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可你只是個伴讀
一直到林政領著夫子們走過來，原本緊張的氣氛才終于松懈了一些下來，在場的眾生心中無不喊著“謝天謝地”。
當今皇帝因是開國皇帝，登基之前殺戮無數(shù)，為了安撫人心，最講究尊師重道，以表文明。
想來太子便是再生氣，也會看在夫子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宋煜原本也沒打算怎么樣。
這么多年來，河西人屢屢替皇帝挨罵，仿佛已經(jīng)成了一項理所當然的任務似的。
這是沒法子的事兒，前朝后人亦是百姓。
百姓有了怨恨，總要有人來替皇帝承受，都怪在皇帝身上，那還得了？
河西黨的辛苦他知道，皇帝更是銘記于心。
他只是單單地看不慣那些人欺負長孫海棠，更不想長孫海棠因為那樣一個人，遭受不必要的委屈。
所以既然那個不長腦子的已經(jīng)被清除出去了，他自然也就沒別的想法，也轉(zhuǎn)正了身子準備迎接夫子的到來。
誰知道有一個人偏偏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
一瞧見司徒瑾的人，長孫海棠便猛抓著青竹的手，極其激動地說道：“青竹，你可瞧見了？那位風清月朗的少年郎，當真是思鑒哥哥吧？”
終于見到了朝思暮想的意中人，長孫海棠這會兒兩只眼睛都黏在司徒瑾身上了。
“三年沒見面，思鑒哥哥的神情比從前從容了許多，更有安全感了。”
而且何止是長孫海棠，在場的其他女學生瞧見司徒瑾的模樣，也沒比她好到哪去。
聽著長孫海棠在自己的耳朵邊上對著別的男人妙語珠連，宋煜氣不打一處來，也朝司徒瑾看了過去，下意識地冷哼一聲道：“有那么夸張嗎？一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p> 身邊的宋子墨輕笑一聲，湊到他身邊小聲嘀咕道：“依我看樣樣不及你，可誰叫人家頂著大趙國第一美男的名號呢？學識好，家室好，性格也好，換我是女孩子，我也這么叫?！?p> “呵，”宋煜又不屑地笑了聲，忍不住往長孫海棠那看了一眼，某女雙手托著下巴，兩眼直冒小紅心，已然成為一枚名副其實地小花癡。
宋煜氣得當冷哼一聲道：“學識？家室？性格？當真比得過我？”
“可你只是個伴讀啊！”
宋子墨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你這么在意的話，要不別裝了，直接跟她挑明了身份不就得了？”
宋煜偏咽不下這口氣，瞪著這會兒滿心滿眼都是司徒瑾的長孫海棠說道：“那樣多沒意思？我想要的，可不止是讓她認出我而已。”
青竹被長孫海棠抓的手腕都快受不住了，忙得又開始插刀道：“小姐，便是小公爺再好，也沒您什么事兒的?！?p> 說著，又沖著司徒瑾身后的一位女夫子揚了揚下巴道：“瞧見了沒？人家正牌夫人在呢。”
長孫海棠方才注意力一直在司徒瑾的身上，一聽這話，當即往他身后的女夫子身上瞄了一眼，
只這一眼，便是驚為天人。
“這是——梁大？”
長孫海棠都快看傻眼了，這也長得太好看了吧？長孫海棠覺得自己都快要流口水了。
這時，身邊對梁清瑤的夸贊也開始傳入她的耳朵。
“不愧是大趙國第一美人，一靜一動都是那般如詩如畫，一顰一笑都叫人心生蕩漾，如見天仙?！?p> “對啊，你看她的臉，活像個觀音菩薩，這世間怕是再找不到一張這樣純凈的臉了。”
“沒錯，而且人還那么有才華，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是咱們的夫子了?！?p> 關(guān)鍵是這些人說什么，長孫海棠都想跟著點頭，心里總會自動地補上一句：“沒錯，太對了！”
一直到……
“是啊，尤其她站在司徒夫子的身邊時，簡直就是天作之合?！?p> “沒錯，這世間還能有誰比她梁清瑤更配得上司徒瑾，又能有誰比他司徒瑾更配得上梁清瑤呢？”
長孫海棠激動的小腦袋瓜，當即就耷拉了下來。
這會兒就連司徒瑾也不想再看了。
“入學禮第一步，正衣冠！”
林政在前面喊了一聲之后，當即有人撿起案幾上小木牌，拿下來發(fā)了眾學生人手一塊兒。
林政則停在原地繼續(xù)說道：“從今日起，未來三年內(nèi)，若沒有什么意外，都將由我們?nèi)藶榇蠹抑v學，現(xiàn)在就先認識一下吧?！?p> 林政說著，首先提筆在六味書屋正門前的案幾上寫下兩個字，然后提起來給大家展示道：“我的表字，途雍，以后大家可以稱我途雍先生，亦可直接稱我為大夫子。我來負責大家早課的講學?！?p> 接著，林政又向司徒瑾點了點頭，示意他作自我介紹。
于是司徒瑾也將自己的表字寫在了紙上，提起來與大伙兒說道：“我的表字，思鑒，取飲水思源，反躬自省之意。負責男弟子的午課?！?p> 司徒瑾已在天京待了三年，又是名氣那樣大的人，天京的貴族圈無不紛紛想要結(jié)實他。
光是在座的，就有許多都是他的同齡人。
可他卻一門心思扎進學業(yè)里，從不像其他門閥士族子弟一般走馬章臺、蠅營狗茍、拉幫結(jié)派。
所以當皇帝下令要嚴選桃李書苑的夫子，禁止徇私舞弊，給學生放水的現(xiàn)象發(fā)生時，林政第一個就選了他。
弘文館最年輕的學士，卻也是最不好對付的那一個。
接下來輪到了梁清瑤。
與前兩位一樣，她也同樣在宣紙上寫下了自己的號——扶搖公子。
“我們女子待嫁時才有字，一般也都是父親或兄長來取的。規(guī)矩如此，我亦無心改變。好在取號的權(quán)利還在我們自己手中，所以接下來女弟子可根據(jù)自己的喜好，在發(fā)給你們的小木牌上寫上自己的號，佩戴在身上，以后見面，只互稱對方的號，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樂趣？”
梁清瑤說完，才發(fā)現(xiàn)司徒瑾一直在看著她微笑，便也禮貌地回以笑容。
司徒瑾于是也看著下面的男弟子說道：“不光是女弟子要這樣，男弟子中若有還未有表字的，也可自己取一號。你們進了桃李書苑，首要的身份便是這里的學生。”
司徒瑾說著，人已經(jīng)和梁清瑤一道一左一右走了下來，一邊檢查著學生們的衣冠一邊繼續(xù)說道：“不論你們此前出自什么家族，身上擁有何種權(quán)利，只要你身在桃李書苑，你就只是我們的學生，要敬重師長，恪守苑規(guī)。這第一步就是要暫時拋下你們的姓氏，只記得你們的字號，記得你們來這里求學的目的和抱負?！?p> 眼見著司徒瑾一點一點朝著隊伍末端走來，長孫海棠激動的無以復加，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司徒瑾看，想著等他過來的時候，一定要約個時間，好好說說話。
結(jié)果一個身影忽然擋住了她的視線，將她和司徒瑾徹底的隔離了開來，這人便是她的情敵——梁清瑤，而且她還伸手朝她的脖子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