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倒霉的牛牛
一輪滿月高掛，在月光下，鋼叉和長槊插在地上，地面上出現(xiàn)四個深坑，如果有人走進去就會發(fā)現(xiàn)坑里什么都沒有。
牛頭躺在馬頭背上，馬頭已經(jīng)昏了過去，一層層鎖鏈將兩個倒霉蛋綁在一起，成了一個十字形大粽子，身下的樹木倒是沒有損壞，那些沉睡著的動物沒有被剛剛的動靜打擾。
顯然，他們的武器可以影響到生者的世界，而他們本人并不行。
要是有人問金、銀沒有手怎么能給兩個陰差綁上？別問，問就是他們自己綁的。
“我問，你答，說一句廢話，死，懂？”銀那顆狼頭又恢復(fù)到燈籠大小，興許是累了，老神在在的將腦袋疊在金的腦袋上。
牛頭不敢說話，使勁的點著頭。
“東冥府的人為什么來找我們？”
“沒，我們只是負責(zé)拘魂，將這里的靈魂送進光陰長河?！?p> “哦，那是我們錯怪你了？”
“不敢，不敢?！?p> “那袋子收集齊了以后，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兩位大人?！?p> “聰明，我們需要一個跑腿的，不知道你……”
“這令牌可以聯(lián)系到我，只要兩位大人將令牌插在地里，我就會出現(xiàn)?！?p> 牛頭使勁扭動身子，在他腰間掛著一個紅色鬼頭令牌，上面寫了一個黑色的令字。
銀飄起來，金那顆狼頭變大后將令牌吞下，銀才落下來。
“你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說來聽聽？無論冥府還是生者世界?！?p> “有，有?！?p> 牛頭絞盡腦汁思考著，什么是有趣？有趣的意義是什么？如果不有趣自己會不會死？家長里短肯定不行，在他腦海里簡直可以寫出一份五千字總結(jié)了。
“東海國度有一座龍島，島上生活著十幾頭龍，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龍，可無論那些老龍怎么繁育都無法產(chǎn)下一顆龍蛋。直到百年前，它們飛到東海家族有名的神靈翁居住的島嶼，翁號稱有求必應(yīng)，只要拿給他等價的珍寶就可以實現(xiàn)愿望，要那些老龍從自己身上取下最堅硬的一塊鱗片交給自己，老龍們答應(yīng)了，結(jié)果翁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實現(xiàn)這個愿望。他想把鱗片還給老龍，老龍們發(fā)怒，用龍火將翁最寶貝的萬寶閣燒了個干干凈凈，翁自知有愧，變成一只海龜躲進了大海深處，但萬寶閣諸多寶物混合鱗片在龍火煉制下，居然煉成了一顆龍蛋，老龍們對此寶貝萬分，將龍蛋藏在龍島火山里，希望借助那里的溫度將它孵化?？砂倌赀^去了，沒有任何反應(yīng)，直到有一天來了一船人類，他們偷走了那顆龍蛋，老龍們追出去后，船毀人亡，龍蛋也遺失了。”
“好笑嗎？你給我講了一個種族即將滅絕的故事?！?p> “等等，我還有故事?！?p> 牛頭急了，看到兩顆狼頭朝自己呲牙咧嘴，豆大的汗水從臉上滑落。
“那位偶域之主喜歡收藏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物，那些存在的和不存在的，發(fā)生過的和未發(fā)生的，沒有人可以找到她，可她總是會將……直到她弄丟了自己最心愛的鹿偶，她封閉了偶域?！?p> “嗯，還可以?！?p> “那我可以走了嗎？”
“再講一個唄。”
“天亮前不能回去會出亂子的。”
牛頭看了一眼拘魂袋，那些死者的靈魂已經(jīng)收集完畢，只要帶回冥府就可以了。
“天還沒亮不是嗎？”
“這……”
“你也不想自己自己缺胳膊少腿的回去吧?！?p> “好吧?！?p> 牛頭發(fā)誓自己以后許多年都不會去講什么狗屁故事了，他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都講了出來，六十個，一百個，甚至更多。
當一縷晨曦播撒在大地上。
牛頭一只手拖著馬頭，另一只手里拿著武器和拘魂袋，他將它們扛在肩上，步履蹣跚的走著，身子逐漸沉入地面。
“完了，我遲到了，上面一定會怪罪下來的?！?p> 他那顆碩大的牛腦袋里，僅存的意識瘋狂咆哮著。
“可憐的家伙，他不會遲到吧？”
“想什么呢，金，他遲不遲到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p> 金敢打賭，銀要是有身體的話，一定會聳著肩膀，做出與我無關(guān)的動作，良心不會遭到譴責(zé)嗎？前提是銀有良心。
“現(xiàn)在，我們把沉睡時發(fā)生的事情知道的差不多了?！?p> “是啊，那些能力者的出現(xiàn)背后一定是某位神靈，甚至某個家族在搗鬼?！?p> “我已經(jīng)有了大體計劃，只要尼克再強大些，終有一天，狼人族會重登跡奇大陸的舞臺。”
“但愿吧，現(xiàn)在的他太弱了，恐怕最普通的能力者都能解決他?！?p> “相信我，下一步計劃很清晰，我們回去吧，他也該醒了?！?p> “好。”
東冥府，光陰之河岸邊。
一位位全身披覆黑紅色甲胄的陰差，手中都拿著一柄長槍沿著河岸站立，看不清面貌，圓頂頭盔下是看不透的黑暗。
牛頭和馬頭的身高是他們的兩倍還多。
牛頭臉上本就是黑的，倒是看不出傷痕，馬頭就不一樣了，那張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牙齒還掉了兩顆，頭上頂了一個大包。
