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湄沒有在街上逗留太久,畢竟她身子還未好全,不易過久的吹風(fēng)。周湄回府以后,芳芮已經(jīng)在棲鸞院門口等了許久了,見周湄和云桃相攜而來,芳芮便急急的迎上去。
“殿下,咱院子里怎的忽然多了個護(hù)衛(wèi)?是王爺安排的,還是殿下您找來的?”
周湄買了好多東西,已然累的說不出話來,她指了指云桃,讓芳芮去問她。自己則快步走進(jìn)寢殿,身子一歪,癱在貴妃榻上。
芳芮一時弄不清楚狀況,扭頭去看云桃,云桃嘆了口氣,把她與周湄一塊兒遇到了一個乞丐攔路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個清清楚楚。
云桃本就是個能說會道的,如今說起來更是如同講故事一般,周湄在里頭聽著都覺得好笑。可芳芮卻變了臉色,她和云桃一塊兒走進(jìn)來,“我的殿下,世間哪有其他女子如您一般,在大街上隨手撿了個乞丐帶回來當(dāng)護(hù)衛(wèi)的呀?!?p> 周湄早就聽云桃說了一路,此刻也不想再聽芳芮教訓(xùn),所以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知道知道,就當(dāng)我任性吧,我只是一個十六歲就被迫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小姑娘啊,就滿足我這么點愿望吧。嗯?”
芳芮和云桃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只得暗嘆自家王妃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
“誒,你們?nèi)タ纯矗切∑蜇た上锤蓛袅??帶來棲鸞院,給我瞧瞧。”
周湄只休息了沒一會兒,就興致勃勃的要見那人,芳芮哪里拗得過周湄,只得把人帶來。
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那小乞丐洗凈了臉,再換上一身干凈的衣服,光看那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呢。
芳芮不知道原先的乞丐是什么樣子,可云桃見過,如今乍一見到這樣干凈的人,不由得出了聲:“你,你是那個小乞丐?”
男人一身勁裝,灰色的腰帶更是勾勒出男人窄瘦的腰身,他看了看云桃,沒說話,只是拱手作揖,把視線放在了周湄身上。
周湄在男人進(jìn)來的時候,就睜大了眼睛,她發(fā)現(xiàn),這是個熟人。
“謝……”謝行遲?
謝行遲在周湄說話之前就搖了搖頭,周湄會意的閉了嘴,眼神里還是帶著疑惑。
周湄把謝行遲三個字在嘴里咀嚼了好幾遍,明明上一次見他還是在賢王身邊,怎么今日就這樣落魄的在街上乞討。若非被自己撞見,中途攔截,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謝行遲此次當(dāng)然還有其他的目的,只是他的目的本來是伏攸的,故而見到恒王府的馬車便撞了上來。誰知,上頭坐著的竟然是周湄,雖然預(yù)想的和現(xiàn)實有所出入,可到底還是進(jìn)了恒王府,也算是完成了任務(wù)。
云桃和芳芮沒有察覺到周湄的不對勁,只是拉了個護(hù)衛(wèi)進(jìn)來,說道:“既然我家主子要讓你做貼身保護(hù)的侍衛(wèi),那你與他比劃一下,看看你的身手?!?p> 被拉進(jìn)來的護(hù)衛(wèi)也是看著謝行遲一身臟兮兮的入府的,如今和謝行遲面對面作了個揖,便飛身上前。
二人都是手腳敏捷的,在院中交起手來更是拳拳到肉,謝行遲有意隱瞞自己的真實實力,愣是接下了護(hù)衛(wèi)的幾掌,護(hù)衛(wèi)雖然一時得了好卻也開始體力不支。
周湄看不懂這些東西,只曉得謝行遲后繼有力,而那護(hù)衛(wèi)卻漸漸落在了下乘。
不過片刻,護(hù)衛(wèi)就被制服,那人也不惱火,笑道:“小兄弟好身手,我甘拜下風(fēng)!”
“承讓?!?p> 謝行遲淡淡的回了一句,云桃點點頭,上下打量了謝行遲一番,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道:“你叫什么名字,總不能以后都叫你乞丐吧?!?p> “我從前是賢王身邊的,賢王賜名曹洪,前段時間因犯了錯被打了出來,若主子不棄,還請主子重新賜名。”
一聽這話,芳芮還沒什么反應(yīng),云桃在外走的多聽的也多,擰著眉頭在周湄耳邊輕聲道:“殿下,我聽熟識的人說,宮里那位身子越發(fā)不好了,端王早夭,明王征戰(zhàn)在外,如今儲君的熱門人選就是咱們恒王和那位賢王。在這個時候,賢王身邊的侍衛(wèi)忽然被打賣了出來,還這么巧撞上了咱們的馬車,會不會,有詐?”
云桃聲音極小,可謝行遲畢竟是練武之人,聽得一清二楚。他眸中隱隱掠過一絲殺意,若是必要時刻,這個小丫鬟可不能留下來礙事。
就在謝行遲決意做掉云桃時,周湄忽然開了口:“無妨,你既然擔(dān)心,留在身邊豈非更加安心些?”
“可是,殿下……”
云桃還想再勸勸,周湄卻搖了搖頭,讓她不必再說。既然懷疑謝行遲有其他的目的,那就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若是把人趕出去,萬一他再使出其他的法子,更是防不勝防。
“那你跟我姓,姓裴,叫裴洪,可好?”
周湄想了許久,終于還是沒有說出那三個字,話一出口周湄就后悔了——她如今姓周。周湄尷尬的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母妃姓裴,我素來是最尊敬我母妃的,讓你跟著我母親的姓氏,是抬舉你?!?p> 謝行遲跟著伏醒一起去過大魏,也聽過一些傳聞,只是據(jù)他所知,那個在寺廟里誕下公主的貴妃姓鄒。
他有些忍俊不禁,卻生生忍了下來:“多謝王妃賜名?!?p> 周湄自然不會錯過謝行遲的笑容,她輕輕嘖了一聲,沒好氣的讓人都下去。云桃瞧著周湄不像是真的生氣,和芳芮對視一眼,都帶了笑。
周湄獨自留在房間里,趁著此時屋里沒人,脫了鞋襪,把這個人都裹到被子里,把小臉埋在被子里在床上滾了幾圈。
她回想著與謝行遲的初次見面,其實說實話她對他是有好感的。
若非她清楚自己這個公主的身份是用下半輩子的自由換來的,若非她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她或許會更加勇敢一點,去告訴皇兄,她不愿意和親。
只可惜……
“可惜我如今是恒王妃了,不然我還真能拋下身段來追求你呢。”
周湄喃喃的,忽然笑起來,她把整個人蜷在被子里,默默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