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關上來到第三千階上時,只覺最上方天地似一陣暴動震顫,心中不由又是一緊。
“希望子賢師兄沒事?!?p> 畫面一轉(zhuǎn),七萬階處的姒月和韓元二人面色凝重,姒月喃喃說道:“好厲害的對撞,僅僅是氣機相互干擾就達到這般程度,看來九萬階處難度很大,他們二人應當是爆發(fā)了全力。”
韓元開口:“這等強硬體魄,不愧是白太極和子賢,姒月,倘若是你,能否上得九萬階?”
姒月眼神微凝,喃喃說道:“若我全力攀登,有機會能上九萬階,但估計做不到他二人這般全力爆發(fā)后,還尚有余力相互氣機震蕩?!?p> 韓元應聲:“我也是有同感,沒想到我劍宗竟然還有仙人峰這等神奇之處,憑他二人資質(zhì)也止步在九萬階,不知這峰頂究竟誰人可上......”
而此時峰頂之上,夜無極略微落后黑袍陸直半個身位,二人皆看向下方,只是不同之處在于夜無極自始至終盯著九萬階處的白太極和子賢,而陸直自始至終只在觀察三千階處關上的一舉一動。
夜無極看著下方的二人,開口:“師叔,仙人峰的考核會不會太過苛刻,我自入宗以來從未見過登頂之人?!?p> 陸直嗤鼻一笑:“無極小子,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就你進劍宗才幾年,是不是以為自己當年進劍宗走到九萬九千階就無人能敵了?”
“無極不敢?!?p> 陸直聽聞接著說道:“就我所知,走過十萬階的劍宗近千年記錄里面就有不下三人,當然這里面自然是有老夫一個席位?!?p> 夜無極回問道:“師叔,難道您也沒有登頂嗎?”
陸直正準備摸摸自己胡須的右手停了下來,想起來已經(jīng)回到青年時代的身軀,又聽到了夜無極的問話,面色稍顯不自然的說道:“你以為這仙人峰的臺階是這般好走的?要知道只要踏上臺階便只能憑借自身體魄硬抗,境界在這上面全無半分作用,真元調(diào)動更是別想,同時每過萬階皆是一次重力翻倍的考驗。這些年來老夫也逐漸琢磨出一些味道,若是和境界對應的話,五萬階是通神根基門檻,十萬階便是我這境界根基的門檻,至于這峰頂嘛,你自己想想想吧。”
接著望了望山下的子賢和白太極,再次說道:“這兩個孩子不錯,這些年你倒是把劍宗管理的還行,好苗子不少,不過好苗子不代表就一定能成長起來,近千年劍宗當初過了十萬階的三人,如今也就剩下我一人而已,記住那句話,無極小子,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有時候懂得藏拙也沒什么不好的。若真的以為這座天域就是劍宗獨步天下,到那時可能才是劍宗真正的危機時刻,現(xiàn)如今趁著我這把老骨頭還可以活動幾十年,多努力吧?!?p> 夜無極聽著陸直的教誨,心中震蕩不已,鄭重點頭:“無極謹記,請師叔放心?!?p> 陸直微微頷首,望向下方的關上,再次開口:“你昭告全宗,不,傳消息昭告整座天域,告訴他們,就說劍宗仙人峰將在兩年后的劍宗考核上收下關門弟子?!?p> 夜無極神情一滯,問道:“那師叔是否心中已有計較?或者是有何規(guī)則?”
