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疼,你輕點
南杏嬌小身軀內(nèi)所爆發(fā)出來的氣勢絕不簡單,這不僅僅是她個人在藝術(shù)上的力量,也是三千年禮教傳承所蘊養(yǎng)的規(guī)矩!
“那就勞煩南尚儀多費心了?!?p> 穆雪弓輕飄飄的一句回懟,就像她如何漠視這禮教法規(guī),就如何能絞死那一國之君一樣,根本不把這一切當(dāng)回事。
弒君者!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頭銜。
可怕在它不僅能對敵國高層產(chǎn)生威脅,在執(zhí)劍人嵐國女帝的眼中,恐怕也很膈應(yīng)。
但穆雪弓不在乎,什么名聲地位,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她從軍、殺敵、立功,戰(zhàn)將三百,破敵八千,她卸甲先登,聞鼓踏龍門,她只身步入鹿女國王宮,替她的將軍,解決一件不好出面解決的事。
她所做的一切,為的什么?
背鍋?
無所謂的。
既然這個弒君的鍋她都能背,那么其他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等,等,等一下——”
做了一陣子擺設(shè)的余象先慌忙地就要掙扎,但是面對胳膊肘比自己大腿還要粗的軍娘,他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
在場的眾女就這樣看著他被人扛到肩膀上,擄出聞雀小筑,竟無一人敢再說三道四。
這個結(jié)果,就是她穆雪弓拿命在戰(zhàn)場上拼來的——在我想要這個男人的時候,誰也不能再往里面動筷子!
聞雀小筑內(nèi)的動靜這么大,早就引來其他客人翹首以待,看到紅甲軍娘一手提著劍,一手扛著那位知名草根走出來,沿途都是指指點點。
余象先沒有再呼救,也沒有繼續(xù)掙扎,早已認(rèn)命的他默默地把臉埋起來,任由眼淚在眼眶里打滾。
這是一具莫得靈魂的軀殼,早已喪失了對人性的拷問。
草堂今晚發(fā)生的事,相信用不到明天,連夜就會在各階層間傳開,再加上現(xiàn)場還有一位善丹青的林妙真,說不定再過兩天,還會有書畫之類的東西供人鑒賞。
《穆雪弓負(fù)草圖》——
《與南尚儀同觀余草根被強有感》——
如果數(shù)千年后這個世界還在蓬勃發(fā)展,那么這些東西就會像禮物一樣呈現(xiàn)給后浪,一個成為地攤上的傳世名畫,另一個入選教科書作為高考的必背品。
殺人誅心算什么?
你見過把人從頭到尾都釘在歷史恥辱柱上的嗎?
看懂余象先。
...
...
“到家了,下來吧?!?p> 四下再無外人時,穆雪弓的聲音突然多了點屬于她真實的人性。
手腳也溫柔多了。
看來是怕自己堅硬的鎧甲會膈到細(xì)皮嫩肉的余象先,所以扶他下馬時,不再像草堂擄人般粗魯。
這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外城小宅,點燃燈籠后就能照見整個環(huán)境。
“等夏官府論功行賞完后,我會換一處內(nèi)城的院子,到時候出入就方便些?!?p> 翻譯:等我們結(jié)婚后,就在三環(huán)內(nèi)買個房子。
“你今晚睡里邊,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喚我?!?p> 翻譯:你睡房間,我睡客廳沙發(fā),你不讓我上床,我就不會碰你。
“另外,明天我得早起去一趟夏官府,這里有些銀子,需要什么可以去前街喚來牙人幫忙——要是想喝酒,附近沒什么好的,你忍忍,待我明天敘職完后去天官府給你捎帶?!?p> 翻譯:明天早上我要去上班,錢給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別虧待自己,要是不會買可以叫美團跑腿——對了,你想喝酒的話,周圍沒什么好的,等我把工作交接完后,去國營商場給你買,大品牌,對皮膚好。
突如其來的關(guān)懷,讓余象先有些不適應(yīng),那種被強上的名場面沒有出現(xiàn),挨包養(yǎng)的套路倒是很熟悉。
見他坐在椅子上低垂個頭不吭聲,穆雪弓先把自己身上的鎧甲給卸了,不過這一動作立刻引來了余象先的反應(yīng)。
“別擔(dān)心,我只是去甲?!?p> 翻譯:別慌,親愛的,我就是換件衣服,說不碰你就不碰你。
屋內(nèi)并不亮,窸窸窣窣的聲音添了點人氣,等到穆雪弓褪去一身沉重,又進里屋去換了套常服出來,余象先才真正看清楚這個女人。
從穿越到現(xiàn)在也就短短幾個小時,但是這個世界已經(jīng)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自己的認(rèn)知。
他也只能像個游客一樣,等待著更多的驚喜出現(xiàn)。
但目前來看,最大的驚喜不是這個世界的女權(quán)程度,也不是奇怪的修行體系,更不是自己目前的身份。
最大的驚喜,是面前這個女人。
“你那個鎧甲是什么東西做的?”
