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月打算把歸在自己名下的那套房子通過58同城租住出去，但開展曹爸爸和曹媽媽的思想工作似乎有些難度，他們只希望自己的女兒和未來女婿住在里面，而不希望為了每月幾張鈔票讓陌生人入住，他們一直堅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理念?！耙侵皇菫榱俗饨o別人住，那還不如直接把現金給你呢，再說了，萬一租房子的人把房子里的東西弄壞弄臟了可怎么辦，難道讓你結婚時住進一個邋里邋遢的房子里么？”曹媽媽堅決反對道?！安粫模覀兗椰F在這房子住了七八年了保養(yǎng)得蠻好的嘛，而且邋遢了再打掃嘛，沒什么大不了的。”曹月?lián)砹帯澳阏f得輕巧，到時候人家會罵我們做父母的。你想出租就出租吧，房子是歸在你名下，你想留著結婚后住還是現在出租投資，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反正我們已經盡義務了?！辈馨职之吘故菑纳痰?，思想倒是相當開明，在他眼里，女兒起碼已經開始有了危機意識，這是最可喜的苗頭?！翱墒侨f一房子被糟蹋了，丫頭以后結婚可怎么??？曹媽媽依然還是不松口?！辈茉聼o計可施，雖然曹爸爸掌握經濟大權，但是曹媽媽才是真正的垂簾聽政。她只得將求救的口吻轉向爸爸，希望他再進諫書，上達圣聽。不料，曹爸爸只是一句漫不經心的話就將太后的固執(zhí)瓦解得干干凈凈。他說，“咱家那套房子里大到沙發(fā)，屏風，小到杯托，工藝品，都是硬紅木的，他們想糟蹋了還得看有沒有能耐，賠的起賠不起。而且那房子我們也不住，月月難得有自己的主見，別人住住還能聚點人氣?！辈茉聫?8同城上尋覓到一個長期出差在外的電氣工程師。據曹爸爸所講，那電氣工程師看到房子，一下子就掉進眼睛里拔不出來了，當天就簽下租房合同。大件家具都記錄在冊，如有損壞，照價賠償，而那些零散的小件曹爸也給曹月找了個地方歸置在一處，工程師爽快地付了一年的租金，約好年后入住。
曹爸曹媽打算年前去債主那里都挨家挨個打聲招呼，即使現在沒有錢償付，也要按規(guī)矩將這一年的賬目往來整理一下，而這樣做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讓他們除夕夜的時候不要不知趣地登門討債。以往除夕夜，曹爸爸和曹媽媽從來不去別人家催債，而現在他們也希望這些債主能保持他家的優(yōu)良美德。曹月不止一次在電話里和父母下決心說要和父母一起同甘共苦，知恥而后勇，于是早早地從南京回了老家也跟去了，但情形并不是像預料的那樣，大部分的債主都頤指氣使不可一世。最后逼得曹媽媽發(fā)狠“要是哪個不開眼的年三十夜的時候去我家門口做討債鬼，我就把他們的賬留到最后才結，把我惹火了的話我把那些賬單帶著下棺材。愛咋咋地?！辈軏寢寢寢尣卉洸挥?，指桑罵槐地威脅道?！安粫粫?，曹大哥和我那是拜把子的交情?！辈馨职峙闹鴮Ψ降募绨?，信誓旦旦地對付“當然當然。兄弟我心里也有數?！眰鼽S世仁腦殼子稀里嘩啦地冒著汗，趕緊附和道?！按笮值芊判陌?，我們今天來就是打個招呼，今年我們家情況不太好，以后情況好轉了肯定先把你的賬結掉?！眰鞫际窃偃卸鳌２茉乱恢币詾樗麄円患視窨念^蟲一樣從一家家債主門口爬過去，卻沒有想到可以這樣耀武揚威，趾高氣昂，仿佛皇家御駕親訪。準備驅車離開時她好奇地問道，“老爸，現在是我們欠別人錢還是別人欠我們錢，怎么那么別扭的？”“當然我們是楊白勞了?！薄皸畎讋?？我可沒見過楊白勞還這么拽的，真是新鮮，我們家欠了一屁股債還這么風光，老爸你真是真是余威尚在。”“余威什么余威呀，我是信奉一條真理?！薄笆裁凑胬恚空f給我長長見識。”“誰掌握資源的支配權，誰就有話語權，你老爸我現在雖然是欠了一屁股債，但我現在有決定先解決誰的債務的權利，他們就只能眼巴巴看著我，畢竟把我逼急了他們都不好過?！辈馨职忠痪湓捰扇珲囗?，當頭棒喝，一語驚醒夢中人，曹月一直都以為曹爸是個安分守己中規(guī)中矩的儒商，卻沒有想到一旦做起賴賬流氓，也是有聲有色。她原本很忌諱這次年關，現在卻有恃無恐，時刻準備做一個驕傲的小流氓。而另一邊楊帆在南京跟著周宏狠狠地加大工作量，將春節(jié)期間各個銷售點的倉庫塞得滿滿的，而后舒坦地關門放假。楊帆工作了大半個月時間，卻領取了足月的薪水，他想請周宏吃飯，卻被周宏推辭了?！霸鄹鐐z在一起做事情，你搞那套社會禮節(jié)干嘛？”周宏責怪道?！安徊徊唬芎旮缒銓ξ疫@么好，我請一頓飯總應該的吧。而且酒桌上我們也可以聊聊人生理想啊?！薄澳憷拱?，聊個毛線的人生理想，而且你剛開始工作有屁錢，再過段日子等你做穩(wěn)了，我肯定狠狠地剝削你一把，現在還沒到時候，懂么？”楊帆只能服從地點了點頭，請客的事情也就此作罷。雖然周宏沒有使楊帆大富大貴，但是在楊帆最孤立無援的境地里，周宏給了他一個容身之地，并且待遇尚可，也算得上是他的命中貴人。
楊帆提溜著行李，買了瓶好久也匆匆回了老家，原本打算和曹月組個回家探親隊，無奈曹月早早地拋棄了他。年末年初的時候是親友聚會最多的時節(jié)，而他們的話題也逐年變化。楊帆上幼兒園時經常被問長大了要當什么，上小學時被問上幾年級，上中學被問學習怎樣，上大學被問什么專業(yè)，而現在被問的問題則變化莫測。有沒有結婚啊？一年賺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