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楊昂的悔恨,房陵局勢
接過遞來的信件,馬超看著上面書寫的“兄長親啟”幾字,神色頓時緩和了許多。
張永的筆記他倒是沒見過,但以麾下軍侯的智商…馬超也不認(rèn)為他們能玩出那么深的套路。
于是拆開信件慢慢看了起來。
“孟起大兄,今日一別山水有隔,能與兄逢乃永生平幸事…只可惜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聞兄之痛,西涼之苦楚,弟亦憂之。
今攜蘭坑萬石糧草以贈兄長,望解兄長些許之憂…弟張永呈…”
“大兄,信中怎么說?”
看到馬超神色恢復(fù)正常,馬岱也甚是好奇信中說了什么?
“這萬石糧草確實是賢弟相贈?!?p> 馬超朝著馬岱點了點頭,將信件收好,放入懷中…而后扭頭看向幾名軍侯道:“是某急躁…誤會你們了,待回到武威,某為爾等設(shè)宴賠罪”。
“不敢...不敢”
看著馬超消了氣,幾名軍侯頓時松了口氣...接連道不敢。
舉目南顧,馬超、馬岱眼中多了幾分別樣的思緒。
……
房陵。
地接南陽、南郡兩地,亦是曹氏、劉備、劉表、漢中張氏四方勢力的交匯之地。楊昂未敗之時,房陵的局勢還算緩和,畢竟有六千駐軍,再加上房陵縣內(nèi)的兩千縣兵,頗具攻守之力。
加之漢中地勢狹長,易守難攻,稍有不慎反而會惹得一身騷。
因此往日除了楊昂主動襲擾之外,鮮有勢力主動攻打房陵。
可…如今,楊昂兵敗,六千精銳折損過半,房陵軍心、民心低迷,自然擋不住有心之人的窺視。
“報…彭先生的車駕已至三里外…”
房陵西門,雖有風(fēng)雪,但城門外老早的變聚齊了數(shù)十道人影,為首的乃是房陵縣令韓斌與楊昂二人。
這時,楊昂的傷勢尚未痊愈,神色依舊蒼白無比。
“總算來了…”
望著遠處出現(xiàn)的黑影,韓斌、楊昂二人暗松了口氣,頭伸得愈加高了些。
但楊昂兵敗的這段時日,韓斌與楊昂所渡過的每一分每一刻,用度日如年來形容都毫不為過。
兩人心中清楚,一方面因為兵敗之事愧疚連連、悔恨不已;另一方面…大雪將臨,從南鄭到房陵的道路只會更加的難走,想要調(diào)遣大軍…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
外無援軍,面對周圍三方勢力,以他們二人的能耐能否撐過這個寒冬…確實是個未知數(shù)。
不過好在…南鄭也不是毫無動作,將彭羕派了過來,雖不清楚這彭羕有多少真憑實學(xué),但以主公和郡丞在信中的推崇之意…彭羕或可幫助他們打破現(xiàn)今的危局。
“廣漢彭羕,見過韓縣令,楊將軍?!?p> 西門,彭羕裹著厚厚的錦衣下了車架,呼吸著冰冷的空氣忍不住抽了個噴嚏。
相比較益州天府之國的天氣,漢中的氣候無疑是冷的滲人。
“韓斌、楊昂…見過先生!”
看著彭羕年輕的面容,韓斌、楊昂神色一頓,心中剛放下的憂慮又浮了上來。
信中…主公和郡丞可沒說,彭羕彭先生…竟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
此人…當(dāng)真能解決他們現(xiàn)在的困境?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府中早已備下熱食,先生…請!”
不過韓斌、楊昂都屬于外任一方的漢中重臣大將,些許城府還是有的,反應(yīng)過來之后…連忙壓下心中的疑慮,熱情的將彭羕迎到了府衙之中。
“先生,此魚乃是城中漁夫從筑水捕獲的鮮魚,味道鮮嫩滑美,先生權(quán)可品嘗一番?!?p> 縣衙偏殿,韓斌為彭羕斟滿酒,指著案上的魚炙笑呵呵的介紹道。
席案不大,但山里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飛的…應(yīng)有盡有,為了迎接彭羕,韓斌、楊昂二人確實沒少費功夫。
“煩勞韓縣令了,這一路行來幾與干糧清水為伴,還真是有些想念這些油水之食?!?p> 夾起一筷肥美的魚肉細(xì)細(xì)品嚼了一番,彭羕露出了幾分陶醉之色。
不過彭羕畢竟曾是出入益州府的智謀之士,所吃過的野味珍饈不知凡幾,因此...案上的山珍海味雖好,在彭羕心中也只不過是果腹之物...僅此而已。
“說來不怕二位笑話,此番某雖臨危授命,但對于房陵目前的局勢卻知之有限,還要煩勞韓縣令和楊將軍好生為某介紹一番?!?p> 看著韓斌、楊昂二人的神色,彭羕心底暗道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欠身詢問道。
若是他的年齡再大上些許,韓斌、楊昂二人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面對他欲言又止,信任有限。
“此事非一言可以解釋清楚的,先生不如吃飽喝足之后...”
