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盛裝華服的坐在貴妃椅上,手中搖著公主扇,清秀小臉蛋上的神情是冷淡的,不復(fù)之前的淺笑模樣,淡漠的眉眼間帶著一種將人拒之千里之外冷漠和疏離,再沒有一絲溫軟的表情。
這才是江寧原本的樣子,喜怒哀樂全由心,可即便她如此冷漠,冷眼的對待著所有前來祝賀她生日的人,依舊還是有無數(shù)的人將她眾星捧月般的捧在手心里,為她獻上來自世界各地的稀世珍寶,只為博得她的歡心。
這就是屬于江家大小姐的榮耀。
江寧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的,她會孤傲會待人冷清很正常,畢竟,她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沒有任何意外,江寧會是他們的領(lǐng)袖,畢竟,江弘暉只有江寧這么一個繼承人。
江寧其實對于這種每一個人都排著隊,上前和她說一句祝福的話,然后送上生日禮物的老土祝賀方式是真心感覺到無比煩躁,只想著趕緊結(jié)束。
好不容易,挨到所有代表都輪番送完了禮物之后,江寧頓時覺得松了口一氣,因為,她終于可以不用待在這里繼續(xù)聽著這些人千篇一律的祝賀詞了。
只是所有人都送上了祝賀和禮物,就連家里的傭人和司機,包括徐管家也都走到江寧跟前送祝福和賀禮,唯獨慕謹言沒有。
慕謹言今天的打扮和之前有些許的差別,但也只是穿著一身嶄新的黑色西服而已。
江寧還記得,自己前世過生日的時候,鮮少有這么從頭坐到尾的接受別人的祝福,唯獨十八歲的成人禮。
但這也是江弘暉強制要求的,因為前世這個時候,江弘暉要宣布她和厲鴻暢訂婚的消息。
然而,那是前世。
此刻的江寧之所以會坐著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其實只是因為這最后的‘家人’的祝福,因為前世到最后,徐管家會帶著家里的所有人…包括慕謹言一起,走到她跟前,為她的十八歲成人禮送祝福和賀禮。
這一輩子,江寧等到了最后,可是這最后的時刻,慕謹言并沒有參與進來,而是始終站在她的身后。
如果不是江寧事先知道自己身后站著的是一個人,她是當真要以為,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是雕塑了。
“慕謹言……”
江寧將扇著擋著自己的嘴,壓低了聲音對自己身后的人開口輕喚了一聲,但是她叫了三遍,都沒有回應(yīng)。
就在江寧有些惱火的時候,郝仁突然走到了眾人的面前,笑呵呵的看著眾人開口說道,“各位,今天是江大小姐的十八歲成人禮,正是良辰吉日,我郝某人祝賀江大小姐一世平安,幸福長在,不過借著這一次機會,我郝某人也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這個人是誰?”
人群中有人不解的開口問道。
“據(jù)說是a城的市長?!?p> “他怎么會來?當家的邀請他了?”
“大概吧,畢竟人家是市長,來也是可以的,但就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了?!?p> 江弘暉此刻就坐在大廳里,也是坐在江寧身側(cè)的沙發(fā)上,事實上,也正是因為江弘暉在這里,幫派里的人才會逐一排著隊上前向江寧送上生日的祝福和賀禮。
這種事情,說是為了江寧送祝福和賀禮,實際上,這些人今天到這里來就是為了給江弘暉送‘孝心’的。
看到郝仁突然蹦出來攪局,
站在江弘暉身后的徐管家舉步準備上前制止郝仁,但卻被江弘暉抬手制止了。
看到江弘暉微微抬起的手,徐管家便知道,江弘暉想要表達的意思了,為此,徐管家又重新退回,站回到江弘暉的身后。
“各位請靜一靜?!焙氯侍质疽獗娙税察o下來,而后等現(xiàn)場議論的聲音稍微靜下來一些后,郝仁這才笑著公布自己的喜訊:“今日借著江大小姐的生日宴會,我郝某就在此宣布我女兒和厲家少爺?shù)挠喕橄灿??!?p> 郝仁之所以會這么做,那是因為他覺得,厲城之前說好了,要在今日公布厲鴻暢和他家女兒訂婚的消息。
可是厲城遲遲不說,郝仁覺得厲城這是想反悔了,所以,他必須要在這種時候?qū)⑹虑檎f出去,如此一來,厲城也就不會有反悔的機會了。
厲城雖說在a城中確實也是一個名聲顯赫的存在,可今日,他不也乖乖帶著厲鴻暢走到江寧跟前,送賀禮,
如此足以說明,厲城在a城再怎么風光,到了江家,他就是一個家臣,就算,江弘暉曾經(jīng)想要將唯一的孫女嫁到他們厲家去,也仍舊改變不了厲城的身份。
這些事情,郝仁雖然說都不知情,可在厲城看來,郝仁就是白長了一雙眼睛,居然什么也看不出來。
郝仁的眼睛根本就沒有看向厲城,而是笑吟吟的看著在場的眾人,熱情洋溢的又道,“接下來,就請我的未來女婿和女兒到這前面來,交換戒指吧!”
