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西行,思月明顯有些體力不支,介碧、見赤每日細(xì)心調(diào)養(yǎng),可思月每天還是懶洋洋的,顛簸太久,常常把吃進(jìn)去的藥吐個干凈。惹得宇文沖心疼不已,每每想讓她多休息一會兒,都被思月催促著加緊趕路。
思月吐了幾天,人憔悴了不少,見赤與宇文沖商議,在藥膳中加了夜交藤,有助睡眠。到函陽關(guān)之前,思月基本處于昏睡的狀態(tài),沒受多少罪。
“茗兒,你今晚好好休息,等明天過了關(guān),就是北燕的境地了,咱們就可以不那么趕了!”
“嗯嗯,好的!我沒事兒,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第二日一早,前去探路的親衛(wèi)回稟說,函陽關(guān)搜查甚嚴(yán),要小心行事。
因盤查嚴(yán)格,關(guān)口堆滿了人,大多是一些商隊,攜著豐厚的貨物,排起了長龍。
思月一行雖起的也不晚,但這長長的隊伍,盤查嚴(yán)苛,又十分費時,等快到思月他們時,已經(jīng)過了午后了。
真是越到他們,思月越心神不寧。
思月待在馬車內(nèi),聽南墨捷在外與守城的人周旋,聽到那守城兵一句“過吧!”思月才稍稍把心放回胸膛。
馬車剛啟動,就聽見一陣沉重的馬蹄聲。
“停下,不許過!”洪亮的聲音又把思月的心提了起來。
來人正是蕭云宸。
夜風(fēng)亮出令牌,那守城的官兵紛紛跪下行禮。
“除了他們,讓其他人明天過關(guān)!”那官兵聽了,立馬疏散后面的人,也不管那些抱怨的話。
“這位官爺,我們是正經(jīng)的商人,不知您這是要……”宇文沖不便出面,南墨捷與蕭云宸周旋。
雖然南墨捷一臉大胡子,一改往日形象,但蕭云宸還是認(rèn)出了他。南墨捷在,宇文沖肯定在,那么……
本來,蕭云宸在揚(yáng)州,只要宇文沖不做什么過分的事,他自己是不會追到函陽關(guān)的。只是,盯著紫蘇的人回稟說,紫蘇一行已經(jīng)離開了青州,并且,和宇文沖一起去了揚(yáng)州,后來,又朝西北去了。
紫蘇與宇文沖并無關(guān)聯(lián),千機(jī)閣的兩路人馬匯聚到一起,怎能讓他不生疑。尤其是那熟悉的眼神,那個小院里熟悉的味道,蕭云宸一想到這,就好像死去的心又有了生的力量。
蕭云宸快速出手,扯下南墨捷的偽裝,“南大人,好久不見!”
南墨捷見狀,大大方方的給蕭云宸行了一個禮,“安王爺,好久不見!”
“不知南大人這樣鬼祟的進(jìn)入大渝,是要干什么?”
南墨捷陪笑到,“安王殿下,只因咱家太子殿下想念大渝的特產(chǎn),故組建了商隊前往大渝購買!”說完,還特意讓蕭云宸看了看這長長的隊伍。
“哼~~”蕭云宸冷笑,“宇文沖,本王知道你在,別藏頭露尾的,讓本王瞧不起!”
馬車?yán)铮荚碌谋澈笤缫殉隽艘簧淼暮?。攥著宇文沖的手,不知所措。
“放心,有我在!”宇文沖在思月額頭印下一吻,掀了車簾,跳下馬車。
“安王爺,不知,您這是何意?”
“太子殿下,你終于出來了。前日我安王府丟失了奴婢,故來討回!”
“哈哈,安王,你府里的奴婢怎么會在我這!”
蕭云宸拿出紫蘇的畫像,“這是本王王妃的陪嫁丫鬟,你敢說他不在這!”
“哈哈,一個丫頭,我向安王買了如何?”
“不好意思,這是王妃心愛的丫頭,恕本王辦不到!”
