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告別與隱瞞
北殷集團的效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出一周，探險隊伍就招募完畢了。按照合同，接下來要開始為期一個月的封閉集訓，然后就直接去往八荒。為了讓他們好好跟家人告別，北殷集團特地放假三天。
自從上次交心后，衍和樂憶萱都刻意躲著對方。如今自己就要離開，還是想跟她說聲再見，于是這天下午，衍懷著忐忑的心情，再次敲開了憶萱家的大門。
“是你啊……”憶萱有些尷尬：“有……什么事嗎？”
“我馬上就要出遠門了，想請你晚上去我家吃飯?！?p> 憶萱看了看眼前的男子，還是熟悉的面容，雙目卻比以往更加有神：“你……你要去哪兒啊，用這么正式的道別嗎？”
“我參加了北殷集團的天外開疆計劃，不久后就要去往八荒，一年后才能回來?！?p> “什么！你要去八荒……”憶萱突然有一種今生今世都見不到他的感覺。
“是的，就像你說的，現(xiàn)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應該趁年輕干一番事業(yè)，不是嗎？來我家吧，我邊做飯咱們邊聊?！?p> 憶萱答應下來，簡單梳妝之后便來到隔壁，只見屋內(nèi)的擺設比之前簡單了很多，于是問道：“怎么這么空?。磕切┘揖吣?？”
“都賣了，房子也轉(zhuǎn)出去了。畢竟一年不用，總不能白交錢吧。”
“那你回來住哪兒??？”
“這……再說吧……”衍說的那樣平淡，似乎對未來沒考慮許多，又似乎已經(jīng)不打算再回這里住了，這讓憶萱有些不知所措。
“別光說我，你怎樣，那幫同事還欺負你嗎？”
提起這事，憶萱眼中突然閃出得意的光芒：“呵呵，這次我給了他們一點教訓。我拼命加班，超額完成了任務，還在一次項目洽談中得到了大總決司的認可，當著大家的面表揚我，看著他們嫉妒的眼神，真是解氣?！闭f著說著，她就笑出聲來?？倹Q司是九宇公司的管理層之一，與總經(jīng)理和總裁擁有相同的地位，并稱三巨頭。憶萱能得到他的認可，未來的仕途應該就平坦了。于是衍開心的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輸給他們的?！边@一瞬間，二人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是好朋友的時候，想想真是讓人懷念……
不用許久，飯菜就準備好了，有葷有素，令人食指大動。衍拿出北殷隆上次贈與的寧橘春和冰玉杯，學著他的樣子斟滿，說道：“先吃菜吧，這酒要放置一會兒再喝?！?p> 憶萱嘗了口素菜，清淡卻富有層次，又吃了口肉，濃郁而不膩口，不禁連連贊嘆：“哇，你手藝這么好！以前還總出去吃，真是可惜了。”
“真的嗎？你太夸獎我了。我還一直怕手藝不精，造成不好的印象呢。”衍不好意思的搖搖頭。
二人聊了一會，酒也醒好了，衍端過一杯給憶萱，她只品了一口，便說出酒的名字：“是寧橘春……我之前在同事聚會上喝過，但這次的味道似乎有所不同。”
“你真是見多識廣。酒是這個酒，但喝法是北殷隆自創(chuàng)的?！?p> “北殷隆自創(chuàng)的喝法，你怎么會知道？”憶萱將信將疑。
“我之前見他時他跟我說的，這酒也是他送的?！毖苓呎f邊吃了口菜。憶萱卻驚訝的張大嘴巴：“什么！北殷隆是什么人物，很多人求著見都見不到呢，他竟然接見你，還送你酒……看來是對你青眼有加啊……”
“呵呵，是嗎，我看他多半是出于獵奇，畢竟我們的生活環(huán)境相差太大，他一定想看看我是什么樣的人吧?！?p> 誰知憶萱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別那么謙虛，你能有這樣的機會，一定好好把握，攀上了北殷隆，后半輩子肯定飛黃騰達啦。來，祝你此去八荒一切順利，平步青云！”衍雖然對攀附一詞十分反感，但又怎會拒絕心儀女孩的祝福呢，于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幾杯酒下肚，他望著眼前的女孩出了神，憶萱也感覺到了男孩火辣的目光。此刻，兩個人的內(nèi)心都很矛盾，一個是雄心滿懷，誓要擺脫貧苦的生活，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一個是即將奔赴那充滿未知數(shù)的新天地。感情這美好的東西，在此刻卻成了二人最不能承受之重。因此直到這頓飯結(jié)束，他們都沒有再談這個話題，只是選擇用美酒把自己灌醉，把對方深埋在心底。不知千年之后，當后人審視這段時光之時，會為他們錯過的愛情而惋惜，還是會感謝彼此的成全。