聽到郝仁這番話,現(xiàn)場的幫派成員紛紛冷嗤一笑,三三兩兩的開始耳語起來。
有人對此不屑冷笑,“這人腦子是有什么毛病嗎?居然跑到這里來宣布他和厲家的喜訊?”
“兄弟,這是怎么回事兒?”
邊上身穿黑色西裝,滿臉絡(luò)腮胡子大漢不解的開口問那人,“能不能和我說說,我剛從國外回來?!?p> “是這樣的,大小姐和厲鴻暢的婚事吹了,原因,就因為這個人的女兒和厲鴻暢搞在一起,被大小姐當場捉奸在床了,不過,大小姐和老大都沒有計較這件事,而是直接和厲家解除了婚約,這不,今天,老大也沒有宣布大小姐和厲鴻暢的訂婚消息嘛,可是……”
那人冷冷的笑了笑,又說,“可是,咱家大小姐的婚約是取消了,結(jié)果這位搶了大小姐未婚夫的浪蕩千金的老爸居然還這般恬不知恥的,跑到大小姐的生日會上來宣布他們家女兒和厲鴻暢的訂婚消息,看來啊,這位郝先生是存心想要打我們家老大的臉了?”
“多年不來a城,原來厲家都囂張成這個樣子了嗎?怎么著,厲家最近幾年的業(yè)績很好嗎?居然讓老大這般對他百般容忍。”滿臉絡(luò)腮胡子大漢語氣有些輕視了,“但據(jù)我所知,這厲城不過是第三把交椅而已?!?p> “業(yè)績?厲城這幾年哪里有什么業(yè)績可言,他之所以這么囂張還不是因為他當年為老大擋了一槍,救了老大一命?!蹦侨死湫Γ耙皇且驗檫@個原因,老大估計也不會容忍他到現(xiàn)在吧?!?p> 頓了頓,那人看著滿臉絡(luò)腮胡子大漢又道,“不過如今看來,厲城當年那槍算是白擋了,先是孫子偷情被大小姐捉奸在床,背叛了大小姐,如今又縱容親家這般吵鬧大小姐的生日宴,看來,這第三把交椅的位置也是時候換個人來坐坐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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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冷眼看著郝仁的背影,只覺得郝仁有些可笑,像個小丑一樣,但是看著郝仁的背影,江寧突然間覺得有一陣寒潮朝她涌來,讓她渾身涼颼颼的。
江寧忽然間想起前世也是在這時候,這個時間點,徐管家宣布了她和厲鴻暢的訂婚喜訊……
可是現(xiàn)在,在她生日上宣布喜訊的人不是徐管家,而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郝仁。
可即便是這樣,今生這個時間段里發(fā)生的事情依舊和前世相差無幾,不過就是訂婚的主角換了。
但訂婚事件依舊存在。
這是偶然的嗎?
江寧心有些慌亂了,她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慕謹言一眼,慕謹言站著很筆直,從江寧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堅毅的下顎線和性感的喉結(jié)。
或許是感受到了江寧看向自己的目光,慕謹言垂頭將視線看向了江寧,他沒有說話,只是彎了彎唇角。
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現(xiàn)在是什么場合,慕謹言心底很清楚,就算他知道江寧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他也不能流露出半點情緒。
因為,他是江家的下人。
什么身份做什么事情,這是慕謹言這些年一直以來始終銘記在心間的信念,但他能夠感覺到江寧此刻的慌亂,雖然他不知道江寧為什么會有這種情緒,可他仍舊還是盡可能的用自己的方式安撫江寧。
慕謹言雖然沒有笑,但是他此刻的表情比微笑還要更加讓江寧感覺到心安,因為江寧感受到他想要傳達給她的訊息,他在說,沒事,有他在。
江寧安心了。
她淡然的收回視線繼續(xù)搖著扇子端坐在貴妃椅上,靜看郝仁接下來的舉動……
郝仁應(yīng)該是早有準備,就在他話音剛落下不久,身穿白色蕾絲長款禮服,頭戴婚紗遮面且手捧鮮花的郝家千金緩緩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厲城險些沒有昏厥過去,他是萬萬沒想到郝仁竟然會在這種時候,給他鬧了這么一出……
厲城將視線看向坐在江寧身側(cè),另外一組沙發(fā)上的江弘暉,江弘暉抽著煙,靜靜的看著郝家父女,神情中沒有一絲惱怒,但也沒有讓人制止郝仁。
看起來,江弘暉就像一個旁觀者,靜靜的看著郝家父女到底是如何喧賓奪主的,然而……
