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瀾自從進(jìn)入這里便跟啞巴似的,一句話也不說,所以這些小姐在說笑的時候,根本沒有想著要避著沈依瀾。
她這一下放大了聲音,只叫一眾姑娘全部一愣,率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秦玉初,她對自己被嚇到而感到十分不滿。
“你喊什么?作死嗎?這里這么多的人說說話怎么了?不過是一個被人丟棄了的破鞋,怎的還敢在這里狂吠?”
她方才去獻(xiàn)禮,自以為討了伏佼佼的歡心,誰知道連伏佼佼的面都沒見到。
不僅如此,還被那門口站著的嬤嬤好一頓諷刺,如今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沈依瀾就這么直直的撞了上來。
“我沒有喊,只是稍稍大聲了一些,你們要說話就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不要在此處擋了我的視線。”
這是沈依瀾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每個字每個詞都顯得十分鏗鏘有力。
可旁人卻把這份不卑不亢當(dāng)做是炫耀,方才那個小姐輕輕撥弄了一下發(fā)髻上插著的釵子。
“可是不得了呢,咱們的沈小姐發(fā)了脾氣,好還真是嚇煞人了呢?!?p> 她的父親是正四品的中州刺史,雖然比不上太常卿的官職,可卻勝在受皇帝重用,所以平日里說話也都是高高在上的。
身邊圍繞著的小姐妹,也都是秦玉初夏瑾瑜一類的人,如今更是底氣十足的笑了回來。
沈依瀾正要反駁,便聽見那些個小姐們一句接這一句的,字里行間都在諷刺沈依瀾和王子良有了夫妻之實(shí)。
如今雖有和離書,可到底是被破了身子,也算是失了貞。
“沈小姐怎么就沒想到,要出家,削發(fā)為尼多好,還能給自己立個貞節(jié)牌坊呢!這份自覺,我顧獲嘉有,卻不見得咱們沈小姐有呢?!?p> 她說了,不由得肆意的笑起來,她身邊的鶯鶯燕燕們也跟著笑。
“白癡?!?p> 沈依瀾惱極了,卻也無可奈何,可突然,短短兩個字就這么打斷了一眾姑娘的笑聲。
不少姑娘的笑哽在喉嚨里,這乍一下張了嘴,一個個就跟在演戲似的,夸張又好笑。
“你說什么呢!”
顧獲嘉眉頭一皺,抬起頭去,不遠(yuǎn)處的女子一件長袖繚銀絲滾邊的藕荷色軟煙羅襯衣,下搭一條杏黃色百褶長裙。
腰間系一條長長的淡色瑪瑙禁步,隨著她緩緩而來,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輕響。
這人正是剛剛從伏佼佼處過來的周湄,她雖然方才說了白癡二字,可淡棕色的眸中依舊微含著笑意。
“我說,你們這群白癡。”
周湄又重復(fù)了一遍,這下,顧獲嘉可是徹底被點(diǎn)燃了,她猛地上前一步,指著周湄的鼻尖。
那蔥段般的手指十分白皙,指甲上涂了鮮紅的蔻丹,她說:“這里可不止我一個四品官員之女,你若是這么說我也就罷了,可你偏偏不知好歹,將所有人都罵了進(jìn)去。我瞧你實(shí)在是不知天高地厚,真是給你們大魏丟臉。”
周湄輕笑一聲,頗不以為然:“我這話,何錯之有?諸位都是富家千金,卻在淮陽公主的生辰宴上如此大言不慚,敢問諸位比之城西老巷里,那些只會嚼舌根的婦人,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