“牛哥，那兩位是誰??？”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們將西冥府兩處地獄攪得天翻地覆，還是那位處理的?！?p> “那位是誰啊？”
“笨，當然是西冥府最強的那位?！?p> “啊，是暗之王，菲?！?p> “別，別說?！?p> 牛頭慌忙轉(zhuǎn)身，試圖阻止馬頭說出來，在冥府里，那些強大的存在掌控著這里的規(guī)則，他們的名字是禁忌，只要被人喊出來，頃刻間就會被知曉。
“波那爾?！憋@然馬頭的嘴要比牛頭快的多。
“完了?！迸ｎ^只覺得兩眼發(fā)黑，自己怎么就這么倒霉啊。
“是誰在喊我的名字呢？是你？小小的陰差?！?p> 一道聲音從西冥府響起，所有因為燃燒產(chǎn)生的黑煙突然靜止，那些正在折磨罪惡靈魂的惡魔們也一動不動，一切都停止了，龐大到籠罩數(shù)個地獄的黑暗降臨。
從冥府上空看，那是一只鳥的形狀，尖喙和伸張開來的翅膀尤為明顯。
“沒事的，他過不來光陰之河?！迸ｎ^在心里給自己打氣，他不信西冥府的人可以越過那里，即使是最強大的也不會那么容易吧，更何況東冥府不會不管的。
牛頭從眼角看到馬頭不動了，那些陰差也和石頭一樣一動不動，自己慢慢飛了起來，飛向無數(shù)次在幻想中走入的那條河流。
“不不，和我沒關(guān)系啊，是馬弟說的，不是我啊，我還不想入輪回?！?p> 牛頭在半空中手舞足蹈，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就差大小便失禁了。
但牛頭輕松飛過那條河流，來到了西冥府。
他的兩邊是高聳入云的蟲山地獄與颶風(fēng)地獄，雖然都靜止不動了但還是可以看到白色骨山里的各種蟲豸，一眼看去，里面大大小小的蟲子有數(shù)百種，彼此吞噬時也折磨著那些靈魂，各種慘狀充斥在眼里，被無數(shù)黑蟲從嘴里涌入再從身下鉆出，人在半空只剩一具空殼，還有數(shù)條半人大的蜈蚣將一個人分食，獨獨剩了頭顱還在張著嘴等等，與頭頂有數(shù)條巨大的龍卷風(fēng)，彼此纏繞，一些靈魂躲閃不急，陷在里面，分成成百上千個小塊，倒是和漩渦地獄一樣，只不過一個是在海里，被淹死，一個是在天上，被摔死，此刻，都靜止了，只能看到一張張畫面，但牛頭可以想象解除靜止后的慘狀。
牛頭喜歡觀望西冥府的地獄，他認為兩個冥府相比較的話，東冥府雖然由陰差執(zhí)行刑罰，但千篇一律，時間到了，就會把靈魂投入光陰之河，而東冥府是由惡魔和這種種環(huán)境來折磨靈魂，時間是由那些惡魔之王來決定是否刑滿，要殘酷的多。
但這個受刑的人輪到自己，就不必了，他還沒有受虐的嗜好，而且東冥府的陰差到西冥府的地界，他可以想象自己會遭遇到什么樣的結(jié)果。
“我問，你答，說錯一句，折磨，懂？”
天空中那些颶風(fēng)開始消散，無數(shù)殘肢與還算完好的靈魂落在蟲山地獄里，颶風(fēng)組成的是尼克的臉，一張巨大的臉，灰色的臉上有基本五官，但眼眶里沒有眼睛，里面是不含雜質(zhì)的黑暗，聲音很冷，冷到骨子里。
“是，是?！?p> “怎么都會說這一句啊?！迸ｎ^顫巍巍的回答，同時在心里胡亂思考著。
“你是不是見過他們了？”
“嗯嗯?！迸ｎ^先是點頭，隨后想到了對金、銀的保證又下意識搖頭，接著更加劇烈的點頭，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面對的是地獄里最強大的那位。
“呵呵，不要害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為什么會找你，而不是另一個。那是因為你可以接近他們，我與他們之間有協(xié)定，我與我的手下不能干預(yù)他們，但你不一樣，現(xiàn)在你知道這個秘密了?！?p> “啥，我，這，別?！迸ｎ^淚流滿面，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那么，你是選擇保守這個秘密，自愿為我做事，還是留在西冥府，先從蟲山地獄開始呢？”
隨著菲波那爾的聲音落下，蟲山地獄恢復(fù)正常，無數(shù)蟲豸吞噬著剛剛落下來的靈魂，對它們而言那是額外的一道美食，慘叫聲，啃食聲，充斥在牛頭的耳邊。
“我選擇做事，我選擇做事。”牛頭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好嘛，這就逼良為娼了。
“很好，以后他們找你做什么，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在光陰之河旁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p> 那張臉又恢復(fù)成颶風(fēng)，一切開始行動，牛頭站在岸邊，馬頭也剛剛蘇醒，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除了馬頭臉上的傷。
“牛哥，那兩位是誰?。俊?p> “不，我不知道。”牛頭大聲吼道。
菲波那爾并不在西冥府，那只是他的一道意識，他還在空白之間，守護著阿詩拉，對于羽神的試探，菲波那爾認為自己要出手干預(yù)了，他要從加入這場游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