塔：“——美女！那個美女是誰？！”
我大感意外：“頭盔都戴成這樣了你還能看出是美女？”
我有心打擊他一下，可是他已經(jīng)興奮成了看到魚的貓，兩眼都綠了，仿佛鮮魚已經(jīng)叼在了嘴里。
我對貓鼬這個人的好奇心不禁油然而生。不知道這樣一個將自己的情緒凌駕于實際形勢和上級命令之上的瘋子，為什么還能這樣瀟灑地在紀(jì)律嚴(yán)苛的組織里如魚得水。這跟組織的生態(tài)實在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