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近的距離為什么要搞個車?”實在是沒什么可說的,我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外邊的天。
“汽派、點型的大男子主義!”依依懷里抱著賬本,幽怨的說:“王五找你干什么?”
“喝酒。”
“今天晚上?”
“明天?!?p> “可別再上錯了女人的床?”聽的出來,滿滿的都是醋意。
我苦笑了一下。
“依依過來了?”公司的魯會計看見了依依連忙拉著她的手,指著頭頂?shù)男∶眴柕剑骸斑@帽子在那買的,真時尚?!?p> “不知道,也許是別人戴過的吧?”依依不咸不淡的來了一句。
“凈瞎說,是不是意中人送的?”她拍了下依依的肩頭轉(zhuǎn)臉看向了我:“王成恭喜你??!榮升副礦長了真是年輕有為啊!”
“謝謝魯姐?!?p> “賬都帶來了嗎?”
“帶來了?!?p> “先碰一下總數(shù)吧?”魯姐打開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賬本:“我這里收到你們井的煤碳八千五百噸?!?p> 兩個人很快對完了賬目,我悠閑的看著這座亂七八遭的大院,指著一臺閑置的風(fēng)機問到:“魯姐那臺大風(fēng)機是好的嗎?”
“是??!準(zhǔn)備給十三井的?!?p> “西二大四層也缺一臺這種風(fēng)機,為什么不給我們?”
“那你的問經(jīng)理去?成子你到是挺護主的??!”魯姐看著我笑了笑。
“張叔在嗎?”
“在,你可得快點??!聽說晚間要去礦長家吃飯?!?p> 聽了這話我連忙起身奔向了經(jīng)理辦公室。
孫老板敲開了礦長家的門,我拎著東西跟著走了進來。
“小五叫你來就是吃頓飯,竟弄些填眼的事兒。”我把東西一放下陳礦長拉著臉訓(xùn)斥了老板兩嘴:“怎么過來的這么晚,這可都等著你哪?”
大大的餐桌上圍滿了人,張經(jīng)理的身邊還是坐著依依。
“孫老五、你小子用李成真是用對了人,這小子一去公司便將那臺新風(fēng)機給弄走了。”張經(jīng)理指著我對孫老板說。
“那就多謝張總了,工人們明天就安裝,四層的瓦斯太大,這回操做起來可就放心嘍!”孫老板很賞識的看了我一眼。
“王成主管安全了?”陳礦長看著孫老板問到。
“是,還有張麻子,也是成子推薦的?!?p> “是不是礦勞模的那個倔老頭?”陳礦看著我與李段長問到。
“是他,本來我留他在礦上再干兩年撫助工作的,可他偏偏跑去了西二井。他管安全是把好手,可那家伙抗上,孫老板你可要做好被他炒魷魚的準(zhǔn)備?。俊崩疃伍L坐在那里直很沉悶,這是進屋后他說的第一句話。
“有成子我基本上不安排他工作,只要他倆能夠保四層的安全,剩下的我就放心了。”
“那就好,其它地方也不能掉以輕心。大礦開了水采,剩下的亂板溜子都給你們西二吧?明天你安排車?yán)厝?,最好取消推小車運輸
的巷道,人員安全產(chǎn)量也高?!标惖V長笑著說。
“我們沒有專業(yè)的安裝人員哪?”
依依又在不停的看表。
“想回家?成子送送去!”陳礦看出了依依的不耐煩連忙給我遞了個眼色。
“不用不用,你們喝吧!這才兩步遠送什么送?!?p> “必須送,兩步遠再回來嗎?”孫老五推了我一把:“你要是先回井口讓小周開車過來接我?!?p> 我知道他是說辭,無非是讓我陪陪這位嬌小姐。已經(jīng)訂好了九點過來接,還捎那門子信兒。
正月里,人們還沉浸在節(jié)日的氛圍之中。家家門口都掛著大紅的燈籠,燈光下映襯著暫新的對聯(lián)。三三兩兩的人流相互道著祝福。
我倆無聲的來到了張家的門前,她用鑰匙打開了門。
“阿姨沒有在家?”我驚奇的問道。
“值班哪!喝杯水再回吧?”聲音雖然很淡,可表情卻有些緊張?!?p> 屋子里很冷清,若大的房間很空蕩。
“你哥哥姐姐們沒有回來過年?”我坐到了椅子上看了眼外邊剛剛升起的一顆煙花。
“我沒有哥哥姐姐?!彼攘丝诒械牟?,慢慢的嚼著一片茶葉。
“這個茶不錯??!”