三天時間眨眼而過，這天早上，衍交接完房子，便匆匆趕到北殷集團的訓練場地——一片位于郊外的復合建筑群。順著腕表的指引走進一間廠房，只見百十來人坐在高臺下的椅子上聊天。
“我們在這兒呢！”左師昭的聲音傳來，衍笑著迎上去，未及寒暄，便注意到旁邊還有一人?！皝韥韥恚o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剛認識的電子、機械專家?！弊髱熣迅吲d的引薦著。
衍看了看那男子，露出世界真小的微笑：“豐卓是吧？又見面了。”
“你們認識？”左師昭很是驚訝。
“呵呵，那天從北殷隆的辦公室出來，有過一面之緣，他似乎把我認成別人了?！必S卓笑著摸摸后腦說道，聲音與那日一樣厚重深沉，卻沒了之前讓衍壓抑的氣場，更像是個年長的哥哥，和藹可親。衍想到那日的唐突，連連道歉，豐卓卻不以為意：“沒關系，都是同事，以后還要互相幫助才是啊?！?p> 衍見他大度，也高興的自我介紹，然后好奇的問道：“豐卓，你是麟德郡人氏吧？”
“不是啊……”豐卓突然有些緊張：“為什么這么說？”
“哦，我以前認識一個麟德人，口音跟你有點像。比如你們發(fā)z的音時，喜歡咬舌頭?！?p> “有……有嗎？”豐卓似乎被衍細致入微的觀察驚到了：“我……我是瀚?？さ陌??！?p> “哦……那是我猜錯了，見笑了……”衍略顯尷尬的說道。
此時，北殷隆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兩名女子。“這兩位就是即將帶領大家前往八荒的指揮官列采薇和副指揮官澤門曦慕，以后的集訓就由她們負責了?！彼榻B道。
話畢，一個女子率先發(fā)言：“我叫列采薇，以前當過兵，退役后在北殷集團擔任總安全官。這次八荒的開采與探索，將由我來指揮。因為我們要去往的是另一個顆星球，為安全起見，將采取半軍事化管理。從今往后，你們要嚴格服從我的命令，做到令行禁止！”說話者墨色直發(fā)整齊的扎在腦后，一身勁裝，干凈利落，高筒皮靴打理的光潔如新。雙手背在身后，腰板挺直，雖是女子，面容中卻不乏英氣，所有人都能感到她的咄咄逼人。
不過此時大部分人的目光卻聚焦在她身旁的另一個女孩身上。只見她長長的栗色頭發(fā)垂在肩頭，發(fā)梢像波浪般卷曲，顧盼生彩，姿逸拔群，再配上精致的妝容，無論從何角度，都如同一副完美的肖像畫?！按蠹液?，我叫澤門曦慕，將負責諸位在八荒的衣食住行，有什么需要請不要客氣，隨時來找我?！蹦桥虞p啟朱唇，聲線婉轉(zhuǎn)，音色動人。在場無論男女，無有一人不被吸引。
此時的左師昭悄聲對旁邊的衍抱怨道：“看這姓列的，不像個善茬。咱們攤上這么個角色，以后在八荒肯定不好受。那個澤門倒是和藹漂亮，只可惜是個副指揮官。”衍聽完呵呵一笑，心里卻早已看明白，想必這二人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恩威并用，才能服眾啊。臺上的列采薇卻并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當即宣布訓練開始，并讓第一排左邊第一人站起來報名。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搞得措手不及，尤其是第一名隊員，左顧右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盤縉。左師昭這邊則做了個鬼臉，壓低聲音抱怨道：“這就開始啦！看來這一個月有的熬了。”他話癆的樣子，與一旁全神貫注、不茍言笑的豐卓形成鮮明對比，簡直就像孩童一般。
