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女士立即打電話給年夫人的保鏢兼助理:
“劉先生,老周來取那一億美元的銀行匯票了嗎?”
“周先生四點取走的?!瘪R可-劉調(diào)出視頻監(jiān)控,“是他未婚妻親自來拿的。”
“可是,我現(xiàn)在都見不到老周,也見不到匯票!他公司的人說,老周今天下午要飛洛杉磯,估計這個時候已經(jīng)在飛機上了?!?p> 阮女士急了,她雖然生意很大,卻很需要現(xiàn)金周轉(zhuǎn),再說她已經(jīng)親自向胡志明市長保證、投資第四郡的錢今天到賬的。
“什么?”
馬可-劉都沒想到土豆周這么大膽,連他們的錢都敢搶。
他立即聯(lián)系手下,去洛杉磯機場等土豆周。
年夫人倒是很淡定。她在起居室坐著,一邊喝著溫水,一邊問臨時來客串女傭的王麗:“王小姐說,他們能在洛杉磯堵住周先生嗎?”
王麗心里有種莫名的暢快:夫人詐騙他們,土豆周詐騙她,剛好。
年夫人沒等王麗回答,就又吩咐馬可-劉打發(fā)人去樓上客房、看看老周的小孫子睡醒了沒有。
“夫人,我們已經(jīng)把他和他的保姆帶來了。他有保姆看著呢?!?p> 馬可-劉一時沒想明白夫人怎么過問這些小事。
“周先生并沒有偷走這張匯票。是有人唆使他未婚妻做的?!狈蛉藢χ觖愋πΓ骸巴跣〗?,您覺得魏武駱賓小姐是怎么樣一個人?”
“???”王麗不知道寶音怎么也進到、這個老周偷巨款的案子里來了。
這時,夫人的女管家剛好走進來,趴在夫人的耳邊,嘀嘀咕咕。
“是嗎?周先生的未婚妻,已經(jīng)坐上去香港的航班了呀?”
夫人卻大聲把女管家的秘密匯報都說了出來。
然后,她偏頭看著王麗:“魏武小姐人很聰明,很像她外婆??上?,她還年輕,不了解老年人對‘留后’的執(zhí)念。老周不會把周家的獨苗留在我手里,一個人跑了的?!?p> 這顯然是在說,老周偷錢的鬧劇,是寶音搗鼓出來的。
王麗瞇起了眼睛,覺得這不過是夫人強行把臟水潑在寶音頭上的。
“可是,魏武小姐為什么要這么做?”
“大概是覺得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吧?可惜她還是年輕了。我當(dāng)年也是這樣的?!?p> 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問:“王小姐,你聽說過當(dāng)年我先生的父母是怎么認識的嗎?”
王麗不知道今天夫人的話題、為什么一直在四處亂飛,只有傻乎乎搖搖頭。
“我先生的父親,也是我的舅舅。在我先生沒出世前,我是他唯一的親人?!?p> 夫人看看窗外紅紅的太陽。
“我舅舅曾經(jīng)非常非常疼我。我父親總說,將來我舅舅會把整個年家的財富都留給我??墒?---”
夫人的眼角居然有點濕潤了:“后來,他特別喜歡的一個京劇名角,給他介紹了七姨太,理由是這個女人特別會生孩子?!?p> “?。俊?p> 王麗聽見這個理由,覺得這不是拿人當(dāng)老母豬賣嗎?
“家里人都說,七姨太跟過好幾個男人,名聲不好,就是來了年家,也不會招我舅舅待見??墒悄?,第二年她就生了我舅舅唯一的兒子,也就是我先生。我舅舅把我先生當(dāng)成了他的命。七姨太在我舅舅家也變得說一不二。后來我先生過世,雖然我舅舅知道跟我沒關(guān)系,他卻連見我,都不愿意了?!?p> 年夫人看著王麗笑了:
“這是為什么呢?因為人越靠近死亡,就越希望把自己的生命,通過后代留在地上。這就是老年人的執(zhí)念。年輕的時候不會理解這種執(zhí)念有多可怕,所以打算盤就會遺漏?!?p> 年夫人看看起居室墻上的座鐘,把話題截短了:
“一會兒,我們出發(fā)去機場,回香港去。這次,魏武小姐會同意繼承財產(chǎn)的?!?p> 王麗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夫人:
“石總今晚不是要來胡志明嗎?您還邀請了那么多的客人……”
“沒關(guān)系,這里有人會替我應(yīng)酬?!?p> 夫人站起來,指揮女管家去替她收拾東西了。
等夫人前腳出門,她的保鏢就在她身后把門虛掩上,走到王麗身邊,把杯子從她手里奪了下來:
“王小姐,你大概還沒有聽說吧。你的朋友董少爺,和那位美國教授都被捕了,罪名是謀殺王雯?!?p> 王麗以為劉保鏢是在開玩笑。
但是,馬可-劉冷森森的奸笑,顯然是告訴她,不是玩笑。
按保鏢的話,在王雯被殺的晚上,魯白隙教授去過銀行,見過王雯。監(jiān)控視頻甚至沒有拍到魯白隙離開銀行的主電梯,所以他并沒有不在場證明。
“那文森特呢?他那天晚上應(yīng)該是在醫(yī)院留醫(yī)的。”
馬可-劉掃了一眼王麗:
“王小姐,您自己知道的很清楚,您的朋友提前出院了。我們還特別確保警方知道他提前出院的事?,F(xiàn)在,警方那邊已經(jīng)拿到證據(jù),在王雯出事的時間,董少爺出現(xiàn)在XX銀行大樓附近。”
“那----也只是湊巧吧?他可能只是想去看看、自己被砸中的現(xiàn)場?!”
