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就連巡邏的官兵也回了營地安心睡覺,本該一片沉寂的大街上,一道黑色的身影飛快地掠過。
那人一身夜行衣,勁瘦的腰被暗金色的帶子圍住,左手腕上系著一個小巧的袖箭。他足尖點地,借力飛上屋頂,居高臨下的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牢獄。
俊秀的一張臉被火光映得通紅,正是從恒王府出來后便不知所蹤的謝行遲。
謝行遲微微瞇了瞇眼睛,將黑色圍巾往上拉,直至完全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礈柿藭r機,帶著身后的十一十二自暗處快速奔走,借著侍衛(wèi)換班進了大牢。
十一率先沖入牢里,十二墊后,而謝行遲則時時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三人越走越里面,直至看見一個獨立的牢房,十二一喜,松懈了一瞬。
就在這時,謝行遲隱隱的,聽見老鼠的叫聲一閃而過,他立刻拔出手中長劍,盯準了這個時機,往前一送。
一聲悶哼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楚,謝行遲懶懶的彎起一個笑容,可眼睛卻時刻盯著十一十二。他放低了聲音:“有人來了,趕緊動手?!?p> 十二不疑有他,摸出三枚銀針夾著內(nèi)力向牢中那人射去,那人躲閃不及,猛地瞪大了眼睛,連聲音都來不及發(fā)出來,便沒了氣息。
謝行遲見已經(jīng)得逞,又道:“你們先走,我善后。”
十二微微擰了擰眉,他并沒有察覺到有什么人要來,向來謹慎的他忽然出聲:“十一先走,我跟曹哥一起?!?p> 謝行遲腳步為不可察的頓了一下,袖箭蠢蠢欲動,似乎下一刻就能直直的扎進十二的后背。
十二實力不凡,幾乎是在袖箭出竅的一瞬間,轉(zhuǎn)過身來,低呵:“曹洪!你敢!”
說時遲那時快,謝行遲突然暴起,一把扯下腰帶抖動間瞬時成了一把長劍,挽了個劍花朝十二刺去。十二連連后退,銀針沒入謝行遲肩胛,但同時長劍也劃過了十二的咽喉。
一擊斃命。
謝行遲踉蹌了幾步,用內(nèi)力將銀針逼了出來,這些時間十一已經(jīng)意識到了不對勁,從前面折返回來。他瞧著地上還在流血的十二,憤憤的捏緊了拳頭,短刀出鞘,飛身上前,與謝行遲纏斗起來!
謝行遲剛剛耗費了不少內(nèi)力,乍一對上攻勢極猛地十一還真有些落在下風,只是他在賢王身邊多年,對這些人的招式早已了如指掌。
先一步自下而上,躲過了十一的刀,在劃破了十一胸前的衣物,銀光閃過,謝行遲背手而立,十一卻緩緩倒在了十二身邊。
這下鬧出的動靜著實是有些大了,外頭已經(jīng)傳來稍顯雜亂的腳步聲,謝行遲快速解開綁在手上的帶子,隨意丟在地上。而后借著粗糙的墻壁,從天窗飛躍出去,踩著磚瓦消失在夜色中。
獄卒姍姍來遲,只看見兩具尸體齊齊倒在一塊兒,領隊的人慌忙之中想起牢中的犯人,開了門進去一看才驚覺,人已經(jīng)死了。
那人腿一軟,整個人都跌坐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刑部尚書囑咐過要好好護著的人,如今死在了牢獄里,他這個小隊長也算是做到頭了。
相較于這邊的愁容密布,謝行遲穿過長街,來到恒王府的圍墻外頭,一股濃濃的酒氣從里面?zhèn)髁顺鰜?。謝行遲有些疑惑,卻也并未想太多,飛身上墻,而后一躍而下,落在假山邊兒上。
他抬起頭,瞧見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站在樹下,半圓的月亮雖不明亮卻也帶了朦朧的精致,那女子一襲淺淡到極致的長袍,外頭罩著霧藍的寬袖大袍。一手拿著白瓷酒壺,一手伸出去在空中頓住,往后一縮有很快伸出去,似乎想要抓住觸不及的月光。
謝行遲看得有些入了迷,他上前一步卻踩到一截枯樹枝,把正在賞月的周湄嚇了一跳。她轉(zhuǎn)過頭來,遠遠地,謝行遲看不清楚她是什么表情,只想著殺人滅口。
他從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打定了主意,蓄了滿腔計謀,連手也放到了那條,完成任務后就重新扣回腰上的劍上,隨時準備抽出。
周湄搖搖晃晃的過來了,謝行遲雖有不忍,卻還是緊張的握住了劍的把柄,蓄勢待發(fā)。
他們越靠越近,就在謝行遲舉手抬起劍時,周湄忽然撲進了謝行遲的懷里,還很是眷戀的蹭了蹭他的胸膛。
謝行遲:???
自伏攸生氣離去后,周湄也生了一下午的氣,怎么都氣不過的她,拉著不太會喝酒的云桃在石桌上喝了一下午。
這么多時間過去了,云桃早被芳芮接回去睡了,唯有周湄,明明已經(jīng)被芳芮哄著躺下了,卻在幾個丫鬟都不在的時候,偷偷地一個人溜了出來。
“王妃,放開屬下?!?p> 周湄雖神志不清,只顧著搖搖頭,甚至把手緊了緊:“不放?!?p> 謝行遲還想說話,低下頭去卻忽然看見周湄揚起了一張好看的笑臉,微紅的唇瓣列出一個弧度的:軟軟糯糯的叫了一聲:“哥哥”
周湄說:“哥哥,你給我抱一抱好不好呀?”
謝行遲有些無奈,他覺得跟一個醉酒的人說道理是沒有用的,可他也不能對周湄用粗,所以只能盡可能的溫柔:“我不是你哥哥?!?p> “不,你就是!你這么好看,就應該叫哥哥。”
周湄的話像個五六歲的孩童,“哥哥~”
謝行遲不知道周湄是受了什么刺激,只能伸出手揉了一下周湄的腦袋,道:“好好好,王妃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謝行遲也不知道自己對周湄是個什么樣的心態(tài),只是看著她會叫謝行遲沉寂多年的心再一次活躍起來。
周湄不滿足于就這么簡單的抱著,她紅唇一撅,腳一跺:“哥哥,你要幫我教訓那個恒王,他今天跟我置氣,去了月柳軒,我不過是沒有聽他的話,他就這么氣我,我總要他好看的!”
他用力握住長劍,“好,我?guī)湍憬逃枴!?p> 銀色的光淹沒在月色里,他舉起劍,正要動手,周湄卻在這時款款落下淚來:“哥哥~”
謝行遲神經(jīng)一軟,險些沒有拿住長劍,這聲哥哥聽得他憐憫心張牙舞爪的升騰起來。
他嘆了口氣,把長劍收了回去。
好家伙,她不按套路出牌,這要怎么干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