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維持著那個最初的動作在土包前坐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天色漸明,他才像一座雕塑被解開了封印一樣。昨天買的那些食物叫他一人吃了一半,然后站起身來,把剩余的所有東西全部塞進背包,不留一點活動的痕跡,清理完畢,離開時的那道背影看起來異常灑脫。
回去的時候依舊是迂回前行,旁人看來,他只是一個喜歡徒步旅行的普通人而已。雖然來時已經(jīng)暗自記下了所有路線,不過小心起見,快要進城時沈重還是完全從另一條線路“瞎溜達”,背包已經(jīng)在路上秘密處理掉。
反正也是無所事事,市里的道路四通八達,從現(xiàn)在開始自己只能與自己相依為命,那句“處處無家處處家”用來形容此刻的他再合適不過。中午時分,終于回到了昨天傍晚吃飯的小餐館,老板娘紅姨還在前臺專心算賬,抬頭看見有人進來,站起身來招呼道:“大兄弟來了,快里面坐!”
沈重點點頭,說道:“跟昨天一樣?!?p> 老板娘正想回話,眼角瞥見幾個人,神情猛地變得說不出的緊張,嘴里連連說道:“馬上,馬上就來...”不等沈重好奇,她便裝作沒看見門口進來的幾人,趕緊溜回廚房去。
“朋友,麻煩讓個座?!币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子站在沈重身邊,伸手敲了敲桌子。
沈重抬頭看了一眼,巧了,又是昨天見義勇為的小伙,還真來了。
沈重對他的印象不差,點點頭道:“五分鐘?!?p> 男子皺了皺眉,在沈重對面坐下,“朋友,給個面子。”
沈重身后,跟這高大男子一起的一個年輕人笑道:“老三,不要鬧事,我是來這兒找人的,別把人家嚇著?!?p> 男子搖著頭撇撇嘴,站起身來,沈重在答復(fù)了那句話之后沒再抬頭理會這些人,沒過幾分鐘,那個老廚子從后廚里端上食物,沈重風(fēng)卷殘云的開始掃蕩。
年輕人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沈重,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說道:“這位朋友挺有趣,能不能認(rèn)識一下,我叫楊天翊?!?p> 沈重將手上的筷子往桌子上輕輕一放,搖頭道:“吃個飯都不讓人安靜,桌子是你的了!”起身就要離開。
西裝男子一堵墻似的擋在沈重身前,楊天翊揮了揮手,依舊沒有動怒,卻還是那副欠扁的模樣笑道:“老三,這可是我第二次警告你了啊,要不是今天我高興,你可真要受點皮肉之苦了,不要為難他,去叫老板把那位姑娘請出來吧?!?p> 想了想覺得不太妥,又接著說道:“算了,還是我自己去找她吧?!?p> “老三”深深看了沈重一眼,錯開身子。今天小少爺?shù)男那榇_實相當(dāng)高興,否則平時也容不得自己在他身邊接連放肆兩次,當(dāng)然,以他這火藥性格,要把事情做得面子功夫倍兒足,難度著實不小。
楊天翊一共也就帶了兩個人,西裝男子是他的貼身護衛(wèi),名叫楊雄。另一個人年級稍微大一點,盡管內(nèi)斂了一切氣息,不過沈重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對方年紀(jì)不下四十,有點內(nèi)家功夫的高手,看樣子這小子來頭不小。
不過這也不是沈重需要關(guān)心的事情,倒是從他口中聽出來,這是要找那個小姑娘的事兒了?看他彬彬有禮的模樣不像作假,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做得出強搶民女這種事來吧?
正當(dāng)沈重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后廚傳來一道轟響,通往廚房的木門碎裂,一個年約五十的中年人倒飛出來砸在地上昏死過去,是這家餐館的老板,何可叫他“德叔”!