“想證明自己很有品味是嗎?”她看了我一眼。
“什么意思?”
“這不是你送過來的嗎?”
“我到是忘了?!边@才想起這是陳礦送給爺爺?shù)?,讓我給劫了糊。
“那你現(xiàn)在想什么哪?”
“想我這一年都做了什么?!?p> “沒想想害了多少人?”
“如果要從頭開始,我會選擇回家種田?!?p> “你不會的,就象劉邦一樣永遠都不會蟄伏在泥沼之中?!?p> 她說的很對。
“今天去張麻子家啦!”她不喜歡屋子里只有兩個人的喝水聲。
“去了,他有個女兒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象是突然找到了話題:“他托我在鄉(xiāng)下給找個對象哪?”
“那是個可憐的女孩,十八歲時被人強奸了,從那以后就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他不會跟你說實話的,必竟這是女人自身的一個黑污點?!?p> “為什么會這樣,那個該殺的是誰?”我狠狠的一拍桌子。
“龍三?!?p> “他現(xiàn)在在那里?”我已經(jīng)憤怒到了極點。
“監(jiān)獄里,被叛了五年,可也毀了英子姐的一生。”
英子、她叫英子,我第一次知道那個不幸的女人叫英子。
“你愛吳海霞嗎?”她的聲音很小,似乎是自言自語。
“那只能算是一場誤會?!蔽覍嵲诓幌牖卮疬@個問題。
“哼哼!輕描淡寫的誤會兩個字卻能毀了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這跟龍三那個強奸犯有什么區(qū)別?”
每個字都進入了我的耳朵,就象無數(shù)把鋼刀一樣突然一下子刺進了我的心中。我呆呆的看著她,看著那雙讓男人癡迷的眼睛里象是噴出了火一樣:“誰對你說的這些,是七姐?”
“我現(xiàn)在感到你比那個龍三都可恨,知道為什么嗎?你刺痛了海霞,傷害了七姐,同時也影響到了我平靜生活?!闭f完她閉上了眼睛。
那我該怎么辦?我不知道怎么走出了那間屋,更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井口。我的眼前同時出現(xiàn)了海霞那絕望的目光,七姐哀怨的神情與依依憤怒的樣子。
猛然間我就象一個服刑的罪人,懺悔的低下了頭。
“怎么了無精打采的?”張老頭滿臉煤灰的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笑。
“回去休息吧,我給你盯個班?!?p> “不用了?!爆F(xiàn)在的我不敢獨自躺在床上,不敢去想象過去的一年突變。錯了,確實是錯了,我最不該對海霞那么絕情,必竟我對她要負責(zé)任。這時我突然有種想見到的感覺,再重新將她擁入懷中。
山花開滿了田野,新綠讓枯燥的世界再一次復(fù)蘇。胡子嶺狹長的村落里響聲了歡快的嗩吶聲。海霞結(jié)婚了,她嫁給了連友,我不敢保證那是幸福還是痛苦。送親的隊伍繞村子轉(zhuǎn)了一圈,七姐組織了幾個同學(xué)都參加了慶典,而我的心卻充滿了忐忑。
井口第一季度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績,大礦長劉長順破天荒的在玉龍飯店搞了慶祝酒會,當(dāng)然是礦上出了一千塊。本來我不想湊那個熱鬧,可老張頭生生的調(diào)了班讓我參加??粗髲d中井口所有的管理人員,自己算是年輕的,他們也用羨慕的目光看著我。
我聽說海霞結(jié)婚的消息,心里總算平靜了一點??伤麑ζ呓愕膼勰??我沒有克意的接近他,心卻象是著起了一把火。
成子最近就象是著了魔一樣瘋狂的工作著,業(yè)余時間便是沉默,沉默的如同一只冬眠的青蛙。突然間我有種同情心,想再一次喚醒一個二十歲人該有的激情。也許今天就是個好機會,我克意的打扮了一下走進了玉龍飯店。
“呦!依依今天打扮的象相親一樣這么漂亮?”劉長順總愿意逗我。
“說什么哪叔!”我臉上一紅坐在了成子身邊(井口管理層只有我們兩個年輕人)。
“金童玉女,怪不得孫老板總想著讓你倆發(fā)展發(fā)展哪!”
