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知錯
只要蘇晚不脫離蘇君鶴的視線,他便也由著蘇晚的性子。
唯一不妥當(dāng)之處,就是蘇君鶴不太愛出門,也不過問世事。
蘇晚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不如苦行僧來得自在。
阮清和淡淡地問道:“蘇君鶴想給你找一個什么樣的媳婦?你有相中的姑娘嗎?”
蘇晚來了一點(diǎn)精神,說道:“老頭子把我當(dāng)成一個包袱,想給我找一個修為高深、能獨(dú)當(dāng)一面的媳婦。但是我不想……”
蘇晚才抬起的頭,又哐地倒回了地上:“多一個人來管著我,有什么意思。嗚嗚嗚,我不活了……”
蘇晚以拳頭砸地,雙腿不住撲騰著。
阮清和忍住想要拔劍的沖動,擠出一個微笑:“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吧?!?p> 蘇晚翻身坐起,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zhuǎn)著,狐疑地看著阮清和。
阮清和撫了撫別在腰間上的劍,輕笑著說道:“我可以帶著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你想去的地方。絕不會損害西荒的利益,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
蘇晚來了兩分興趣,眼睛彎了彎,紅紅的嘴唇向上翹起。
拿他當(dāng)冤大頭的家伙,數(shù)不勝數(shù),最后的下場都不怎么好。
蘇晚舔了舔唇,眼底閃過一道嗜血的光芒:“什么事情?你先說出來我聽聽?!?p> 阮清和背后一寒,神情嚴(yán)肅了起來:“倘若蘇上神,亦或是天帝問責(zé),你要一并承擔(dān)。當(dāng)然,前提是你不會有任何損失,只是名聲會更差一些?!?p> 蘇晚愛玩鬧,名聲于他,并不是什么要緊事。
他偷偷往殿門口瞥了一眼,那殿門口的侍衛(wèi)緊張地看著他,眼珠子一眨不眨。
蘇晚嗤笑道:“老頭子想必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這正好,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你要和我做交易,得先立好投名狀?!?p> 阮清和面色沉靜,任由蘇晚打量,足尖一點(diǎn),側(cè)身就倒在了蘇晚懷里。
蘇晚渾身顫抖,一口氣沒喘上來,翻起了白眼:“你……你……”
阮清和把劍橫在脖子上,劍柄送到蘇晚指向她的手里,壓低聲音說道:“快些,動作麻利點(diǎn)!”
蘇晚會意,蒼白的面色漸漸恢復(fù)了紅潤。
他一手接過阮清和的劍,另一只手在腰間一扯,把外袍褪去,只留下里衣。
跟在蘇晚身后的仙娥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這一幕,失聲尖叫起來,捂住了眼睛。
蘇晚嘿嘿一笑,大叫道:“小爺去也?!?p> 他飛身而起,正興奮地要大喊大叫,右腿上就傳來了痛意。
蘇晚低頭看去,只見阮清和眉眼清冷,手腕一轉(zhuǎn)。
他清晰地聽見一聲脆響,右腿不自然地朝地上扭去,飛起的勁道剛好把那褪去的衣袍掀起,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蓋在了殿門口兩侍衛(wèi)的臉上。
蘇晚還沒來得及發(fā)出痛徹心扉的喊聲,心中就生起了寒意。
他默不作聲地盯著阮清和手腕上的傷痕,乖巧地任由她擺布。
阮清和脖子上橫放著一把劍,面不改色地把蘇晚帶到一處園子。
剛一落地,蘇晚就地一滾,離阮清和遠(yuǎn)遠(yuǎn)的。
他抱著雙膝,鼻尖有些發(fā)紅,眼睛也是酸澀得很。
蘇晚自大出生起,就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還沒人敢招惹他。
現(xiàn)在他右腿疼得厲害,并不吭聲,緊緊抿著紅唇,顯得十分委屈。
阮清和沒那個心思安慰他,只抬起蘇晚的右腿一扭,咔嚓一聲,蘇晚的右腿就恢復(fù)了正常。
蘇晚直直地盯著阮清和,更加委屈了。
阮清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道:“西荒向來以善戰(zhàn)聞名。這點(diǎn)苦頭,蘇神君還是吃得起的吧?”
阮清和其實(shí)有更好的辦法遮掩那兩個侍衛(wèi)的視線。
甚至于,她大大咧咧地走人,也算不得什么。
如今這樣做,不過是暫且拖延一時片刻的時間罷了。
蘇晚不吭聲,硬撐著往遠(yuǎn)處移了移,離阮清和更遠(yuǎn)了。
那溫泉的熱氣騰騰,撲在蘇晚的臉上,他的眼圈就更紅了,紅唇抿得更緊。
阮清和直接跨了一大步,堵在蘇晚身前,冷冷地問道:“蘇神君直至今日,都沒有受過什么委屈吧?”
蘇晚本能地感覺不對,阮清和的眸光含笑,嘴角卻沒有半點(diǎn)笑意。
他習(xí)慣了別人來哄他,以為阮清和有求于他,自然也是如此。
阮清和雙手撐在他身側(cè),俯身緊緊盯著他,他已經(jīng)沒有逃跑的機(jī)會了。
蘇晚心里一慌,身子下意識地后傾:“蘇君鶴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我要是掉了半根頭發(fā),你這個煞星也討不了好!”
蘇君鶴從不許蘇晚與阮清和接觸,蘇晚起初還不以為然。
他是高高在上的西荒神君,阮清和不過是一介不受寵的帝姬。
她能奈他何,她敢奈他何?
“今日大殿之中,蘇神君只當(dāng)清和是玩物,肆意戲弄。清和不愿與蘇神君計(jì)較,只是……”
阮清和臉色柔和了許多,笑容越來越大。
她面容清冷,一雙眸子像潭水洗過,笑起來煞是好看。
蘇晚心頭一跳,怯生生地望著阮清和,眼睛一眨就擠出了兩滴淚水。
阮清和不理不睬,倏然抓住蘇晚的脖頸,用力往下一壓。
蘇晚沒料到這一出,身子猛地一撲,腳下一個踉蹌,渾身都泡在了溫泉里,衣衫浮了起來,脹鼓鼓的。
蘇晚束起的發(fā)松散開,水草一般四處延伸。
他隱隱約約看見光影閃動,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命喪當(dāng)場。
一刻鐘后,阮清和把蘇晚重重地摔在地上。
蘇晚像一條瀕死的魚大口大口喘著氣,雙眼無神。
他試圖過反抗,卻沒有成功,渾身的仙力好似被禁錮住了,半點(diǎn)都使不出來。
以他西荒神君的身份,不該是如此的。
連蘇君鶴都說,他是西荒有史以來天賦最好的神仙。
西荒的珍寶靈物,都緊著他來用,堆砌成了接近上神的修為。
雖然沒有比斗的機(jī)會,但要對付這個遠(yuǎn)近聞名的廢物帝姬,理應(yīng)是不難的。
蘇晚掙扎著翻了個身,抬頭問道:“清和表姐,蘇晚知錯了。”
他心里疑竇叢生,卻露出天真的笑容,聰明地忽略了阮清和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