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命管家等人解開封鎖多年的小院取下鐵鏈鎖和封條，瞧院中斑駁失修的痕跡，恐怕府中老夫人近些年再未深入其中，引路的老奴仆也是啞巴，估摸著守著的年歲亦不少。院中除開葡萄藤架子外就只有一間屋子，老奴仆推開嘎吱嘎吱響的木門，一陣灰塵鋪面迎來嗆的眾人哈欠連連。
齊衡下意識擋在某人面前替其擋掉塵埃，跟在身側(cè)的桃子等人互看眼不敢異議，心想夫人師門感情還真好。屋內(nèi)規(guī)格不大僅能站下不足五人，林悠舞示意無關(guān)人就不用入內(nèi)，點點齊衡表示宣平府出一個即可。
步入房內(nèi)，旦見屋內(nèi)只有一張書桌、無數(shù)個上鎖的箱子以及堆積成山摞摞的舊書。走進隨意拿起本查看，她略有些驚訝，書里面寫滿細致的標(biāo)注和釋義，附有老侯爺心得書評，字字句句彰顯著讀書人的文學(xué)水平，不愧是被稱為“儒將”的宣平老侯爺。
齊衡同樣抽出書隨意翻翻，感嘆祖父讀書的認真倒未多想有何意義。林悠舞翻一陣后來到箱子前，示意隨行暗影挑開鎖著箱子的暗鎖，里面滿滿一箱的書畫卷軸落入他們眼前，桃子蹲下拍拍灰撿出其中幾幅打開，
“咿，大人您看”一聲，林悠舞湊過來瞧眼，嘿，發(fā)現(xiàn)都是女子畫像，而且是同一人。
“師兄，畫像上的人是你祖母嗎”蹲下仔細驗看畫像，柔弱嫵媚身姿窈窕一瞥一笑皆入畫，每幅畫從不同面展現(xiàn)著她的風(fēng)采，好位絕代佳人，可見著筆之人對其的了解很深入，絕非一時興起。
她覺得有點眼熟但又記不起來是誰，抬起腦袋望著茫然的師兄，對方搖搖頭，這畫上栩栩如生的女子并非他祖母，家中好像也無這人。隨行暗影揉揉眼睛皺起眉頭，思慮再三小聲對身前主子指指面前攤開的一副女子幼年圖像，“大人，她很像高蕊公主”，點到即止，想必以夫人的聰慧定能快速參透。
順著話語方向，她同師兄瞧過去，林悠舞猛拍腦門一下，對呀，額，也不對。對的是畫像人物長的確實很像年輕時的高蕊公主，但是泛黃紙張的年代感和人像氣質(zhì)都不對。她比起殿下沒有那股英姿颯爽反而多了股溫婉。想到什么起身，一股腦將幾個箱子里所有的畫軸在地上依次攤開。
“師兄，還有桃子你們也幫忙，對了，把老侯爺寫的書評挨個念念”齊衡等人有點懵，不過按其意思拿起近身的書就念起來，凡是老侯爺標(biāo)注寫過的都未放過。
隨著念的內(nèi)容同展開畫像數(shù)量對應(yīng)，幾人漸漸反應(yīng)過來，每本書評都能同畫上的配詩合上。二十六幅畫軸二十六本書評一字不差都對上，用心之極致到難以置信，書評就相當(dāng)于畫者同畫中人的對話，也是對她短暫而絢爛一生的點評，既有初見的欣喜亦有離世的遺憾。
“這....”齊衡震驚之余亦無法想象祖父是何等心情畫出的這些，要知道從小他就沒見其作畫過，沒想到對方心中的白月光會同高蕊公主有關(guān)系，沒錯，若他沒猜錯，畫像上的人應(yīng)當(dāng)是當(dāng)今和公主殿下的生母凝嬪，一位紅顏薄命的后宮女子。
林悠舞覺得事態(tài)走勢有點不妙，招呼自家?guī)熜值乃叩浇锹洌统霰咀訉⒆约悍治龅膶懺谏厦?，同小時候一樣用藥王谷獨有的交流方式交流著，齊衡接過筆笑笑，也未隱瞞將他所知家族密事和猜測寫過去告知，一來一去故事的梗概就基本圈圓，有點讓他們唏噓不已。