“哼哼~~”宇文沖冷笑,“聽說安王的王妃四年前就失蹤了,王爺如今何必糾纏她的一個丫頭呢!”
“你!”蕭云宸被戳到痛處,一掌過去,雖宇文沖有所閃躲,但仍被掌風(fēng)所傷。
“叔叔~”安安見宇文沖被打傷在地立馬從自己的馬車上跑下來。“叔叔,你怎么了?”
“安安乖,我沒事兒!”
紫蘇見安安跑下來了,也跟著下車了,“王爺,如果您要找奴婢,那奴婢跟您回去~請您放了他們?!?p> “紫蘇~~”見紫蘇下車了,楊永也過來了。
“紫蘇,月兒呢?”
雖是輕柔的聲音,但紫蘇仍感覺如至九天。
“回王爺?shù)脑?,奴婢不知,奴婢自四年前就沒見過王妃了!”
“是嗎?欺騙本王,下場可是很慘的!”
“奴婢不敢!”
“哦~~是嗎?那你怎么從青州到這了?”
“回王爺,這里是小人的家,小人與紫蘇已打算成婚了!”楊永立馬過來。
“哦~你家在關(guān)外!”
楊永語塞。
“搜!”
蕭云宸一聲令下,千夜閣的人已經(jīng)動手,宇文沖這邊也不甘示弱,兩邊已經(jīng)動起手來。
思月在馬車?yán)锫犞@一切,聽到蕭云宸對紫蘇他們的步步緊逼,聽著刀劍碰擊的聲音,聽著安安的哭聲。
思月再也無法待在馬車內(nèi),帶著面紗,緩緩下車。兩邊的人馬已經(jīng)動武,還剩的零星的商人已四散逃開。宇文沖的近衛(wèi)雖然武藝不差,但對上蕭云宸的暗衛(wèi),明顯處了下風(fēng),已有不少人或擒或傷了。
“我知道你在,你要再不現(xiàn)身,我就把這些北燕人全部殺了!”
“住手!”
溫柔中帶了些許的強(qiáng)硬。
從思月一掀開車簾,蕭云宸就一直注視著她。
蕭云宸一個動作,暗衛(wèi)已經(jīng)停手。蕭云宸看著那熟悉的眼神,慢慢走近。思月也在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的欣喜與小心翼翼。
思月摘下面紗,露出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
“月兒~~”熟悉的面容,多少次午夜夢回,想著這張臉,無法入眠。蕭云宸又驚又喜,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撫摸思月,想感覺她此刻的真實。
“王爺,請自重!”思月躲開。
“月兒~”這個他在夢里叫了無數(shù)遍的月兒。
“王爺認(rèn)錯人了,小女子賀茗!”
宇文沖掙脫束縛,走到思月身邊,“安王爺,這是我的愛妻!”
蕭云宸扯下宇文沖放在思月肩上的手,“這是我妻子!”
“哈哈~~你的妻子?”宇文沖指著蕭云宸,“這四年你干什么去了?她當(dāng)年落水,你在哪?她被蠱毒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時候,你在哪?”
“文沖,別說了!”
“月兒,你知不知道,這四年,我都在找你!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我不信,我讓千機(jī)閣,千夜閣一起尋找,終于,皇天不負(fù)有心人!”看到思月,蕭云宸快樂的像個孩子,“我們回家吧!”
“安王爺,茗兒都說不認(rèn)識你了,請你以后都不要糾纏她了!”
蕭云宸聽到這,心里怎能不氣,把思月拉到一邊,與宇文沖動起手來!宇文沖也不甘示弱,積極應(yīng)敵。
幾十個回合下來,宇文沖明顯處于下風(fēng),嘴角已有鮮血溢出。蕭云宸要速戰(zhàn)速決,打算給他致命一擊??扇f萬沒想到,思月?lián)踉谟钗臎_前面,蕭云宸大驚,臨時把掌力偏了三分,被打中的侍衛(wèi)當(dāng)場斃命,而蕭云宸也受到反噬,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蕭云宸~~”思月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心疼。
“王爺,王爺!”夜風(fēng)立馬走過去,看看蕭云宸如何了。
“本王無事!”