穆雪弓被他這個不著邊際的問題問迷糊了:“很普通的戰(zhàn)神甲,有什么問題?”
小姐姐,問題大了!
余象先沒有完全能繼承前任的記憶,除了一些零散的場景碎片外,大多是些復(fù)雜的情緒。
所以他對穆雪弓的印象也是模糊的,加上對方以那樣一種嚇人的打扮突然出現(xiàn),余象先就先入為主地認(rèn)為,面具下的穆雪弓,就是一個比魯智深還要顧大嫂的好漢。
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站在面前的這個女人,的確很高,相信得有一米八。
但人家也只是高,并不是金剛小哪吒,頂多就是和健身房里的私教小姐姐一樣,渾身上下都可見均勻而又富有彈性的肌肉。
身為軍娘的穆雪弓的確不可能白,但風(fēng)吹日曬和血雨腥風(fēng)也沒有將她完全染成黑色,盡管屋內(nèi)的燭光不是很亮,余象先還是能夠憑借自己的經(jīng)驗,判斷出這個女人所擁有的,是那種成天在海邊沖浪沙灘上打排球的小麥色健康膚色。
這就是一匹性感而又強壯的南美洲野馬。
當(dāng)然,身材只組成了驚喜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完全是來自她的顏值。
怎么說呢,驚艷?
太次了,對不上這比神奇女俠還要蓋爾加朵的容顏。
驚為天人?
太俗了,天人無情,她更像一代宗師里說出那句“余先生,說句真心話,我心里有過你”的加強版宮二,帶著這人間的煙火氣。
也許是神經(jīng)繃得太緊的緣故,余象先悄無聲息地就對穆雪弓表達起了敬意。
看來穿越到這個世界后,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在對方硬要抗走自己的時候沒有反抗。
被一個男人這樣盯著,穆雪弓也有些不適應(yīng),輕嗯了一聲,表示想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問題嗎?
幸好余象先沒有像林妙真這種渣女一樣,口水到處往外流,他只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說了句我想喝水。
穆雪弓就出去井里給他打來了。
不過意識到這樣喝對男孩子的身體不好,又說一句稍等,跑去隔壁敲開了鄰居的房門,最后才弄來一壺?zé)_過的涼水。
余象先看著這杯水有些愣,久久沒有去拿。
這讓本來就因為怠慢了人家,而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的穆雪弓局促了。
“你是想要喝溫的嗎?我再去燒過?!?p> 不!
不是。
余象先有些慌忙地?fù)屵^水杯,咕嚕兩聲后,一臉滿足地擦去嘴邊的痕跡,這才從這個女人萬年不變的表情中,看到她眉宇間的松弛和微笑。
這種人與人之間的微妙場面很熟悉,前世的老鄉(xiāng)在捧出自家種的大棗時就是類似的表情——又自豪這是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又害怕見過世面的客人家嫌棄。
你是弒君者。
余象先很想這樣告訴她。
不需要因為我這種人,讓世人知道,你穆雪弓也有這么平庸的表現(xiàn)!
這就像,就像給人知道,美女也會拉屎一樣。
這會讓我討厭。
討厭自己是這傳世畫作上的牛皮癬。
“今天,有人想殺我?!?p> 嘶——
穆雪弓瞳孔猛地一縮,快如閃電地抓住余象先的手,這般措不及防,讓余草根倒吸一口冷氣。
“疼,你輕點~”
國王的新番
百科:夏官以大司馬為長官,掌軍事,所屬有小司馬、軍司馬、軍將、師帥、旅帥以及虎賁氏、旅賁氏、方相氏、大仆、職方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