眾人每天的訓練十分沉重，但內(nèi)容卻相當有趣，從簡單體能，到荒野求生，再到各種采礦機械的操作可謂應有盡有。即便九宇黎族經(jīng)過基因改造，又有先進科技的輔助，短時間內(nèi)學完這么多東西，還是很有難度的。因此所有人都鉚足了勁兒，生怕落后。衍經(jīng)過這段時間，發(fā)現(xiàn)這支隊伍真可謂藏龍臥虎。左師昭和豐卓自不必說，他們一個博聞強識，過目不忘，對八荒環(huán)境氣候、動物植物如數(shù)家珍；另一個老實練達，在電子和機械制造領域建樹頗高。隊伍中也有許多有趣之人，其中一名叫德硯清的青年，是西都濼源太學的地質(zhì)學高材生，他與豐卓一般身材，五大三粗，卻生的眉清目秀，眾人都調(diào)侃他是腦袋安錯了身體。另一個便是盤縉，他與大部分人一樣，是來自社會底層的棄民，因為走投無路，才加入了天外開疆。可與其他人謹小慎微不同，這個盤縉性格張揚，平日里好勇斗狠，工作起來也不惜性命，雖得指揮官賞識，卻讓其他人都有些害怕。當然還有很多人，是受到北殷隆的感召，懷揣著九宇的未來和心中的夢想，醫(yī)療部的墨夷菲就是這類。她是位經(jīng)驗豐富的外科大夫，也是九宇醫(yī)學圣地——慈濟醫(yī)學院的客座教授，同時更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按理說這樣的身份以足以讓她安享后半輩子，可她卻依舊選擇參加天外開疆，為自己的文明做一份貢獻。所謂環(huán)境造英雄，這么多高人的熏陶下，衍也不自覺的努力起來。
與眾人的充滿干勁兒不同，指揮官列采薇似乎并太喜歡大家，平日里不茍言笑、眉頭緊鎖，讓人退避三舍。這一日，她結(jié)束了工作，照例來到辦公室向北殷父子匯報，言語間有些心不在焉。北殷宗看出了異樣，于是問道：“采薇，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這里沒有外人，大可以跟我們聊聊?！?p> 列采薇猶豫了一下，便如實說道：“董事長，當初您說要招募黎民前往八荒時，我就有些擔心，如今隨著訓練的深入，我越發(fā)覺得危險。這些人來自社會各個階層，素質(zhì)水平參差不齊，搞不好會壞了我們的大事。而且我看他們很多人的資料都有些可疑，尤其是那個叫衍的，他的過去怎么看都像是編的，會不會是伽圖頌派來的？”
北殷隆聽到衍的名字，便會心的笑了：“采薇姐，這些人的背景我都調(diào)查過，沒有問題，你可以放心用。那個衍也絕不可能是伽圖頌的人。他十分與眾不同，只要善加引導，一定可以助你成大事的。”
“哦？可是就憑他履歷上的那些零工，能負擔得起在太都的開銷？”列采薇追問道。
“這……”北殷隆猶豫了一下，就要把衍的真實身份告訴她，卻被一旁的北殷宗打斷：“采薇啊，咱們此去八荒，是為了完成那三個目標，與你帶去執(zhí)行任務的人沒有太大關系。你大可以把他們當做機器，讓他們執(zhí)行命令即可。這就是古書上說的：馭民者未必與民交心，而從者眾，以其居高而難測也。”北殷礦業(yè)乃是九宇知名的大企業(yè)，旗下員工數(shù)百萬，北殷宗能統(tǒng)御萬方，自然有他的一套，剛才一番話，就讓列采薇自覺受教頗多，于是頻頻點頭：“多謝董事長教誨，我一定按照計劃，完成任務?！?p> 北殷宗則笑呵呵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太見外了。其實此去我真不在乎那些高能化合物，只希望你能大仇得報，僅此而已?！绷胁赊甭勓裕袆拥臒o以復加，行了個九宇大禮，然后乖乖告退了。
她前腳剛走，北殷隆便迫不及待問父親，既然列采薇是此次行動的指揮官，又是自己人，為什么不把衍的身份告訴她，誰知換來的卻是父親的冷笑：“哼哼，你還是太嫩了。這個世上，除了自己和父母，其他人都不值得信任。要知道，我們所謀之事是多么的危險，一旦東窗事發(fā)，你現(xiàn)在所透露的每個信息都會成為我們的罪證，所以不告訴她，對雙方都好。”北殷隆看到父親嚴肅的樣子，也意識到自己之前太天真了，于是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集訓的日子充實且平靜，可衍卻始終有一個疑問——之前面試官說，八荒條件原始，全靠人工，可他們卻每天都在訓練各種器械的操作和維修，似乎有些畫蛇添足了。