思月看著這受傷的兩個人,氣憤,自責(zé),不忍,一齊涌上心頭。這兩人都是要強(qiáng)的性子,都是兩國舉足輕重的人物,卻在這大打出手。宇文沖這邊人手不多,若再不阻止,怕宇文沖的命都要丟在這了。
“月兒,你沒事吧!”
“茗兒,你沒事吧!”
兩人異口同聲。宇文沖既心疼思月會一不小心受傷,又欣喜她這樣為自己。蕭云宸卻萬萬沒想到,萬一當(dāng)時來不及偏了三分,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宇文沖在她心中竟有這樣的分量,他怎能容忍。
“蕭云宸,住手吧!文沖這次來,沒做什么危害大渝的事,放過他吧!”
“放過他?就光誘拐王妃這一條,就足夠他死千次萬次了!”
“好!好!好!”思月眼神清冽,拔下發(fā)簪抵在勁間,“你是要他的命,還是要我的命。”
憤怒,無奈,和蕭云宸相處的日子里,從未見過他如此暴走。
“只要你跟我回大渝,我就放了他!”蕭云宸還是做出了讓步。
“好!”
輕輕的一聲,對蕭云宸來說,是這四年來心靈枷鎖的救贖;而對宇文沖來說,卻是插在他溫?zé)嵝念^的一把冰刀。
“茗兒,不要,”宇文沖捂著心口,艱難的說,“茗兒,你答應(yīng)過我,要一起看漫峽山莊的荷花,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宇文沖,不要再糾纏了,月兒已經(jīng)答應(yīng)跟我回大渝了!”
思月看了蕭云宸一眼,慢慢走到宇文沖身邊,隨著思月越走越近,宇文沖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的回來。
“茗兒,你不跟他走了,是不是?”宇文沖滿臉期待。
“文沖,這幾年,多謝你!回到北燕,好好保重!”
宇文沖的笑容僵在臉上,一點點消退,“茗兒,你不要跟他走!”
“我不能讓你死在這!”
“我不怕!”
“我會看著你出關(guān)再離開的!”
轉(zhuǎn)身,你我的緣分怕是盡了!
“茗兒,你還是愛著蕭云宸的,是不是?”
思月停下腳步,頭也沒回,“我恨他!”
“哈哈哈~~”宇文沖仰頭大笑,“沒有愛,哪來的恨!”
宇文沖后面那句話說的很輕,輕的好像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像一根小小的針,輕輕的刺痛了思月的心。
看到宇文沖有些失態(tài),蕭云宸立馬過來,怕他有什么過激的舉動,趕緊護(hù)著思月離開。
“等等!”
“宇文沖,你又耍什么花樣?”
“讓介碧和見赤跟著你吧!”
“宇文沖,我安王府還不缺人服侍!”
“蕭云宸,你要是在乎茗兒,最好答應(yīng),見赤出自神獸村,這幾年,茗兒的身體一直是她在調(diào)理,我相信,大渝是找不出這么好的巫醫(yī)的!”
蕭云宸有些猶豫。
“介碧,見赤,過來,立血發(fā)誓!”
“文沖,不用了吧!”思月自是知道立血發(fā)誓對于北燕人的重要性。
“茗兒,以后,她們就交給你了!有她們在,我也放心些!”
介碧和見赤過來,跪在思月身邊,拿出匕首,劃破手腕,思月伸出手來,讓她們把血滴在掌心。
“我善介碧,我婁見赤今日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必效忠于尹思月,若有違背,必不得好死!”
“好!好!好!”宇文沖大叫了三聲好!
隨即,就帶著剩下的人,出了函陽關(guān)。思月站在城樓上,看著商隊一點一點變小,最終消失在漫天的塵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