“沒有規(guī)則。”陸直想了想又說道:“陸直的弟子自會在體魄境界登頂仙人峰頂?!?p> “無極記下了?!彼煲篃o極不再多言。
此時的關上再次起身,感受著再次適應三千階的身體,微微一笑,一時半會他也無法對上方的事情起到什么作用,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他再次提起兩桶水,走上上方的臺階,每一步都步履極穩(wěn),雖緩慢卻自有其堅定。
九萬階上的一襲紫袍的白太極轉(zhuǎn)身正對左側(cè)的子賢,聲音響起:
“子賢師兄師承方堂主的凌影飛劍,倒是不知這體魄也是深藏不漏,看來師兄一直以來藏拙了?!?p> 子賢微笑回應:“白師弟,我只是癡長你幾歲,多在劍宗修煉了幾年罷了,倒是師弟這一身的太極劍意愈發(fā)凝練,還未恭喜師弟已經(jīng)走上自己的劍道之路?!?p> “不敢當,只是沒想到最后能與我在這仙人峰一較高下的會是師兄你,或許你我二人該在此處分個高低。”
話音落下,只見白太極手中太極劍隨意插在臺階之上,縱身已至子賢身前,并指一劃,子賢周身似有無形劍意流轉(zhuǎn),白太極右手指尖尚未觸及他的身軀就已傳來一陣金戈交擊的聲音,隨后白太極再次左手并指,直刺子賢咽喉,子賢不慌不忙,側(cè)身一閃,左手握拳順勢上揚便要砸進白太極胸口,白太極右手握拳對上,空中傳來金屬撞擊聲,清脆而響亮,久久回蕩四散。
兩人瞬間分開,又再次沖向?qū)Ψ剑碛敖诲e,快如閃電,每一次的碰撞都迸發(fā)出耀眼的白光。九萬階之上碎石飛射四方,約莫半刻鐘后,兩道身影分開。
白太極感受著衣衫上印出的拳?。骸安焕⑹敲魍跞易哉J已走到體魄圓滿境界,沒想到似是還有破綻?!?p> “白師弟,見笑了。宗主堂的劍指也仍是凌厲非凡。”子賢看著手背處的幾道血色劃痕,微笑回道。
“至于體魄圓滿境界,我聽師尊提過幾次,想來真正的體魄圓滿之境應當還沒有人能做到,我聽師尊的意思,劍宗無一人走到過真正的體魄圓滿境界?!?p> 白太極坦然一笑:“哦?只是那又如何,我輩修士只管走自己的路,何須照前人規(guī)定往前。”
說罷,拍了拍紫袍上的灰塵,收起插在地上的太極劍。子賢見狀也收回防御姿態(tài),微笑回應:“白師弟倒是灑脫之人,不愧是能說出“太極勝無極“”之言的白太極,師兄自愧不如?!?p> 白太極一時沒有回應,看了看上方的臺階,接著轉(zhuǎn)身正對子賢說道:“子賢師兄,你我今日在這仙人峰上都無法盡全力,此次就算是平手如何?他日太極斬天門入通神之日再與你論劍。至于這仙人峰......”
白太極看向最上方:“天門圓滿之日,太極自會登頂看看這劍宗最高峰的風景。”
子賢隨著白太極的視線望向山頂,接著再次微笑回道:“子賢靜候白師弟佳音了?!敝劣谕ㄉ裾搫χ?,倒是并未回應。
白太極也不在意,就此轉(zhuǎn)身朝山下走去。
“白師弟,稍等一下。”子賢聲音傳來,白太極好奇轉(zhuǎn)頭,只見子賢身形已到他身側(cè)。
“一同下山吧,這仙人峰,看來我也是上不去啦。”
白太極此時終露出一笑:“師兄,請?!?p> 二人行了個劍禮,一同邁步下山。
走到八萬階處,迎面遇到了已到此處的韓元和姒月二人,只見汗水順著姒月白皙的臉頰滑落,她看著走下山來的二人,微微蹙起秀眉,纖細的身軀在重壓之下雖已微微顫抖,仍是努力挺直脊梁。一頭如瀑般的長發(fā)有些凌亂的散落在肩頭,但眼神卻是堅毅的看向白太極和子賢。至于韓元只是盯著白太極。
子賢微笑說道:“韓師弟,姒師妹,若是覺得有些難以承受,不妨停下多適應一番再作動作,這仙人峰就在此地,不必著急的。”
姒月咬牙回應:“多謝子賢師兄的好意關心?!?p> 白太極淡漠的看著眼前的二人,一言未發(fā),提步便要再走。
韓元這時出聲:“白太極!”