于是他找了個機會，詢問列采薇個中緣由，可對方卻態(tài)度冷淡，只是說這都是九宇礦工的標準訓練，問的多了，她就拿出員工守則，表示基地是半軍事化管理，不該問的不問。傲慢的語氣讓衍差點當場跟她翻臉，還是豐卓和左師昭當和事佬，勸住了他。若是一般人，這事也就過去了，可衍卻憑借賞金獵人的本能，嗅到了一絲怪異——天外開疆是公開項目，自己也是公開詢問，為何列采薇對其中細節(jié)如此諱莫如深呢？警覺性頗高的衍從此便留了個心眼兒，時常偷偷觀察兩位指揮官的言行和周圍的環(huán)境。這一下還真讓他發(fā)現(xiàn)了異?！@列采薇沒事的時候，經(jīng)常拿著一個小本子翻看，還經(jīng)常接觸一個老年男性，并對那人畢恭畢敬。那男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沒什么線索，不過這小本子卻被衍看的真切。它十分精致，但皮質(zhì)表面已經(jīng)變色，少說也得幾十年了?？闪胁赊睂λ暼粽鋵?，每每看完都放在貼身的口袋里。心里癢癢的衍真想把它偷過來看個究竟，但畢竟已經(jīng)金盆洗手，他還是忍住了。
終于到了要出發(fā)的日子，眾人乘坐北殷集團的專車，來到了位于建元郡諭泰縣的九宇聯(lián)合太空基地。這里是科技薈萃的場所，各種設施如同科幻電影中一樣。從踏上土地的一剎那，緊張與興奮便充斥著每個人的大腦。他們睜大眼睛四處觀瞧，似乎要把一切都帶走。穿過一座大門，一艘奇特的飛船展現(xiàn)在面前——只見它宏偉如山，分為前后兩截，中間有兩根弧形的管道相連，跟一般意義上的飛行器大相徑庭?！皶r空行者號！是時空行者號?。≌婵上Р蛔屌恼?，不然讓我的朋友們看到，一定羨慕死了！”左師昭高興的又蹦又跳。
“這飛船倒是奇特，但你也不至于這么興奮吧！”衍不解的搖搖頭。
“你別土包子進城了。”左師昭投來鄙夷的目光：“這艘飛船與另一艘巡天環(huán)游號，是我九宇最先進最巨大的兩艘太空船?？梢援a(chǎn)生人造黑洞，讓自身和乘坐者進入量子態(tài)，并借由量子跳躍完成空間轉(zhuǎn)移。我們當年就是用這種方法，標記了數(shù)不清的星球，還發(fā)現(xiàn)了八荒這顆滄海遺珠。說道這個量子態(tài)，那可是太神奇了，它統(tǒng)一了宏觀物理和微觀物理，是劃時代的……”
“呃……等等！”衍打斷了滔滔不絕的左師昭：“你能不能說點我能聽懂的。比如，這么先進的飛船，租金價格應該很貴吧?！?p> “嘿，你還真問到點子上了?！弊髱熣呀忉尩溃骸斑@種飛船的制造原理是政府的最高機密，據(jù)說是從外星文明那里學來的。一次啟動所消耗的能源和金錢，恐怕能養(yǎng)得起過去的一個國家了。所以雖然政府允許民間租賃，但從始至終也就被借過兩次，第一次是三十年前，將最新的空間站送上太空，第二次就是咱們了。看來北殷礦業(yè)真是財大氣粗啊?！弊髱熣颜f著，臉上露出自豪的表情。
“先別聊了，快去換裝備！”列采薇了打斷他，帶領隊伍朝后面走去。左師昭趁其不備做了個鬼臉：“吁……就你著急。”逗得衍一陣莞爾。
換好了宇航服，左師昭在鏡子前照來照去，感嘆道：“要說現(xiàn)在這宇航服就是好，我看古代的資料，胖的像個面包，真不敢想象他們是怎么走路的?？上О?，這次出發(fā)不讓家屬進入，媒體記者也一概不許采訪，不然真應該多拍幾張照，給我爸媽看看。”
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很帥！他們會為你自豪的?！闭f完又轉(zhuǎn)身尋找豐卓，卻怎么也找不見，正在疑惑之際，就見他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澳闳ツ膬毫耍覀冋夷隳?。”衍問道。
“呃……我剛才迷路了……迷路了?！必S卓邊說邊朝身后張望。衍見他魂不守舍，眼神閃躲，便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怎么，有人在追你嗎？”
“沒！沒有，怎么可能……”豐卓矢口否認：“我剛才光顧著看周邊的環(huán)境，掉隊了，跑得太急，看看有沒有落下東西。”
衍將信將疑的點點頭。就在此時，喇叭里響起了列采薇的集合令。眾人來到更衣室外，只見一位老者佇立當場，鶴發(fā)童顏，精神矍鑠，身邊還有七八個年輕男女，都稱呼他為老師。衍立刻認出這老者就是多次與列采薇密會之人，正驚訝間，左師昭興奮的喊道：“沙吾提，是沙吾提??！”
