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可怕和殘酷的事情,在和墨腦海中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揮之不去,仿佛這一切不是想象,而是遲早會發(fā)生的事實。
和墨想,如果他不做點什么,這些事情一定會發(fā)生的。
他想起那個指著太陽跟他說,要去最亮的地方的女孩,他永遠記得她眼里的光芒,明亮如日月。他想,他不能沒有太陽的光芒,也不能沒有屬于她的光芒。
和墨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去看楊徽。
楊徽見他停了步伐,便也停下來,仰起頭來看他。
那時天色欲晚未晚,天光將暗未暗,冬日的傍晚卻無晚霞,風(fēng)刮得人的臉發(fā)疼。
楊徽眸子里似乎含了一層水霧,晶瑩地透出她那顆玲瓏心,埋藏于心下的是她某種期盼,期盼和墨跟她說,沒有的,媽媽都是這樣的,等相處久了就會好了。
可她在潛意識里早已明了,這樣的期盼有多么不切實際。
和墨盯著她的眸子瞧,沒有回答她問的問題,卻問她:“徽徽,你想讀書嗎?喜歡讀書嗎?”
楊徽覺得奇怪,和墨怎么問她這個。她不假思索地點頭。
和墨又問她:“不管遇到什么困難,你都要一直讀書?”
“嗯,我要一直讀的吶,”類似的問題,楊徽記得她以前曾經(jīng)與和墨說過的,她想讀書,要一直讀書,現(xiàn)在和墨再次問起,她的答案依舊不變,“和墨,我想考大學(xué),想出去看看?!?p> 一些天光勻在她的發(fā)梢,仿佛能暈染出一幅圣光中的彩色圖畫。
楊徽眸子里的水霧似乎散去了,升起澄亮的一片湖。
后來,和墨想起今時今日的這個傍晚,想起楊徽堅定地說,她想讀書,想考大學(xué),想出去看看,便仿佛從無名之處無明而生一股力量,縱有萬般險阻,這股力量都能支撐他走下去。
“好?!焙湍瘲罨招α艘幌?,回到她提的問題上來,“徽徽,爸爸媽媽回來,你開心嗎?”
楊徽想了一會兒,點頭:“開心的。我也有爸爸媽媽了,別人就不能笑我了。而且我還有弟弟了,以后我也可以說我有兄弟姐妹了?!?p> 和墨早猜到她會這么說。她總是這樣,或許是因為小孩子心性,遇到再難受的事情,總能往愉悅的方向去想。這一點,和墨自愧不如,有時他以楊徽比他小,小孩子就是幼稚來解釋楊徽的這種心理,
可有時,和墨也會羨慕她,仿佛她身上有一種化悲憤為力量的魔力,他羨慕這種魔力。他難以明白,為什么要樂觀?樂觀難道不是自欺欺人的另一種說法?他還小,哪里能夠體味苦中作樂的人生哲理。
和墨笑笑:“你不是有我這個哥哥嗎?”
楊徽皺起了眉頭:“我叫你哥哥,可你不是真的是我哥哥吶,你是和墨。和墨和哥哥不一樣?!蹦睦锊灰粯?,楊徽也說不出來,但就是不一樣。
和墨拉了她的手,把那只手放在他捂得有些溫?zé)岬囊麓?,繼續(xù)向前走去。
“開心就好,不開心的時候,就找我玩?!焙湍贿吘従彽刈?,一邊跟楊徽柔柔地說。
楊徽點了頭,心想,開不開心我都要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