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夢醒之后,房冬就再也沒睡著,突然間變得興奮起來,好像找到了一些于光南所說那種心跳、血流加速的感覺,不過沒有他說那么夸張而已,更多的應(yīng)該是期待。
秀秀每天很早就會離開大院去吳家,房冬要等她出來,和她說句話。
他要告訴她,自己就是喜歡她。
如果說昨天晚上和于光南在一起吃飯聊天時,對這種感覺完全處于懵懂狀態(tài)的房冬還是理性占據(jù)著絕對主導(dǎo)地位時,此時的房冬則感性完全戰(zhàn)勝了理性。
父母知道這件事會怎么樣,周圍的同學(xué)、朋友和鄰居會怎么看,甚至連那個毛毛蟲的感受和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違道德都顧不上考慮了。
至于表白完以后會怎么樣,房冬還沒想好,或者說沒來得及想。
搬了一把椅子,靜靜地坐在窗前,盯著胡大媽的家門。
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點多,用不了多久秀秀就會出來了。
到了六點的時候,房冬坐不住了,出了屋子走到大門外面,站在一側(cè)等著秀秀出來。
房冬想到,如果在屋中看到秀秀后自己再追出來的話,所有鄰居都會看到,不如在這里截住秀秀更為妥當(dāng)一些。
半小時后,聽得胡大媽的家門“吱”地一聲,房冬知道,是秀秀出來了。
一種從所未有的緊張傳遍全身,感覺連毛孔都在往回縮。
于光南形容的那種心跳終于來了,仿佛能聽到心臟在胸腔中的撞擊聲。
稍后,秀秀推著自行車出來了。
看見房冬一愣。
“你,你在這兒干什么?”
“姐……我,我在等你。”
秀秀的表情立刻就由詫異變成了凝重:“等我干什么?”
“我……我,”房冬突然不知自己該說什么了。
秀秀看了看房冬:“快回去吧,今天早上這么冷,你看你穿那點衣服,別感冒了,有事咱們到小吃城再說,我現(xiàn)在得馬上走了?!?p> 說著便要往自行車上跨。
“你等等,”房冬伸手抓住了車把:“姐,我有句話……”
秀秀一把將房冬的手推開:“你剛才叫我什么?”
“叫,叫姐啊?”房冬不知道秀秀這是什么意思。
“你還知道叫我姐???打咱們認識起你就叫我姐,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把我當(dāng)姐姐的?”
“是,是啊?!?p> “好,我告訴你,這么多年我也一直把你當(dāng)?shù)艿芸?,以前我是你姐,以后我還是你姐,你聽得懂我的意思嗎?”
“聽,聽……”房冬不知道自己是該說聽懂呢,還是沒聽懂,但秀秀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確了。
“既然你聽懂了,有些沒用的話就別說了,趕快回家去,看看有啥還需要準(zhǔn)備的再準(zhǔn)備一下,今天咱們檔口可是關(guān)鍵的一天,我去看看放放要是沒事,就把她也帶來,快去!”
秀秀伸手在房冬的肩頭推了一把后,跨上車子就走了。
房冬傻站在原地,望著秀秀離去的背影,這……什么情況?
就這么把自己糊弄過去了?
真笨,房冬跺了一下腳,想得好好的,怎么見了秀秀就說不出來了呢?
太特么沒出息啦,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無所畏懼的好青年,結(jié)果連這點膽量也沒有。
茫茫然地走回屋中,給自己倒了杯水,暖壺里的水房冬也記不得是前天還是大前天燒開的,這暖壺保溫還不錯,雖然沒多少溫度了,但也沒冷水那么涼。
可房冬的心卻像從火爐上拿下突然扔進了冰窟窿一般。
半杯水下肚,冷靜下來的房冬想了想秀秀剛才說的話,那意思再明白不過,自己和她沒可能。
之所以不讓房冬說出來,是想給二人都留個面子,要不然日后這姐弟關(guān)系恐怕也會變得別別扭扭了。
唉——
房冬長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初戀就這么化為齏粉了?
算啦,還是先準(zhǔn)備東西吧,但房冬知道,自己并不甘心。
把調(diào)料和食材裝到三輪車上,然后騎著三輪去了菜市場,把該買的東西配齊,到了安百小吃城后門的時候,還沒開門呢。
足足等了半個小時,王美琪才來,一見房冬就笑上了:“小房這么早啊?”
房冬一看,差幾分八點。
“王經(jīng)理也不晚嘛。”房冬笑著說。
“以后別叫經(jīng)理,叫嫂子。”
“誒,嫂子?!狈慷B忙改口道。
在人家手下干,關(guān)系處好些總沒壞處,一聲嫂子叫得比經(jīng)理親近了許多。
王美琪拿出鑰匙,把后門的卷簾打開,房冬幫著她一塊拉起來。
“后門的鑰匙是咱們管著???”房冬一句咱們,關(guān)系更近了。
“安百好幾個后門呢,只有這個門是通咱們小吃城的,你鄧哥和商場爭取了好多次才拿到鑰匙,以前咱們都得和服務(wù)員一起八點四十走正門?!?p> 王美琪告訴房冬,她每天八點把后門打開,這樣有幾家做早點的檔口可以早些準(zhǔn)備,有少部份服務(wù)員沒吃早點的,還能多少賣一點。
說話間,已經(jīng)有兩個業(yè)主來了,一個是賣油餅和各類粥的,還有一個賣肉夾饃的。
“聽說你家昨天賣得不錯啊,干了六百多,可以啊!”油餅主動和房冬搭訕道。
“哪啊,昨天是頭一天,打了打折,所以人多一點?!狈慷t虛地回應(yīng)道,
幾個人相隨著一起往小吃城里走。
“不賠錢???”油餅又問。
這口氣怎么又點嘲諷的味道呢?
“還行吧。”房冬想,賠不賠錢和你有毛關(guān)系?
“他們家那不叫打折,連半價都不到。”肉夾饃也開了口。
“今天還打不,咱們也嘗嘗???”油餅說。
“晚了,只打一天?!狈慷χ鸬溃睦飬s在想,換了以前,白給你吃一份兩份的都無所謂,看你們倆這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花錢都不想賣給你!
“看著吧,今天就沒昨天人多啦!”肉夾饃又說。
“是嗎?那太好了,昨天實在忙不過來,累得要死,人少點還能輕松點,錢哪有能掙完的時候?你們說對不對?”房冬故意說。
這倆人的表情立刻變得有點不自然了。
二人沒再和房冬說話,加快腳步徑直向里走去。
房冬聽見油餅對肉夾饃小聲音說:“吹牛逼吧,不缺錢來干這個?”
不知是不是有意讓房冬聽到的,這個音量把握的剛剛好。
“別理他們,每天連三百都不一定能賣得到,還好意思說別人,就他們這樣的要是一直沒起色的話,遲早讓他們滾蛋!”王美琪對房冬說。
我去,不虧是倆口子,威脅人的腔調(diào)都一模一樣,動不動就叫人滾蛋?
不知哪天輪到自己滾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