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元之境
衛(wèi)寒霜說著將阮琴又遞給身邊武士：“都退開些?！?p> 眾人不知所以，連忙各自退開。
衛(wèi)寒霜閉上雙目，張開雙臂，全身泛出紅光。
天空之中，鉛云迅速聚集，阿不悉哥大吃一驚：“衛(wèi)姑娘，你這是，要破境？小心！”
驀地，轟隆聲響，數(shù)道霹靂，接連劈下！
這幾人心中駭異，連忙又退開幾步，生怕被雷電劈中。
衛(wèi)寒霜身上紫衫，被撕裂了好幾道口子，周身紅光，已經(jīng)變?yōu)樽仙?p> 騰龍境！
西門瑤這邊，眾人也是面面相覷，宋云雷低聲道：“啊喲不好，這小娘子也破境了，二師兄又遇勁敵?！?p> 齊墨云淡淡掃一眼那個姿容艷麗的紫衫少女，又垂下了眼簾，渾不在意。
比武場中的龍舞陽，也是暗自吃驚，但是他面色依然平靜，耐心等著這少女入場比斗。
衛(wèi)寒霜當(dāng)場破境，鄒尋海只覺心口又被狠狠一擊。
見這少女睜開眼睛，用不屑的眼神瞅著自己，鄒尋海大覺羞辱，按捺不?。骸熬退隳銜x入騰龍境，也不過彼此境界相當(dāng)，依舊沒有必勝的把握?！?p> “說得也是，”衛(wèi)寒霜掃他一眼，語調(diào)輕松，“那就再上一層罷。”
說罷，她再次閉上眼睛。
阿不悉哥駭然失聲：“還要破境？！”
除了齊墨云，場中所有的人，包括北燕皇帝和西魏長公主，無不睜大了眼睛。
一聲巨響，地動山搖，一道極為粗大的電光當(dāng)空劈下，擊中衛(wèi)寒霜身軀。
幾乎所有的人，都打了個寒戰(zhàn)。
宋云雷咋舌不已：“我要是吃上這記雷殛，只怕立時就化為齏粉。這女人是什么來路，這般厲害?！?p> 衛(wèi)寒霜周身的紫光，已經(jīng)變?yōu)槲宀手?，夏日薄衫，被劈得破破爛爛，露出雪白的肌膚，令人不敢直視。
鄒尋海默然呆立，這片五彩之光，徹底打掉了他所有的傲氣。
燕帝身旁一個僧侶，按捺不住吃驚之意：“一日之內(nèi)，連破兩境，晉入天元，若非親眼瞧見，豈能置信?！?p> 兵部侍郎趙隆運拈須微笑，甚為得意：“我學(xué)宮道統(tǒng)，綿延不絕，人才輩出，亦是國家之幸也。”
原本面色鐵青的燕帝，在衛(wèi)寒霜晉入騰龍境之時，便舒展了眉頭。如今見這少女再晉一層，不禁拈須大笑：“好，我大燕，果然是神靈庇佑，國運昌赫。這一回，朕要好好瞧瞧，西魏人還敢不敢應(yīng)戰(zhàn)！”
“聽說當(dāng)年學(xué)宮宗師唐希正，入登樓境之后停滯一十六年，然后一日之內(nèi)連破四境晉入天元?！卑倮镎鹈嫔n白，喃喃自語，“原來傳說是真的，世上果真有這等修煉天才。與這女子相比，不要說咱們，便是那鄒尋海，也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
林玉容緊緊咬住嘴唇，心緒復(fù)雜。
“天元境之年輕高手，”西門瑤六神無主，轉(zhuǎn)頭期冀地瞧著齊墨云，“齊公子，這可如何是好？”
齊墨云眉頭微皺，事情也出乎他的意料：“舞陽不是這女子對手，還是我來罷。”
他有些厭煩地嘆口氣，終于站起身來，握住腰間木劍。
蘇西峰忍不住譏諷：“你方才瞧清楚了沒，這女人連破兩境，已然是一位大宗師，你敵得過么？”
林玉容轉(zhuǎn)頭怒視蘇西峰：“咱們今天輸?shù)舯任?，你就高興了？”
“那還不是拜你那位未婚夫所賜？”蘇西峰毫不退讓，“你巴巴地趕來瞧他，他有正眼瞧過你？”
齊墨云沒有理會他們的爭吵，可是也沒有再向前邁步。
因為衛(wèi)寒霜懷抱阮琴，已經(jīng)飛身飄入場中。
雖然她身上紫衫破爛，卻依舊給人仙袂飄飄之感。
“龍舞陽，”衛(wèi)寒霜春光微泄，卻全不在意，覷著對面的年輕武士面露冷笑，“記住了，你是本姑娘晉入天元之后，所殺的第一個人?！?p> 龍舞陽并不接話，卻將長劍往地面一插，解下長袍，向空中甩出。
那件靛藍(lán)色粗布長袍飄落下來，將衛(wèi)寒霜周身罩住，遮掩住春光。
衛(wèi)寒霜眉頭蹙起：“臭男人的衣衫，你以為如此，我就會饒了你性命？”
“姑娘無須容情，”龍舞陽赤膊著微黑健壯的上身，抽劍遙指少女，沉聲說道，“請賜教?！?p> 衛(wèi)寒霜也不再多費口舌，伸出纖纖素手，往懷中阮琴，輕輕一劃。
渾厚清越的琴聲響起，四道無形劍氣，先后激射而出。
龍舞陽手腕輕抖，嗤嗤之聲大作，數(shù)道青色電光，迎擊劍氣。
一陣極為細(xì)微的叮叮之聲響過，那四道無形劍氣，頃刻間竟將電光切成無數(shù)碎芒，飄散于空中。
