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這幾天住公寓旁邊的酒店,等安娜學(xué)校放假了,Carol也要去爾灣跟瞿川去過甜蜜的兩人世界的時候,就會搬到安娜家的客廳里來。
姐弟倆住一塊兒總是方便些,互相照顧和一起計劃計劃冬日里的行程。
聽八月話里的意思,簡陶一月份回加州,會直接來洛杉磯找他倆有什么事情要辦。由于簡陶的行程還未定,所以八月來的時候是一張單程機票。
安娜聽到這里,眼睛不由得瞪大了,手里端了一杯熱水差點沒在意,把自己給燙著。
“單程?”
八月很無奈地坐在沙發(fā)里點點頭,左右手分別拎著老王的左右兩只貓爪。老王眼里充滿求生欲地扭頭望向廚房里杵著的王安娜。
老王:這渾小子怎么來了。
安娜避開老王的小眼神,假裝沒看到。
八月剛進家門的時候,Carol探出一個腦袋打了聲招呼,又趕緊縮回房間去了,可能還沒睡醒。
“單程????”王安娜把水杯往廚房吧臺上一放,聲音稍微提高了些許。喊了后有點心虛地看了一眼Carol的房門。
“別喊了別喊了,最慌的是我好嘛?!卑嗽律焓忠粨?,直接把老王抱懷里開始撓,“乖兒子別動?!卑嗽赂缴頊惤f了一句。
老王恨不得一爪子撓花了眼前小子這張清秀的臉,誰是你兒子,老子是大王,呼哧呼哧的很是憤怒。
安娜垂頭喪氣,也算是認命了,誰讓攤上這么霸道從來不跟兒女解釋一二的父母呢?她抱著水杯走過來,也在沙發(fā)上坐下。
久了,才端起杯子到嘴邊喝了一口水。
八月也有些累了,隨老王從懷里忙不迭地跳走,身子向后一仰,半躺在沙發(fā)上,“姐,我好想趕緊畢業(yè),一個人住外面,哪間學(xué)校都好?!?p> 說著說著,長途的旅程勞累加上吃了個飽飽的早飯,八月實在困得有些睜不開眼了,剛躺下的時候還努力地眨著眼睛,只是后來眼皮越來越重,重到好像用上兩只手推也推不開,索性就這么閉著了。
“起來起來,等會Carol起床出來看到你這樣成何體統(tǒng),要睡去我房間睡,而且要先洗澡!不然我就把你踹地上。快去去去~”安娜還琢磨著八月那句話,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身后沒聲音了,回過頭來就看見這小子還用手遮眼睛上擋陽光,都快要睡著了,趕緊揪住八月的衣服把她弄醒。
就這么一會兒,八月就睡著了,被王安娜搖醒地時候還有些恍惚,愣了一會才知道已經(jīng)到了洛杉磯,半推半就地被安娜塞進了自己臥室的淋浴間,衛(wèi)生間的椅子上還放著剛買的男生睡衣。
安娜一個人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背靠著沙發(fā),抱著自己的膝蓋似乎在想些什么,時不時側(cè)身聽自己房間里的動靜,不一會兒聽到了淋浴間的沖水聲,這才松了一口氣,心想著還好這小子算聽話。
不然直接拎著扔門外過道里睡。
期末的考試都考得差不多了,就差一兩篇論文了。本來自己面對paper就是邊寫邊抓頭發(fā),一抓就是一天,這下可好,來了個鬧鬧呼呼能分神的。
王安娜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這還沒開始寫論文,她已經(jīng)開始抓上頭發(fā)了。
另一邊對著傳媒課的期末論文揮筆神速的余瑤,正坐在自己家的書房里。時不時抬起頭來,看向飄窗外面的前花園。
洛杉磯的確入冬了,天氣預(yù)報里竟然出現(xiàn)了雨點的模樣。要知道在南加州的LA,一年里能有八九個月的時光,打開天氣預(yù)報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一溜的大太陽。一朵云都沒有的,精純大太陽。
余瑤越過窗戶看著書房前的一排矮矮的八年生茶花,上面結(jié)滿了花骨朵,鼓鼓囊囊的,心里想著再過幾天這些茶花就要開了。
家里前后院的布置本來并不是這樣,種地花草樹木也和現(xiàn)在不盡相同。余瑤高中搬進來之后,住了一兩年,上大學(xué)的時候才開始想要按照自己的方法來造園造景。
于是后院一角原來的游泳池變成了現(xiàn)在有睡蓮有錦鯉有落水小瀑布的池塘,北面的角落里移了一棵橙子樹,原來攀爬在隔開左右鄰里的柵欄上的綠色爬藤也漸漸換成了粉色紫色的三角梅。