年輕時的宣平老侯爺是駐邊武將，定是因緣巧合結(jié)識了成長于草原的凝嬪，也就是前魯國公嫡女王芝蘭，當(dāng)時的魯國公府權(quán)傾朝野深受當(dāng)時的太上皇器重，入宮后女子就位列九嬪之首頗受寵愛，高蕊公主就在那些年誕生。直到乾元三十年前魯國公卷入要案中被革爵抄家，且受前朝牽連凝嬪就此打入冷宮，而身邊的孩子，當(dāng)今和公主則交給現(xiàn)今太后撫養(yǎng)長大。凝嬪去世時就是二十六歲，花季般的年紀(jì)，那時候的老侯爺應(yīng)當(dāng)未到不惑。
“師兄，難怪老侯爺自請成為公主武術(shù)老師，而當(dāng)今能登基，我聽洵哥哥說過老侯爺出力也不少，你覺得他們會不會....一直都有聯(lián)系”林悠舞腦洞大開也不奇怪，換誰看到這些內(nèi)容都會浮想聯(lián)翩。
齊衡趁暗影他們不注意敲下無厘頭亂想的人，“別胡說，祖父為人嚴(yán)肅板正最是重規(guī)矩，而且他同祖母感情很好，府里他們無庶子皆嫡出，不像我那不著調(diào)的父親”提到那人，齊衡覺得很丟臉的扭過頭，其實他答應(yīng)貴妃回來的另一層原因，是不能讓祖父闖下的家業(yè)毀于他手。
哦豁，林悠舞深知戳到他痛處，像小時候樣搖搖對方手臂道歉，她也沒料到師兄的父親是那付鬼樣子。
“師兄，不過你祖父干嘛要阻攔高蕊公主嫁給你叔伯”將問題寫在本子上再次拋出，時過境遷都為人母為人父風(fēng)花雪月之事可能性是不大，不過有些事不好說，遇到真愛總會犯糊涂，唉..這些她可不敢寫出來...。
“此事我聽母親提起過，其實是高蕊公主不愿意嫁給叔伯，而祖父又疼她，所以才擔(dān)了棒打鴛鴦的惡名”瞧她跟個探案的衙役左抄抄右寫寫忙的不亦樂乎，齊衡既無語又欣慰，看來尹少昊對她不錯，性子一如既往沒改變?nèi)耘f咋咋呼呼，不過夠?qū)Ψ筋^疼就是。桃子等人瞧著前方蹲在角落你一筆我一筆寫的熱火朝天的兩人，這藥王谷的風(fēng)俗可真特別，流行這種打啞謎的交流方式。
最后達成一致的人放下寫的厚厚的本子站起打開門走出，焦急惶恐等候多時的眾人，尤其是宣平侯齊森小心翼翼上前追問，林悠舞指指身后幾個收拾妥當(dāng)?shù)拇笙渥?，客氣的說明說明，又請其配合，需將這些箱子帶回大理寺研判，對方忙不迭點頭答應(yīng)，送瘟神樣親自送她們登車離開，前呼后擁的樣子再次看呆幾人，嘖嘖，林悠舞決定回宮后得給玉貴妃交流下，趁早把侯爺位置給師兄比較靠譜。
齊衡目送師妹的馬車遠走后，回頭就見眾人審視的眼光，就跟他當(dāng)初剛回來一樣不大友善，宣平侯的庶長子冷冷對耀眼的人說，“齊衡，你要記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翩翩男子懶搭理轉(zhuǎn)身朝后院而去，留下句諷刺“噢，既如此，爾后那位大人要傳喚，就勞煩諸位應(yīng)當(dāng)”。嚇得背后的人直抽氣，宣平侯齊森忙叫來管家讓其給宮里送信。
“姑娘，我們現(xiàn)在又去那”馬車上桃子瞧著來時一輛車走時變兩輛，有些好奇下一家會又會多出幾輛，林悠舞接著剛才的討論繼續(xù)圈圈畫畫，心中已經(jīng)有個大概結(jié)論，不過需要去找人證實下，用紅筆圈個地方指給她看，
桃子湊過去一瞧，嘿，顧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