熟知江弘暉的厲城知道,越是這種時候,江弘暉的心理越是沒人摸得清,也越發(fā)的危險。
今天是江寧的十八歲成人禮,郝家父女這么鬧騰,顯然是沒有把江弘暉放在眼里,或許整座a城的人都知道厲家有錢有勢,但實際上,跺跺腳就能夠讓整座a城抖三抖的人,其實是江弘暉。
厲城不知道,郝仁的眼睛究竟是怎么長的,竟然會以為他比江弘暉在a城還要有地位。
厲城在郝仁剛出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要制止郝仁,但是他才剛剛起身,就已經(jīng)有人用扇子摁住了他的肩膀。
摁住他肩膀的人是幫派里的二把手,人稱小二爺,這位小二爺平時都在國外,負責的也是國外的生意。
小二爺年紀不大,今年也才二十五歲,前不久才從他養(yǎng)父那里繼承了現(xiàn)在這個位置。
小二爺一身黑色唐裝,手里搖著一把折扇,扇面上寫著四個大字,清風徐徐,小二爺?shù)拿志徒行烨屣L。
厲城和前不久剛剛駕鶴歸西的老二爺算是死黨了,但對于自己死黨的這位養(yǎng)子,厲城是絲毫不了解。
老二爺去的時候,幫派里基本上沒有人知曉消息,等大家都知道消息的時候……
徐清風已經(jīng)是二把手了。
不聲不響就坐上了老二爺?shù)奈恢茫蔀榱诵《?,可見這個徐清風的手段到底有多凌厲。
厲城雖然是三把手沒有錯,可他這個三把手,手里其實半點實權(quán)也沒有,根本比不了二把手。
這些年來,要不是厲城背著江弘暉做的那些事情,現(xiàn)在的厲家根基也不會這么深厚。
可就算是家底深厚且身為三把手的厲城,也不敢和這位小二爺硬碰硬,畢竟,人家在國外做的生意可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硬派生意。
厲城可不想讓自己和老二爺那樣…死得莫名其妙,為此,在坐在他身側(cè)的小二爺用剛合上的扇子,放在了他肩頭上的時候,厲城選擇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動彈。
小二爺見厲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動之后,微笑著將扇子收了回來,而后啪地一聲展開扇子。
小二爺輕搖著折扇,靠在椅背上,和厲城坐在一排笑看郝家父女接下來的舉動……
厲城看著郝仁整個人都快氣死了,他當真不知道,郝仁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早知道,他就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厲鴻暢和郝美麗的婚約,又或者早點解決這件事情,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
郝仁也知道自己今天這么做,是有些喧賓奪主了,但這有什么關(guān)系呢?
a城誰不知道,厲家家大業(yè)大,旗下產(chǎn)業(yè)遍布全國,江家雖然也是個大世家,可從今天厲城和江弘暉的座位上來看,很顯然,江家是比不上厲家的……
如果不是確認了江家比不上厲家,郝仁今天也絕對不會這么做,但他剛才也已經(jīng)仔細的確認過了,江家的實力是比不過厲家的。
郝仁今天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里,其實也是江家遞來的請柬,再有一個就是,郝仁發(fā)現(xiàn)今天來江家為江家大小姐慶生的人基本上都會和厲城打招呼。
不僅如此,他還聽到有人稱厲城為厲三爺,瞧瞧,多么高大上的一個稱呼,沒點實力的人,能有這稱呼?
從這些細節(jié)中看來,厲城果然算是一個大咖了,但最終讓郝仁確定江家不如厲家還是,排位。
江寧的生日會在江家舉辦。
大廳里,江寧作為主角坐在中間的主位上沒毛病,但她左手邊坐的是厲城,右邊則是她的爺爺—江弘暉。
自古,以左為上,在這種喜慶日子里自然左為貴,為此,郝仁才會覺得厲城的地位在江弘暉之上。
然而,郝仁不知道的是,今天來江家的人大多來自全球各地,所以江家的禮儀一般是以國際慣例為準。
傳統(tǒng)的確是左為貴,但是國際慣例排座次的做法跟傳統(tǒng)排法正好相反,國際慣例是右高左低。
郝仁自認為自己很在意細節(jié),可偏偏忽視了,厲城身邊還坐著一個人,如果當真是左為貴的話……
厲城應(yīng)該和江弘暉一般,獨坐。而不是和一個年紀僅有二十幾歲的唐裝小青年坐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