龍舞陽依然鎮(zhèn)定，刷刷數(shù)劍，再次布下一片光幕，以抵御對手的無形劍氣。
然而劍氣毫無阻礙地割開光幕，直刺而來！
西門瑤、林玉容同時驚恐地捂住了嘴，眼見龍舞陽身形暴退，胸前標(biāo)出數(shù)道血箭，在地上灑下長長的一串殷紅，觸目驚心。
“二師兄！”宋云雷雙目欲裂，就要搶出去救人。
卻被齊墨云伸手?jǐn)r住：“稍等。”
龍舞陽以劍撐地，半跪不起，只覺天旋地轉(zhuǎn)，搖搖欲倒。
騰龍境遇上天元境，竟是一招落敗，險些殞命當(dāng)場。
衛(wèi)寒霜向前邁出一步，稍稍猶豫，終于沒有再施殺招。
齊墨云微微點頭，這才大步走入比武場中。
震耳欲聾的叫好聲中，蘇西峰頹然坐地，一張寬闊粗獷的臉龐滿是心灰意冷。
宋云雷和達(dá)西進(jìn)兩個，從齊墨云身邊搶過，一左一右，攙扶起龍舞陽，認(rèn)輸退下。
齊墨云注視著龍舞陽，心生歉疚，他想要解釋，卻到底沒有開口。
龍舞陽失血過多，眼神已經(jīng)有些渙散。宋云雷十分擔(dān)憂地瞅著齊墨云：“大師兄，這可是天元境吶，要不，我替你先打一場，再耗費她些氣力？”
齊墨云搖搖頭，沉聲吩咐：“舞陽尚且敵不過她一招，你去不是白白送命？趕緊扶著舞陽下去，替他治傷罷?！?p> “可是，大師兄——”
齊墨云再掃他一眼，宋云雷便不敢再說，與達(dá)西進(jìn)兩個扶著龍舞陽，退回西門瑤身旁，蘇西峰和百里震都湊過來，各取丹藥，替龍舞陽止血包扎。
如今是雙方各勝三場，而北燕出戰(zhàn)之人，是一位眾目睽睽之下，連破兩境而成為宗師級人物的一個少女。
她已經(jīng)壓住鄒尋海，成為一代傳奇。
齊墨云打量這個少女，以龍舞陽的粗布長袍裹住嬌軀，五官冷艷，肌膚勝雪，而眉毛粗直，顯出殺伐果決、桀驁不馴的性情。
真沒想到，自己對上的第一個天元境高手，竟然是這么一個美貌少女。
“你瞧夠了么，”衛(wèi)寒霜面露冷笑，“瞧夠了就納命來罷。”
齊墨云神色淡漠，木劍斜指：“方才你饒過了龍師弟性命，那么今日我也會留你一命?！?p> “大言不慚，”衛(wèi)寒霜只覺好笑，“你是什么物件，也配說這樣的大話！”
說罷，她素手拂弦，琴音再起。
四道極為鋒利的劍氣，直取齊墨云。
齊墨云木劍斜斬，空氣忽然一陣波動，叮叮聲響，竟將劍氣寸寸絞碎，消失于無形。
衛(wèi)寒霜微微變色：“原來是你！”
她深吸口氣，急拔重捻，琴弦顫動，四道劍氣飛出，接著，曲調(diào)更急，又是四道劍氣，分從兩旁，劃出弧線，寒芒閃爍，襲刺對手。
齊墨云大步急進(jìn)，一劍刺出，木劍帶著尖利的嘯聲，閃出無數(shù)青光，嗤嗤聲響，再次將對手劍氣，全部破去。
觀戰(zhàn)諸人，無不暗自心驚，一柄木劍竟有如斯威力，這個年輕男子，如何能有這等境界？
衛(wèi)寒霜毫不遲疑，右手在琴弦之上，重重一劃。
她身前立即現(xiàn)出一片劍陣，寒意森森，齊指對手。
齊墨云恍若不見，鏘啷一聲大響，他竟然連人帶劍，破開劍陣，木劍直刺對手咽喉！
衛(wèi)寒霜已經(jīng)飛身而起，面罩嚴(yán)霜，一聲輕嘯，空中現(xiàn)出一柄有質(zhì)無形的巨劍，直刺而下。
齊墨云面露冷笑，木劍凌空虛劃，原地消失不見。
這一下，就連單于德身邊那幾個佛宗高僧，也是面色大變：“神境通？！”
巨劍插入地面，煙塵四起，齊墨云卻無影無蹤。
懸?？罩械男l(wèi)寒霜只覺周身寒毛豎起，立即左手抱琴，右手揮袖，縱身疾飛。
她飛掠至將臺之前，卻瞧見將臺之上，也利突面露震驚之色。
衛(wèi)寒霜心道不妙，正要再次閃身掠走，半空之中，齊墨云已經(jīng)現(xiàn)身于她身后，面色冷酷，毫不留情地一劍刺出。
地面之上，眾人齊聲驚呼。
衛(wèi)寒霜嗷地慘叫，噗通一聲，跌落塵埃。
她滿面塵土，狼狽不堪，顯得極為痛楚，背上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神田意海之中，真元亂竄，掙扎不起。
齊墨云一手持劍，一手負(fù)于身后，緩緩落地，面帶譏誚：“就這點三腳貓的本事，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慚？”
衛(wèi)寒霜氣得眼前金星亂冒，怒視著那張英俊的面孔，恨不得撲上去抓個稀巴爛。
齊墨云接下來的一句話，更令她如萬箭穿心：“境界又跌了回去，這滋味如何？”
“啊——”衛(wèi)寒霜四肢在地面使勁撲騰，就是無法起身。她又伸出手，想把阮琴抓住，卻怎么也夠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