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ene放下手里的咖啡，打了個噴嚏。
“Bless you。”冉斯竺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
“謝謝，還好你今天給我打電話，晚上還能抽空見一面，不然明早我就飛巴西了?！盜rene接過紙，輕柔地在兩手之間動作了一下，又將用過的那一面疊好，繼而放在桌上。
段落知道這是Irene在對他說話，微微笑了一下頷首。
斯竺微微挑眉，他和Irene不熟，可以說到一個月前為止都還是陌生人。不過因為電影節(jié)的關(guān)系，也加上段落的介紹，兩人這才互通姓名。
不過單從將紙巾疊好這一點，他就覺得這女生還不錯。
只是，這看著段落的眼神，也未免有些風情萬千了吧。。
冉斯竺恨恨地低頭喝了一口咖啡，哼，早知道就讓你自己拿紙去了。
“斯竺你也認識的，咱們都是Phil帶出來的，算是師兄弟了，也就開門見山啦?！倍温渲浪贵糜邢胍约号囊徊科拥南敕ㄖ?，下午就給Irene打了電話，畢竟在段落認識的這些同學老師里，要論起攝制組的組建，電影前期籌備和財務(wù)成本核算的話，Irene都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Irene抬起手，呵呵一笑，“段落你這可就說錯了，我怎么也是你的師妹，冉斯竺的師姐，怎么就被你這么囫圇一說，大家都成兄弟了。”
段落也笑，“哈哈，是我的疏忽?！?p> 冉斯竺扯了扯嘴角，內(nèi)心想說這并不好笑。
Irene將長發(fā)撫到耳后，紅唇輕抿，“說吧，急急忙忙地找我什么事?！币浑p鳳眼微上挑，向著段落發(fā)問，卻將冉斯竺的表情盡收眼底。
斯竺今晚開車，故而戴著眼鏡，并不厚的鏡片有些反光，令人看不清后面那雙好看的眼睛里閃著什么樣的光。
其實他什么也沒在想，就在放空。
段落說起要找Irene請教一下影片前期籌備的一些事情，這樣就能夠提高效率，把西部的片子真正開始提上日程來。若有可能的話，他認為Irene是個不錯的制片人選。
斯竺表示歡迎，段落看中的人，他自然也有著十分信任。
這次出行里，兩人并沒有因為朝夕相處產(chǎn)生什么口角，一行人都開開心心安全地結(jié)束了旅程，不僅僅是他和段落之間，這一行幾個人彼此之間的情誼也似乎都在悄然加深，還結(jié)識了八月這個開心果。
他們還一起攜手完成了紐約影片的最后打磨，把最終稿發(fā)給了Phil和Sophia進行審核。
現(xiàn)在段落還一口答應了要做自己新片的共同導演。
這實在是最幸福的一個圣誕和新年了。
再多的，他便暫時不想了。
也不敢去想。
向安娜的坦誠讓他收獲了一個好友，斯竺覺得幸運且感恩。
可是面對段落，再坦坦蕩蕩的他也退縮了。因為在段落這里失敗的代價是他無法接受的。
哪怕，就像現(xiàn)在這樣，保持著咖啡桌旁兩張靠近的椅子間的距離，也比再也無法并肩工作，甚至成為比陌生還要生硬的關(guān)系要好得多啊。
斯竺的眼睛垂了下來，鏡片后面的亮光一閃不見。
他聽著段落和Irene在聊統(tǒng)籌的事情，默默地走了神，靜靜看著右手握著的咖啡。
Irene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說道，“導演肯定是給片子定性的人，然后才會決定到這部片子需要用到哪些組成人員，繼而定下成本。不過你剛才提到的攝影師，我估計還不夠?qū)I(yè)，應該還是要另請的?！?p> 段落點頭，“嗯，我們也是希望八月跟著攝制組一起成長，大家一起學些東西?！?p> Irene忽然莞爾，“你呢？不是一直自詡要做個老學究，怎么如今又斗志昂揚起來要拍起電影來了。”
段落笑而不答，反過來問了她一句，“怎么樣，有興趣做我們的監(jiān)制嗎？”
Irene頗為調(diào)侃的笑容還掛在嘴角，段落這一問倒是把她問住了。
不過老成如她，也不過僅僅愣了短短一瞬，便低下眼眸，把咖啡往桌上一放，佯裝怒嗔道，“好你個段落，我大一大二在Phil辦公室里拉著你想一起拍些短片的時候，你怎么說的。生生得把我從編劇變成了制片，就因為你說你可能再也不會拍電影了，所以我才覺得繼續(xù)寫劇本也沒什么意思?，F(xiàn)在可好，為了斯竺學弟，你就出山啦?！?p> 說罷，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段落在一旁也配合她，裝作懊悔萬分，實在有些抱歉。
冉斯竺也不作聲。
感覺是老年人的陳年往事啊。。那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Irene抬抬手，盈盈笑著給了段落一個臺階，“也是，誰讓我沒得過最佳導演，也沒得過最佳劇本呢?！?p> 段落也接上，“這是斯竺做導演的片子，我也只是掛個副導演的名頭，能幫的時候幫一把。不過Irene，給他做制片人，你的名字也許明年就會出現(xiàn)在戛納電影節(jié)的入選名單上?！?p> 斯竺抬頭，不是說好的共同導演嗎？
段落回過頭來用眼神安撫住他眼里的疑惑，又繼續(xù)對著Irene說，“怎么樣，我覺得你不僅僅會想要來做監(jiān)制，搞不好都想給我們投資呢?！?p> Irene一愣，哈哈大笑，“段落，你什么時候這么能說了？”
斯竺皺著眉頭，并不滿意他的說法，“你我是共同導演，沒有主次之分?！?p> 段落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低估你的才華，也不要低估我的判斷。導演需要有主副，關(guān)鍵的時候才有人拍板。而這個人，我覺得一定是你?！?p> Irene輕輕嘆了口氣，嘴角還掛著一絲笑意，伸出芊芊玉手，握住桌上的杯子，這才發(fā)現(xiàn)咖啡已經(jīng)有些涼了。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似乎夜色又濃郁了一些。
有些疲了。
Irene回過頭來說道，“這事兒我答應了。就當是畢業(yè)之前給自己的一個交代和禮物了?！?p> 段落笑，“四年下來，我們也算終于合作上了?！?p> Irene把外套穿上，“戛納可不是我們自娛自樂的學生電影節(jié)，段落你現(xiàn)在連吹牛都學會了，我作為監(jiān)制，第一個要扣你的工資?！?p> 斯竺聳聳肩，表示作為導演，有時候也要聽制片人的話啊。
幾人說說笑笑，在夜幕下?lián)]手分別。
冉斯竺坐進車里，看著月光下段落的背影，覺得心里一陣溫暖。
是從何時開始，所有的星光月芒都向他而去，自己也有了偶爾累了可以依靠在他身旁的憊懶想法。
一見鐘情的瞬間，是金光一閃。
繼而靈魂得到映照，則是霞光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