紅姨從里面沖出來,緊張的扶著德叔帶著哭腔對楊天翊說道:“這位大少爺,那個小姑娘真的跟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她只是在我們這兒打零工而已,昨天就已經(jīng)沒干了,如果她有什么得罪過您的地方,我給您磕頭認(rèn)錯,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們這些小人物計較?!?p> 楊天翊搖頭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任由紅姨將地板磕得叮咚作響,“我只是好奇她怎么就突然離開,為什么你們卻都好像把我當(dāng)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呢?我像嗎?”
他攤著雙手略微聳肩,那副看似無辜實則囂張到無可匹敵的樣子,仿佛就是在告訴眼前的所有人,我確實是個大魔頭,但是你們,并不敢點頭!
紅姨依舊在那兒不停的磕頭,磕破了頭皮也沒人敢上去拉她一把,那副面容早已觸目驚心。識相的人紛紛自覺離開,留下的都是些想看好戲的,也跑到了門外,還有那個心中未起波瀾卻有點不高興的“退伍軍人”沈重。
沈重嘆了口氣,撥開人群幾步走到紅姨跟前,伸出手掌握在她還要磕下去的額頭上,將她扶起來。鮮血夾雜著地板上的灰塵在她滿臉凝固,讓人不忍直視。
“有點過了!”他皺眉說道。
“艸,我TM還沒見過這么裝逼的人!”楊雄大吼一聲,欺身上前,剛才就看他不慣,這下逮著機會,他一定要給沈重點顏色瞧瞧。
只是,上前一步的那只腳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落地,沈重一只手閃電般推在他的胸腔,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轟然砸向收銀臺,然后倒翻至后面的墻上,那一聲撞擊的炸響?yīng)q如旱地春雷,重重敲擊著現(xiàn)場每個人的心臟!
這個畫面,比起昨天楊雄的桌子砸人看起來要震撼多了吧...
跟著楊天翊的另一中年人在楊雄飛出去的同時鬼魅般出現(xiàn)在沈重身旁,竟絲毫沒能建功,再次莫名其妙的被一股巨大力量拎起來砸在楊雄身上,連對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沒看見!以昨天的其人之道,還治今天其人之身。
“我也就是一個禮拜沒有殺人而已。”沈重淡淡凝視著楊天翊,這小子還沒回過神來,呆呆的略微仰頭看了看沈重,又看了看已經(jīng)步履蹣跚的回到自己身邊的楊雄跟中年人,兩人此刻神態(tài)略顯凝重的緊緊護衛(wèi)在楊天翊身旁。
“這TM不是在拍電影吧?我以為楊魁就夠厲害的了,你這是要將他秒殺的節(jié)奏?。 ?p> 不是他沒見識過高人,要說直接將人砸翻,他也做得到,但是要想用這種速度直接將自己身邊的兩大高手秒殺,除了家族里那個變態(tài),他還想象不出來身邊誰有這種實力!
這貌似在象牙塔里長大的年輕人似乎還不知道死為何物,楊雄和那中年人再次看向沈重的眼神卻充滿了忌憚,以及一絲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畏懼!不是他們太容易臣服,只是那一瞬間他們已經(jīng)清晰感受到沈重的恐怖,與沈重的差距完全就是云龍井蛙。
恐怖如天神,那是一種以前從未感受過的力量,盡管讓他們心里產(chǎn)生了一絲不愿承認(rèn)的渴望,渴望再一次見識,或者認(rèn)識那種力量的世界!不過天知道這廝會不會狂性大發(fā)將小少爺當(dāng)場擊殺?!真這樣的話恐怕到時候整個南方的天都得塌下來半邊!
兩人繃緊全身擺開防御架勢站在楊天翊身前堵住沈重,這小子卻還是那副后知后覺卻又人畜無害的模樣,撥開兩個人對著紅姨躬身說道:“實在很抱歉這位大姐,是我對手下管教無方,讓你受了委屈,希望剛才沒有傷到你,如果你還不消氣,這樣吧,一百萬,好不好?”
其實這與他那兩個手下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提的那個問題,剛才就是因為老板說了一句不知道,結(jié)果楊天翊根本不給人多說一個字的機會一拳將他轟出來。
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準(zhǔn)確說是臉皮功夫,和他的身份一樣非常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