“是啊……沙吾提怎么來了？”一旁的豐卓顯然也認識他，語氣卻平靜許多。
衍沒想到他還是個名人，于是詢問其身份，左師昭沒有回答，而是如同追星族一樣擠到了最前排。倒是平日沉默寡言的豐卓解答了疑問：“沙吾提是微生物學的權威，在業(yè)內(nèi)頗負盛名。咱們九宇最大的基因改造公司，健德醫(yī)療你聽過吧，就是他的產(chǎn)業(yè)?！?p> “哦……怪不得左師昭這么積極，他是研究生物的，也算半個同行了吧。”衍點點頭道——這沙吾提乃是業(yè)界頂尖的存在，恐怕對左師昭來說，比明星偶像還有吸引力呢。話音剛落，列采薇就表示沙吾提和他的學生要與眾人一同前往八荒。一旁的衍十分不解，悄聲問道：“這是唱的哪一出啊，他們之前也沒有一起訓練過。而且生化部已經(jīng)有左師昭他們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不只是多此一舉的問題。這個沙吾提的身價，絕對不在北殷父子之下，能陪我們?nèi)グ嘶?，可真說得上是猥自枉屈了……”豐卓意味深長的說道。
軍事化的管理可不會給他們提問的機會，列采薇很快便讓眾人進入時空行者號待命，自己則與沙吾提、澤門曦慕，向前來送行的北殷父子告別。身為董事長的北殷宗，此時放下身段，向二位指揮官行了個九宇大禮，然后語重心長的說道：“采薇啊，此行……你可以說是背負了家仇、國恨、還有我們北殷礦業(yè)以及全體黎民的未來，而我們卻不能與你共同承擔這些，希望你能諒解?！?p> 列采薇聞言感激涕零，回禮說道：“董事長，您與司南總長已經(jīng)幫我太多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我一定不辱使命，凱旋歸來?！?p> 北殷宗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又對一旁的澤門曦慕說道：“采薇性子急，有時容易魯莽，你要做好輔助，不要讓她以身犯險。”
澤門曦慕也一改往日的溫柔，一臉嚴肅的說：“董事長放心，我與采薇情同姐妹，會照顧好她的?！?p> 北殷宗說完，又轉(zhuǎn)過身握住沙吾提的手：“教授，多謝您這次鼎力相助。到了八荒，您只需要負責研究那件事，其余的，交給她們就好。”
沙吾提則滿不在乎的說道：“欸……除了那件事，其他的我也沒興趣?！北币笞谒坪踹€不放心，又對列采薇和澤門曦慕再三叮囑：“教授是我父親的摯友，從小看著我長大，你們此去，務必要保證他的安全。萬一不幸，當年之事重現(xiàn)……別的都可以拋棄，但你們?nèi)耍欢ㄒo我活著回來！”兩位指揮官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的點點頭。
一旁的北殷隆受不了這如訣別一般的氣氛，說道：“爸，我們此行準備萬全，又有那么多人才相助，一定可以成功的。”說著，他拿起一旁的對講機，向在場和飛船上的每個人說道：“諸位，你們馬上就要離開熟悉的故鄉(xiāng)，踏上陌生的土地了。由于種種原因，我沒法把你們的親人接過來告別，也拒絕了媒體的報道，所以一切都顯得那么平常。但我想告訴大家，你們每個人，都是不平凡的。因為你們肩負著我九宇黎民的希望，也是我們成為星級文明的過程中，邁出的最堅實一步。未來的每個人都會銘記你們的功業(yè)，而我們北殷礦業(yè)和九宇的明天，也必然因為你們而更加燦爛輝煌。我謹代表集團全體員工，祝你們此行一帆風順，平安歸來！”
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讓每個人都心潮澎湃，艙內(nèi)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左師昭和很多隊員更是激動地站了起來。衍望著眾人，心中感慨萬千，此一去何止千萬里，不知有什么樣的危險與挑戰(zhàn)。思想間，他注意到坐在同一排不遠處的豐卓，早已留下淚水。想不到這個高大威猛的漢子，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