前院在書房的房間外面下更是種下了一排茶花,年份太小的不行,不夠高也不開花,年份太大的高了去了,又會擋住攝入書房的陽光,所以選了一批八年生的。
清一色選的pearl,開出來是茶花里最正統(tǒng)的那種花型,無數(shù)瓣小小尖角的花瓣整整齊齊地排在一起湊成一個圓,開起來的花盤能有十多厘米的直徑,端莊典雅,像一顆切割工整,有著無數(shù)閃光面的寶石,又像是一顆晶瑩剔透,潔白無瑕的珍珠。
洛杉磯的冬季,也是雨季,經(jīng)過12月的雨水滋潤,這些茶花都會迎著新年盛開。
余瑤凝神回到電腦屏幕上來,這篇論文不知不覺地已經(jīng)寫多了兩頁出來。按照他的習慣,接下來他會大刀闊斧地把剛寫好的文章改一遍,然后再寫,再改,這樣往返個兩三遍,總會得到能讓自己基本滿意的文章出來。
這樣的話,大概今晚就能把這最后一篇期末作業(yè)交上去。
余瑤在文檔里打下最后一個句號,身子往后靠了過去。
感恩節(jié)的時候照例是找到San Diego 的恩師家里去過的,其他種種不談,不過他記得很清楚那場和恩師在火爐邊的談話。
已經(jīng)大二了,當時選擇傳媒做專業(yè)是一個沖動。
畢竟家里希望自己要么從醫(yī)要么從法,總之用他爸的原話是,要跟家里長輩一樣做個有社會地位的人。從文從商都算次的,做傳媒跑新聞哪怕是坐演播廳這些拋頭露面又無法積累社會名譽的事情,在家里看來是絕不可取的。
所以當時叛逆了一下,選了一個最能氣氣他們的專業(yè)。
可如今呢,明年就要升上大三,畢業(yè)更是一眨眼的事,余瑤的心境比大一那時候又變了一些。
老師覺得他適合學(xué)法,邏輯嚴謹,思路清晰且善于思辨。
而且法學(xué)院的申請和錄取從不拘泥出身專業(yè),任何專業(yè)都可以在本科畢業(yè)的時候選擇申請入讀法學(xué)院,只要LSAT考得好,申請寫得好,成績單漂亮。
余瑤也覺得。而且他買了幾本法學(xué)院的書看了看,覺得很有趣。
但他心里又有點別扭,怎么好像還是應(yīng)了家里父母的話呢。這樣總覺得更是凸顯自己當時選了傳媒專業(yè)是個孩子氣過家家的賭氣行為。
他說給老師聽的時候,老師哈哈大笑,連說余瑤若是這么糾結(jié),那可真要和自己的小兒子Luke學(xué)一學(xué)了。人家Luke有時候也有小脾氣,但關(guān)鍵時刻從不跟糖過不去,上一秒還硬撐著給多少糖都不吭聲,下一秒看到糖就有乖乖過來了。
老師說,中國不是有一句古話的意思是很成功的人,做得成很厲害的事情的人,不會在乎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
余瑤教了老師一句,這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
老師跟著念了一遍,點點頭還說道,更何況你在乎的這種博弈是家人之間的,家人之間還分什么輸贏呢。
余瑤覺得老師年紀不大,是有大智慧的人。
難怪升職升得快。
他這會兒又想起了這句話,家人之間哪兒有什么輸贏呢。
自己的確想學(xué)法律,雖然中間的過程別人像是賭氣,但對自己而言并不是啊,走了這一條路來,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方向和意義,這比兩年前接受父母的安排和別人給的意義可不一樣太多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查了查下星期去東海岸的機票。
畢竟心儀的法學(xué)院一個在紐約,一個在波士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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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條錦鯉
比心!新的一星期加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