“發(fā)展什么?我有對象了?!苯裉煳铱艘庾屪约盒Φ暮芴?、很開心。
“那個幸運兒能配上我們咋子鎮(zhèn)的一只花呀?”劉長順驚奇的問到。
“我不告訴你,老板今天不來了,克意的囑咐我一定要陪大家吃好喝好?!闭f著我從餐碟中拿起了能裝二兩的白瓷酒杯來,一推身邊的成子:“倒酒??!”
他象是突然反映過來一樣,拿起了小麥酒依次倒上。到了我這里停了下來,沖著忙碌的薛大姐喊到:“拿瓶香檳來。”
“唉唉唉!你小子搗什么鬼,人家是代表老板過來陪客的,什么香檳,白酒?!卑踩蟮V長王慶吉一把奪過了我手的白酒給依依倒了一杯。
“就是即然來了怎么也得陪著大家喝點兒嗎?在坐除了叔叔就是大爺?shù)模f不喝了誰還能攀她???”劉長順沖著成子遞了個眼神,慢條斯理的說到。
“沒事,我喝多了你送我回家就行了?!蔽蚁笫欠愿老聦僖粯拥目跉?。
他看了看我又搖了搖頭,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今年第一季度咱們礦取得了輝煌的業(yè)績,這些成績都離不開在坐諸位的共同努力。僅此我代表孫老板對大表示衷心的感謝!滿飲一杯為今后的再度輝煌獻計獻策,勇闖難關(guān)!”我第一次一下子喝了這么多,也是第一次喊出這么響亮的口號。
我也看到了成子他皺著眉頭,這是為什么?不用想,也無需去想。辛辣刺激著食管,我連忙吃了口菜。
“好事成雙,我們再來一個。”自己是不是瘋了,好象失去了自我。
“好了,我陪諸位吧!”成子一下子摁住了我倒酒的手,連忙制止到。
“依依沒事的,再來一杯?!眲㈤L順拍了我的肩頭:“還沒怎么著就護上了。”
“沒事,醉了還有你這護花使者嗎?”我瞇縫著眼睛盯著他又倒上了一杯。
“不要干,今夜無眠咱們慢慢的喝?!蓖鯌c吉學(xué)著電影里的口吻幽默的說著。
“不、這一杯一定要干,我做為老板的代表,感謝大家黙黙的貢獻。我干了你們可以隨意。”說著我一仰脖干了下去。
“巾幗不讓須眉,干了?!眲㈤L順代頭干了一杯。
我的頭隱隱的有暈,還好事先吃了二顆正痛片。成子有些焦急,他不時的看著我已經(jīng)發(fā)紅的臉,又為我挾了些菜:“多吃點壓一壓酒?!?p> “沒事?!蔽铱艘獾姆€(wěn)定了一下。
鬧鬧轟轟的到了半夜,我在成子的攙扶下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家。
“要不要洗漱一下再休息?”成子關(guān)切的問到。
“陪我坐一會兒吧?”我下意識的拉著他的胳膊,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你坐好,我給你倒杯茶?”他站起去忙碌著,嘴里還不停的嘮叨著:“不能喝非要逞能,明天有你好受的?!?p> “你說什么?”我渾身無力的仰躺在椅子上。
“你回屋睡吧?”他一只手端著茶,一邊問到。
“抱我上去。“這時的我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他猶豫了一下:“叔叔阿姨沒有在家嗎?”