白太極頓住身形,并未回頭,接著再次向下走去:“走到九萬階再說吧?!?p> 子賢見狀,對著二人無奈一笑,邁步便也跟了下去。
韓元握緊腰間的劍柄,汗液順著手臂往下滴落,眼神看向上方再次堅定的走上去。姒月凝了凝眸,跟上。
而一路向下的子賢和白太極二人,在七萬階處又遇到了剩下的曹巖,隋少雄,孟召欽,太叔一念以及虞崢嶸五人。虞崢嶸立馬大聲喊道:“白師兄,子賢師兄,你二人怎么下來了,我們還想著上去湊湊熱鬧呢?嘿嘿?!?p> 白太極一陣無語:“虞崢嶸,湊熱鬧也要你上得去才行?!?p> 虞崢嶸大笑回道:“沒事沒事,你們在上面多等幾日嘛?!?p> 子賢笑著微微搖頭:“虞師弟,莫再打趣?!?p> 至于剩下的四人皆是看著白太極,未發(fā)一言,他倒是也未曾理會,如在上面碰到韓元和姒月一般,提步再次往下,其余五人倒是沒人出言阻攔,子賢加快一步走到白太極身側(cè)。
他好奇問道:“白師弟,怎么我見幾位師弟師妹對你都似乎隱隱有些敵意,這是怎么回事?大家同為劍宗親傳,理應多多來往才是。”
白太極淡漠回道:“大概是他們以前被我打怕了吧。我們幾人都是劍宗魑魅森林考核那一年一同進的劍宗?!?p> “原來如此,難怪,我看你們幾人似是舊識,又似是裝不認識一般,那年的考核我偶有聽聞,沒想到你們幾人竟然都是那年加入的劍宗,十五年就走到了今日的劍宗親傳,不愧是傳言劍宗千年來最為優(yōu)秀的一屆?!?p> 二人就這么閑聊著,白太極本就性情寡淡,子賢也不是多話之人,見接下來也沒有再遇到其他人,二人就這么一同不發(fā)一聲的走著。
直至在第四千階處遇到關上,子賢看著盤膝閉目在地的關上微微一笑,正準備不打擾離開,只見白太極竟是罕見的停步,看向坐在地上的關上一言不發(fā),神情之中充滿好奇。
子賢看著白太極的神情,微微一愣,又望了望關上,問道:“白師弟,是怎么了?”
白太極見子賢發(fā)問,輕聲說道:“這位師弟我好想從未見過,觀服飾是師兄所在的刑事堂雜役院弟子?”
“不錯,這是剛?cè)胱诓蛔阋辉碌奈倚淌绿玫挠浢煹荜P上。”
“記名?”
“對,是師尊回宗后閉關前的交代?!?p> 白無極聽著子賢的回答,緩了緩接著說道:“師兄,你沒有注意到嗎?”
“注意到什么?”
“沒什么,我們走吧?!?p> 子賢見白太極并不想多言,便也未再多問。待二人離去過了一刻鐘后,關上緩緩睜開雙眼,感受著身體日復一日的變強,他興奮的握了握拳頭,抬頭看向上方的臺階,眼神充滿著斗志。
而此時已獨自一人的白太極,正走在回宗主堂的路上,心中仍在思索剛剛見到關上的一幕,突然頓住身形:“不行,未防看錯,需要再次確認一下!”
說罷,白太極竟是返身御劍再次去往仙人峰!
走到四千五百階處的關上停下步伐,看著眼前出現(xiàn)的一道紫袍身影,微微好奇,只見其人緊盯關上,正是回到仙人峰的白太極。
關上抱拳:“不知是哪位師兄?”
白太極一言不發(fā),只是雙眼似太極劍意流轉(zhuǎn),關上瞬間只覺渾身被看透,雙手握緊。見其不回答,正準備提步而上,卻發(fā)現(xiàn)四周仿佛一下子增加了很多重力,隱隱難以站立。
這時,白太極淡漠聲音響起:“萬物有陰便有陽,亙古不變,你之一身竟是只有陽性,未見陰面,這很不對。你是誰?”
關上感知著四周的重力,咬牙回道:“在下刑事堂雜役院弟子關上,不知有何處得罪了師兄?”
“得罪?”白太極微微一愣,看著眼前的少年似是想起什么,收斂周身威壓,關上只覺渾身一松,差點沒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關上是么,你我并不相識,我是白太極,只是我這一雙陰陽眼能看萬物陰陽流轉(zhuǎn),但是卻在你身上沒有看到,除非你的修為超過我,可是觀你年紀應當是不可能之事,真是怪哉。”
關上陡然一驚,白太極看著關上此時的神情,再次問道:“你知道我?”
少年直身抱拳:“見過白師兄,偶聽其他師兄有提及師兄的輝煌事跡?!?p> “是么,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關上抿了抿嘴唇,回道:“白師兄,我只是一個還未過元境的雜役弟子,并不知您所說的指的是何物?!?p> 白太極看著不似說假的關上神情,喃喃自語道:“不知道嗎,倒是有趣。”等到關上再抬頭時,眼前早已沒有白太極的身影,他一言未發(fā),再次回身提起兩桶水,往仙人峰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