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
淺月站在靠門的地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擇紙。
琴、畫、騎、棋、算，這幾個字下面打了勾。
而琴下面取分一行已經摁了章，是一個上字。
其他的尚是未考狀態(tài)。
九曜見淺月默不作聲的看起了手里的紙，也試著探頭想要瞧見紙上的字。
還沒看清就被淺月卷成一卷握在了手心。
小團子訕訕的收回了探出的頭。
淺月沒注意到九曜的小動作，徑直走到了左邊那個登記分數(shù)的房間。
她到的時候正有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女子紅光滿面的在蓋章，看來應該考得不錯。
淺月耐心的等了一會，待那個女子離開后，她才在老頭面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老頭身上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威嚴氣勢，偏偏長得慈眉善目，很是和藹。
淺月觀察了一陣，開門見山道：“老師，等書比結束后我能來你這拿一份取分表嗎？”
按規(guī)矩來說，每一門類別的所有弟子的總成績是只有參與了那場考核的人才能得到的。
老頭撫了撫下顎長長的胡須，頭也沒抬，正在往一張紙上撰寫些什么。隨意道：“參與了書比的都能領?！?p> “我沒有參與。”
老頭的手頓了頓，片刻后詫異的抬起頭，疑惑道：“既如此，你為何想要書比的取分表？”
“…”淺月沒想到拿個成績還要問原因。想了想，可憐兮兮的低著頭小聲道：“我表哥參與了書比，可他不想拿給姨母看。姨母拜托了月兒的，月兒…不能辜負姨母所托。”
說著皺起一張小臉，眼里飛快蒙上一層水霧。
…說得跟真的一樣。
老頭自家也有個這般大的孫女，淺月長相本就精致無害。這樣一糊弄，倒弄得老頭不知所措起來。
“…別哭啊，這這這…”老頭站起身，又沒有什么哄孩子的經驗。半是僵硬半是妥協(xié)的哄：“唉呀，這…給給給，給你，給你！”
淺月抬起頭，眼睫還濕著，眼神里卻已明顯是喜意。好像一個孩子終于解決了壓在心頭的大石，歡喜道：“謝謝老師。謝謝老師?！?p> 說完鞠了一躬，歡快的跑出了院子。
老頭看著淺月蹦跳的離開，笑著搖了搖頭，一會兒后又坐下來繼續(xù)抄撰著方才的事。
出了院門，淺月雀躍歡快的步子就慢慢停了下來。
九曜嘆為觀止：“蘇蘇，沒想到你演技還挺到位?！?p> 再次從小團子口中聽到現(xiàn)代詞淺月也不大驚小怪了。倒是有一絲熟悉感。
“左右八歲小孩的身份也挺好用的。”
既天真又無辜。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淺月眼睛亮了一點，高興道：“反正無事，去找阿辭哥哥好了?！?p> 九曜晃了兩下小腿，還是問了出來，道：“缺靈者那邊…”
它一直不知道蘇蘇的計劃，只知道進度條現(xiàn)在有百分之四十五了。其余的它一概不知。
淺月發(fā)帶被九曜扯下來了一點。
“我自有打算的?！彼⒉幌攵嗾f，伸手拉緊了發(fā)帶，片刻道：“你既能抓下我的發(fā)帶，你需要吃東西的嗎？”
“吃的…”九曜糯糯道：“團團都吃耀光…”
說著語氣委屈了起來，小手又揪緊了發(fā)帶：“沒有吃的就只能睡覺，不然會餓得難受，嗚嗚嗚…”
淺月聞言也愣了一下，它只當小團子是魂體狀態(tài)。耀光是為了能讓它回家，未曾想過會因身體虛弱而只能睡覺。
可她考完初集下山至少還有十三天，抱歉道：“我之前不知道，有什么能暫時代替耀光讓你不那么虛弱的東西嗎？”
九曜又不說話了。
淺月沒有聽到回復不禁看向左肩又問了一遍：“九曜？”
“只有…”九曜支吾道：“回溯官契約者的血…”
話音剛落，嘴里就被塞進了一根細軟的手指。
淺月把九曜從左肩用右手托下來，又把左手食指指尖塞進了九曜嘴里。
“快咬吧?！?p> 九曜餓得受不了，此時淺月的手放在嘴里，它仿佛能聞到隔著皮膚傳來的血液的香甜氣息。
它沒咬下去，含糊不清的道：“…會很疼…”
不會要喝很多血，卻會極疼。
淺月便道：“那我忍著點唄。”
九曜睜大了眼，又垂下。下定決心，終于用牙齒刺進了柔軟的指腹。
血珠冒出，九曜輕吮了一口。香甜的血液氣息讓它幾乎想不管不顧的撕開一個更大的口子，隨之而來的飽腹感更讓它精神了許多。
九曜很快克制的把手指拿了出來。
原本柔軟的指腹中央多了一個釘子大小的血洞，很快越來越小，隨后消失。
手指恢復如初。
九曜擔憂的從淺月手心飛到了左肩。
淺月臉色有些蒼白。
她怕疼，剛剛九曜刺破皮膚時，從指尖開始逐漸整條手臂都有了一種麻痹感。
像是來自骨髓的疼痛，她差點沒站住。
此刻看著整個團子不再萎靡，淺月高興了點。
抿唇笑了笑，把僵了的左手輕輕的垂了下來。
若無其事道：“也不是很疼，以后餓了就和我說，這么一點血，還是養(yǎng)的起你的。”
九曜癟了嘴：“不用了，至少可以一個月不餓了?！?p> 淺月放下心，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九曜說話，許久終于到了一座院前。
院匾額上寫的是年樂小筑。
九曜又縮進了識海里，淺月上前敲了敲門。
院門打開，是一個身材魁梧，年紀約二十左右的男人。
皮膚黝黑，下嘴唇至耳下留了一圈胡子，眼睛卻炯炯有神。
感覺實力強悍，性格又也許是憨厚的。
這個人自己沒見過。
淺月說明來意：“我是來找阿…拜訪太子殿下的。”
留著絡腮胡的大漢聲音粗獷，抱了抱拳道：“唐國參見郡主?？ぶ?，主子就在里間，我?guī)ァ！?p> 淺月沒想到他會認識自己，點了點頭。
跟著他往里走。
唐國表面鎮(zhèn)定，內心慌的不知道怎么好。
太子殿下當初大費周章的查一個八歲女子的身份信息，她們私下都有一起悄悄看過，更是猜測這可能是她們未來的太子妃。
今日是唐國值外門，沒想到就讓他撞見了嬌嬌小小的郡主。
唐國隱晦的擦了一下額角的汗，不時宜的想起了乃察的臉。
她也是個女子，卻總是堅韌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