馬可-劉忍不住爆發(fā)出一種、喉嚨里的笑意:
“是呀,您朋友董公子。”他特別強調(diào)了文森特和王麗的朋友關(guān)系:“他剛好認識那個墮樓的女實習(xí)生。所以,我們才會邀請他去跟進魏武駱賓的事情呀?!?p> 王麗明白了,她忍不住向深水處又試探了一步:
“劉先生,那么,那張發(fā)給文森特的黑白照片,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吧?”
馬可-劉似乎在諂笑她到現(xiàn)在才意識到這件事,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舊事總被人遺忘,所以就該適時得拿出來抖一抖,特別是丑事。”
馬可-劉的牙齒在落日余暉下閃了一下。
“那個半男不女的戲子,就是當(dāng)初為年夫人的公婆牽線的紅娘?!北gS順便影射了武玉環(huán),跟那張黑白照片上西裝男子的關(guān)系。
“可是,他最多也只是介紹而已----這事能不能成,不是要看年家嗎?”
雖然王麗也覺得自己這個時候還來分辨,很傻。
她當(dāng)然記得年夫人對自己講過的往事:年夫人的先生死了以后,年輕時的年夫人不得不一個人“當(dāng)苦力”,掙扎求生。
馬可-劉重重的把拳頭砸在墻上:
“可是結(jié)果呢?!夫人這一生都葬送了。多少命也無法挽回夫人和她身邊人、這大半輩子的不幸?!?p> 王麗覺得心突突的跳著。保鏢是在確認,自己就是幕后黑手之一。
所以,在夏露墮樓前,文森特收到了夏露打來的電話,被叫到了墮樓現(xiàn)場。
所以,文森特入院時,才會被安排到一間只有一個病友的大病房,醫(yī)院又恰好忘記登記他的名字。而唯一的病友又被敲昏在衛(wèi)生間,鬧到了報警的程度。
所以,有著各種資源的年夫人,才會利誘文森特這么個孩子,去查找魏武駱賓的下落。
……
“可是,你們這么做,不是太危險了嗎?”
王麗覺得最不能理解的是,夫人的網(wǎng)鋪得太大了。畢竟這是一個連環(huán)殺人案,一旦東窗事發(fā),她不可能全身而退。
“危險?您還是顧好自己吧?”
保鏢馬可-劉特意的又多說了句:“董公子的那個小搭檔,就是和你們同住的高個子女孩,也出了一點點小小事情……”
王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把姚明明怎么了?”
原來,夫人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周圍的人都裝進這個套兒里。
那一億美元,也是同一個思路。如果銀行知道他們公司被騙走了1億美元貸款,就會立即召回所有的貸款。公司會因為現(xiàn)金周轉(zhuǎn)不動而倒閉,同事們就會失業(yè)。
大家現(xiàn)在都成了夫人要挾自己的道具。
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自己因為偶然的原因,被千億集團石總認為有些干活的才分?自己就這么重要?!
就在這時,夫人越南的女管家推開了起居室虛掩的門,年夫人和她都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夫人,王小姐要不要也去收拾一下?畢竟一會就送您幾位去機場?!?p> 女管家已經(jīng)指揮著仆人把年夫人的隨身行李,送到停車場上的轎車里,準備隨時出發(fā)去機場了。
“呃,不用?!?p> 年夫人扶著女管家的手,靜靜的看了一眼王麗,就朝大門走去了。
馬可-劉跟在夫人后面,把女管家剛打開的起居室燈,關(guān)上了。
整個屋子里,只剩下了王麗一個人和窗外的暮色余暉。她渾身發(fā)冷,在一片深藍的暗色中,她看著外面走廊上映照進來的光亮,終于全想明白了:
之所以夫人會挑自己下手,不是因為自己重要,而是因為自己和自己周圍的人,在夫人看來,都跟蟲子一樣微不足道!
可以拿來當(dāng)?shù)谰?,然后順便踩死?p> 最悲催的是,自己對著夫人,也確實沒有還手之力。
王麗本能的很想哭。
但是,旋即,她意識到,流眼淚什么用處也沒有,她必須先讓自己安靜下來。
既然劉保鏢把什么都告訴自己了,不見得不會對自己下手。保證自己好好的活著才是復(fù)仇的第一步。
現(xiàn)在能幫自己的,只有宙-杰克遜準將了。王麗趕緊摸出電話,打給了準將。
非常走運的是,準將已經(jīng)到了年夫人別墅外兩條街的地方,過來不過是五分鐘的功夫。
“準將,我----我是和領(lǐng)導(dǎo)們訂好了機票回香港的。不想今晚和夫人一起出發(fā)?!?p> “王小姐,年夫人是要現(xiàn)在去香港?”
準將也很詫異。
“她今晚不是組織了宴會的嗎?”
“是呀。您可以幫我告訴夫人嗎?”
王麗知道年夫人拒絕誰,都不會拒絕這位五角大樓的高官。
準將卻一個字都不回答的掛斷了電話。
雖然他本人沒有進來夫人的別墅,但是他手下那個叫阿梅的越南裔女助手來了,說是準將有事情找王麗。
劉保鏢看看轎車后排,只得對阿梅點點頭。
于是,王麗跟著阿梅回了酒店。
年夫人的轎車去了機場。
第二天一早才五點鐘,羅總的電話就打到了王麗的手機上。
“王,你---昨天---和年夫人分開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
“領(lǐng)導(dǎo),您怎么這么問?”
“年夫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