“二位,某雖文士卻非腐儒,沒有那么多講究,不如我等三人邊吃邊談,興許能想到什么好的方法破了眼前房陵的困局!”
雖說彭羕與天下絕大多數(shù)的文人雅士一般,自幼受到儒家教條的熏陶...不過彭羕明顯是一個放浪的特例,特別是在與張永相識之后...或多或少受到張永的影響,彭羕更有進一步放飛自我的跡象。
“既然先生這樣說了...那我們就邊吃邊談!”
朝著楊昂微微示意,韓斌、楊昂也未在推讓。
“說起房陵現(xiàn)今的局勢...還要從...”
彭羕身旁,韓斌剛剛坐下,方才開口就被楊昂出言打斷。
旦見楊昂神色略顯陰沉,抱起案上的酒壇咕嚕咕嚕就是幾飲,顯然那日那柄長槍留下的陰影并未完全消散。
“說起房陵的局勢...還要從曹仁與劉備那一戰(zhàn)開始。
因房陵地處要沖,乃漢中東出之門戶,在某尚未兵敗之前,房陵上下精銳逾八千之中,昔時無論是曹氏、劉備、劉表,都不敢掠我房陵分毫,便是那斬顏良誅文丑、過五關(guān)斬六將,名震天下的關(guān)羽,面對我房陵的兵鋒,也只能固守固子城,擋住我軍南掠荊襄、東進南陽諸地的線路?!?p> “宛城一戰(zhàn),趙云的實力固然重要…雖事后主公未加責(zé)罰,可某心里清楚,宛城之?dāng)》窃跀硰?,而是某輕敵…自大,高看了自己。
妄自出兵為其一;此戰(zhàn)未曾穩(wěn)扎穩(wěn)打,占據(jù)諸縣擴充羽翼為其二;宛城之戰(zhàn)小瞧趙云…臨戰(zhàn)輕敵為其三…”
接連灌了數(shù)口酒,楊昂的神色顯得愈加低迷。
不得不說,在這數(shù)年面劉備勢力、以及關(guān)羽這個名震天下的武將時…他飄了,認(rèn)為劉備、關(guān)羽不過如此,在漢中精銳面前也不過如此…
他曾笑人,可到頭來…方才發(fā)現(xiàn),最傻最蠢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關(guān)羽固守固子城,只不過是得劉備授意,暗地里韜光養(yǎng)晦…不想招惹事端罷了。
至于劉表一方…更未曾將他楊昂放在眼里,只不過是面對曹氏、江東這兩個大敵無暇顧及他罷了。
……
“將軍,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太守未曾更換房陵守將,那就是重視將軍、信任將軍,期望將軍能夠重新振作,成為漢中東部的屏障,將軍若還是因為宛城之事沉湎其中…顧影自憐,豈不辜負(fù)了太守的一番信任?”
一將功成萬骨枯,戰(zhàn)場征伐…一個名將的崛起必然踩著無數(shù)敵軍的尸骨,這次趙云在宛城嶄露頭角…也是苦了楊昂了。
不過失敗這種事情,終歸是要靠楊昂自己,古今多少為將為帥者,鮮有未經(jīng)歷失敗之人,有的浴火重生、有的…沉沒于滾滾的歷史洪流,楊昂的未來如何…終歸是要靠楊昂自己。
不過在內(nèi)心深處,彭羕還是希望楊昂能夠重新振作起來,畢竟?jié)h中有點能力的將領(lǐng)本就不多,此次前來房陵本就是為張永奠定基石,楊昂若能振作,倒也是一個能夠用的上的將領(lǐng)。
“楊將軍,先生說的沒錯,將軍還需振作才是,房陵的安?!K歸是要托付在將軍身上。”
彭羕、韓斌的話,換來的終歸是楊昂的沉默,深陷局中…又豈是那么好看破的。
“咳…楊將軍還是繼續(xù)說吧!…目前究竟有那方勢力襲擾房陵…?”
搖了搖頭,彭羕未再多勸。
“先生可熟悉南陽郡?”
半響,楊昂悠悠的回過神來,低下頭…看著酒壇中自己的倒影說道。
“倒是知道些許,南陽為荊州七郡之一,下轄宛縣、南鄉(xiāng)、舞陰…三十六縣,自古土地肥沃、人口眾多,孕育了不知所少文臣武將、豪強世家,在桓靈二帝時期更有天下第一郡的美稱。
雖歷經(jīng)黃巾、袁術(shù)、張繡…幾番戰(zhàn)亂,但根基猶存,亦是天下稍有的大郡、殷實之地?!?p> “先生說的沒錯!”
抬頭看了一眼彭羕,楊昂點點頭道。
“荊州富足,七分靈秀在荊北,南陽、江夏、南郡均是少有富足之地。南陽郡作為荊州北方的戰(zhàn)略要沖,兵戈不斷,但底蘊猶存。
在張繡投曹,劉備依附劉表之后,偌大的南陽郡更是一分為三。
在劉備占據(jù)宛城之前,曹氏占據(jù)了南陽郡大半城池,劉備窮居新野彈丸之地,余下城池為劉表所有?!?p> “此后,劉備占據(jù)宛城,勢力由新野一地,納棘陽、育陽、宛縣三縣,南陽三十六縣據(jù)其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