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夫人幽幽的望著宋氏退出去的背影,對旁邊的海媽媽說道,“也不知道我的話她聽進(jìn)去了幾分,其實也不是我非要拿家世背景做喬,委實是宋家的人太鈍了些,這么多年我們也沒少提攜,沒有必要再把我們舒家的長孫再搭進(jìn)去?!?p> “老夫人如此殫精竭慮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相信大夫人會明白您的苦心的?!?p> “最好是這樣,唉,我也老了,為他們費不了多少腦子了!”
“老夫人說笑了,等大少爺成親了,老夫人還要等著抱重孫呢!”
“你個老貨,凈撿些我愛聽的話說。”
京都的天氣要比揚州冷上幾分,雖已是春日,仍有些許料峭的寒意,舒茗嫣看著府中的樹木,也只是稍稍抽出了點綠意。
若是揚州,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草長鶯飛的光景了吧,不知今年沒了自己,周念微和楊芊芊還會不會相約去放風(fēng)箏。
昨日剛來舒茗嫣便寫了平安信送了出去,也不知她們幾時才能收到。
回到煙雨閣后,舒茗嫣又躺回床上補了小會兒的覺,方才覺得神清氣爽。
吩咐宛月準(zhǔn)備好了筆墨,隨后將一眾丫鬟都屏退了出去,沒有她的允許不得進(jìn)入內(nèi)室。
濃重的筆墨在宣紙上微微漾開,第一筆寫下的的便是秦澤陽,筆鋒帶著諸多的恨意傾瀉開來,險些劃破上好的宣紙。
他是舒茗嫣夢境里最恨的人,即使是現(xiàn)在,舒茗嫣的身體里也不自覺的涌上對這個人的恨意。這個人太會偽裝,表面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背地里卻像一條蟄伏的毒蛇,伺機(jī)而動。
其實,若不是他濫用女子的感情,舒茗嫣或許還會高看他一眼,但是,他從始至終都是那幕后的推手,一步一步處心積慮將她推入深淵,萬劫不復(fù)。
而且,舒茗嫣敢保證,他對舒云羅也未必就是真心,或許就是看中了舒家的權(quán)勢也未可知。
舒茗嫣并不知道那個夢境后來發(fā)生的事,可也大致能料到,舒家的結(jié)局未必就好的過陸家,畢竟兩家曾經(jīng)是親家,以君墨宣多疑的性子,焉能每晚酣然入睡?
這個人,必須除掉!如此便可斷了君墨宣的左膀右臂,是為了陸家,也是為了裴昭……
既然老天仁慈,給了她夢魘的警兆,她定要好好把握,想要傷害她的人,各個都必定得償非所愿!
大越開國已百余年,然,卻并未四海升平,邊疆時有騷動,奈何大越國力和周邊幾個小國實力不相上下,因此,也只能暫時彼此交互對峙。
當(dāng)今圣上君元庭自臨朝以來勵精圖治,操練軍隊,意圖有生之年一統(tǒng)天下,是個不可多得的賢明君主,只可惜,一直未見成效。
圣上膝下十二子,然夢境里有實力參與奪嫡的也僅有三人,二皇子君墨文,三皇子君墨宣,八皇子君墨陵。
大皇子君墨夙于十歲那年跟隨圣上狩獵時不幸被黑熊所傷,雙腿殘廢,無緣皇位;四皇子君墨言是南陽國舞姬所生,大越的皇位自然不可能交到一個有一半異族血統(tǒng)的皇子手上;五皇子君墨珩自幼身體欠安,常年纏綿病榻,英年早逝……
不對,不對!舒茗嫣終于想起來那件被她忽略了的很重要的事,夢境里裴昭曾經(jīng)告訴過她五皇子君墨珩身中多毒,而要了他的性命的,正是在揚州時裴昭所中的雪上蒿!
舒茗嫣驀然間看見了希望,裴昭已經(jīng)拿到了雪上蒿的解藥,所以,所以君墨珩現(xiàn)在并沒有……早逝!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杜醫(yī)手的下落,所以,君墨珩身上的其他毒也不足為懼,因而,她完全可以押注在君墨珩的身上!
只是因為舒茗嫣相信,以裴昭在邊關(guān)的功績,不管哪個皇子上位,裴昭都會有功高震主之嫌,而唯獨君墨珩不會。
裴昭多次為君墨珩出生入死,他們之間的情誼也早已超出了手足之情。
她更相信,裴昭看人的眼光。
六皇子君墨澄生平最大的愛好便是游歷大河山川,也正是因為這種與世無爭,他才能成為少數(shù)在奪嫡斗爭中保全性命的幾個皇子之一。
七皇子君墨鋒因為在圣上大宴時酗酒胡言亂語大放厥詞惹得圣上龍顏大怒,被發(fā)配看守皇陵,無召不得回京,圣上明言,君墨鋒不會繼承大統(tǒng)!
九皇子君墨修,十皇子君墨安因生母身份低微且沒有母族支撐而選擇依附于二皇子,至于十一皇子君墨遠(yuǎn),十二皇子君墨弘因為年幼也被排除出了奪嫡。
而君墨文,君墨宣,君墨陵身后的勢力錯綜復(fù)雜,夢境里畢竟也只是個大致,具體的情況還有待自己去查找。
……
將所有帶有字跡的紙一通都放在蠟燭上點燃了,明明滅滅的燭光映在舒茗嫣的臉上,加之外頭陽光折射進(jìn)來的光線,屋內(nèi)的人竟有些看的不真切。
沒有人能料到,此刻室內(nèi)剛剛十歲的女孩兒在五年后的京都攪動了怎樣的風(fēng)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