“回鄉(xiāng)下了,今天他們休息?!蔽易炖镟洁炝艘痪?。
他無奈的抱著我,我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
一覺醒來天已經(jīng)大亮,我摸了摸自己的頭,沉的象鉛一樣重。他什么時候走的我不知道,也許是在班上吧?我看了一下表,今天星期天,我再一次仰躺在了床上又有了一些困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心中一陣的發(fā)煩,由床上坐起身來。咦!十二點了,我扶著扶手下了樓,不耐煩的問到:“誰???”
“我,還沒有起來??!”外面響起成子的聲音。
“正做夢哪!”我打開了門,他拎著兩個水果罐頭走了進來。
“逞能了吧!怎么沒去上班哪?”他邊說邊看著我披頭散發(fā)的樣子。
“休息一天不行?。 蔽胰隽藗€嬌進了衛(wèi)生間:“你昨晚什么時候走的?!?p> “十一點了唄!”
“沒有賺我便宜吧?”只有不看著她的臉我才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瞎說什么,也沒看看自己喝醉了是什么樣子。”他不屑一顧的說著:“吃飯了嗎?”
“沒有,胃里直惡心什么也吃不下?!蔽业母杏X有點兒要吐。
“出來吃點罐頭吧!怎么也得明天才會好。酒醉一回就象大病一場,你昨天那來的一股豪氣,就象個男人一樣。還知道喝了多少嗎?”
“三四杯總是有吧?”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
“六杯,這下你可出了名,連王礦與劉礦兩個人都服了。要是叔叔阿姨在家,一頓臭罵是逃不掉的?!?p> “你怎么也跟個長嘴婦一樣嘮里嘮叨的?!蔽乙贿吢裨怪?,又吃了兩口蘋果罐頭。涼涼的到也清爽了許多。
“七姐要轉(zhuǎn)走了,你聽說了嗎?”
“不知道,轉(zhuǎn)到什么地方去?”我吃驚的問到。
“八道溝礦中心小學(xué)。”
“那不是很遠的嗎?”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離開這個熟悉的環(huán)境而去個陌生的地方,但相信一定跟成子有關(guān)系?
“是的?!?p> “不送送她嗎?”
“咱倆一起好嗎?”他肯求著說道。
“什么時間?”
“今天晚間吧!”
我突然有種竊喜,這樣成子的身邊不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嗎?
“大白天的怎么不去上班?”母親一進門,看見了成子與我陰沉著臉問到。
“成子過來了?”父親看到了成子到是很興奮:“聽說西二井最近干的不錯嗎!”
“是的,這個季度產(chǎn)量與安全方面都取得了輝煌,昨晚老板還克意開了個慶功會哪!”成子極力的炫耀著。
“你倆是不是喝多了?”
“我還好?!背勺映蛄宋乙谎?。
“那就是依依喝多嘍!你不是最煩喝酒的人嗎?”張叔看著女兒嗔怪的問到。
“我代表老板嗎?”
“西二井的管理人員都是老人兒還用的著你帶頭了,準(zhǔn)是逞能來著。成子你也不勸勸她?”
“她倔犟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我可勸不了?!背勺訕O力的推脫著責(zé)任。
“媽、我們出去一趟,晚上就不回來吃飯了?!蔽以跇巧蠐Q好了衣服來到了客廳。
“又出去得瑟什么?”母親說話永遠都是那么嚴(yán)厲。
“七姐要轉(zhuǎn)校了,我倆去送送?!?p> “別在喝酒了知道嗎?”
“知道了,啰嗦!”我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跟成子走了出去。~
“依依,你也過來了?”七姐看到了我顯得很吃驚。
我看著雅間里幾個學(xué)校的老師,雖然人很多,但都露出了留戀與惋惜:“為什么要轉(zhuǎn)到那么偏僻的地方。”
“我想換個環(huán)境,在這里不回家去住,公公婆婆的面子上還過不去,回去心情又很沉重。人挪話、樹挪死,與其這么煎熬,不如不見不煩。最近還好嗎?成子是個好人你要珍惜。”她緊緊的抓著我的手,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七姐別這樣,你跟成子就沒有可能了嗎?”
“傻妹妹,姐懂得他要的是什么?這一切只有你能幫上他。凡事不要想的太多,愛就大膽的說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