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懸樹梢分外明,淺池碧荷蛙兩聲。忽一時風陣陣,黑云壓城驟雨興來。本是人間鼾睡時,卻作此間不平事。
“駕!駕!”
蹄踏泥濘花濺起,策馬急鞭趕路人,也就初時趁著月色看得清馬上清瘦的人兒。此刻下了雨,少年郎身影也變得模糊,只是蹙眉回首頻頻望向身后七八個捉刀追來的金瓜侍衛(wèi)。
轉(zhuǎn)過頭來又摸了摸坐下早已吃力的寶馬,嘆息道:“黑驢!再叫你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會使喚你了,逃命去吧!”
猛的用力拍打馬屁股,趁機借力側(cè)翻跳入荷池內(nèi)躲藏起來。
過了半刻鐘功夫,這些個金瓜侍衛(wèi)氣喘呼呼追到了此處。
“他娘的,這小子真能跑,到這會兒還越有勁了!”
“老子不追了,歇歇!”
眾人扔了刀左右躺作一團,就剩下喘氣聲和雨聲。倒是為首的豎刀立地,冷冷一笑,大聲呼道:“娃娃,別藏了!就你這小把子戲,可騙不了我。乖乖的把東西交出來,饒你一命!”
“大哥,你是不是追那小子追瘋了?沒看見那馬剛跑得賊歡實嗎?”
“哦!那你看見那小子在馬上?”
這話說來地上眾人也是心里一陣嘀咕,“黑燈瞎火的誰看的見,又不是狗眼,就你看得見,沒事找事?!比绱诵乃家簿椭桓蚁胂?,趕緊爬將起來,“大哥有何看法?”
“看見邊上倒了的荷葉沒?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呵!人不大還挺精,軍營里倒是沒看出來,大哥你說怎么辦?”
“都機靈著點!現(xiàn)在出了北平,裴旻管不著咱們了,活口也就不用留了。聽好了,分散包圍,定能抓住他。我也答應(yīng)你們,干了這樁買賣分了錢就各奔東西回家過日子,行了吧?”
“得勒!兄弟們抄家伙,干完這活咋們就分了錢回家過舒坦日子?!?p> 聽了這話,這些侍衛(wèi)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摸了摸臉上的雨水,將荷花池圍住逼近。
少年郎在荷叢中聽得真切,卻早已屏住呼吸將三尺障刀緊緊握在手中,做好隨時殊死一搏的準備。
最后一想,還是將一根通芯的荷葉桿含在口中潛水而下埋伏穩(wěn)妥些。
“慢著!就這么直接下去小心著了那小子的道!”
說罷金瓜首領(lǐng)便橫刀在前,閉目運氣做功,欲有做為。果不其然,須臾就見其雙目睜得瞪圓,口中“呔!”的一聲,把刀一揮。但見寒光乍作,刀氣隨之而出,此時又有雨水滴落荷葉“咚咚”作響映襯,就如同千軍萬馬隨鼓而沖般氣勢浩大,叫人好生震撼。
池水隨之掀起一陣浪潮,荷葉齊齊倒下一大片。可憐的少年郎也未幸面,嗆得滿口污水,滿臉通紅爬將而起,不停的咳嗽起來。
“好小子,見識到本軍爺?shù)耐α税?!交出東西饒你一命!”
“咳…咳,要東西沒有,要命倒是有一條!”,少年郎語氣堅決,拔刀就要決斗。
“白良玉,何必呢?看在舊日情份上,只要東西交出來就放你一條生路。”
“好一個往日情份,值得追殺幾百里地?究竟何人誰指使,讓你等如此瘋狂?”
“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我們乃是太平公主舊屬,追殺你為的是玄奘法師所著寫《大唐西域記》中密圖《西域大荒經(jīng)》。只要找到西昆侖就可尋得仙藥,這樣就又可以和公主……”,金瓜首領(lǐng)說到此處竟是眼中希冀,滿是溫情回憶起和太平公主的往日時光。
“哈哈!妄圖救活一個李氏王朝人人憤而誅之的妖女,做夢去吧!地圖是不會給你的!”,少年郎說著就從懷中掏出一張打蠟地圖扔向空中,用刀氣絞得粉碎。
“你…你你…”
金瓜首領(lǐng)氣得用刀指著少年郎:“好!很好!我常素安非叫你白良玉生不如死,敢壞我好事!待會兒捉住你給我這些兄弟玩玩,讓你知道什么叫痛苦!”
常素安說著就縱身一躍,把刀一揮,朝水中白良玉砍去。白良玉見狀,便是一個旋轉(zhuǎn)突刺迎接而上。片刻之后,只聽得‘哐當’一聲,二人兵器相接,噼里啪啦響作一團,打得空中火花四濺,像極了節(jié)日里的煙花。
常素安手底下一伙這邊有人卻是急道:“換做往日,咱們大哥幾乎壓力勝對手,兄弟們無需擔心,此時定是要樂呵叫好助威??扇缃衤犨@打斗聲音,咱們大哥與那白良玉打得不相上下,竟有些不敵,可如何是好?”
“黑燈瞎火的就莫要胡亂猜測,徒增他人志氣!”
“可我等也要為大哥使些氣力才好,總不能在此看熱鬧吧?”
“看這天色待會兒雨就會停歇!我等先乘其不備靠近潛伏,等到那廝與大哥對持拼氣力看的清時,咋們合力……嗯!”
“好計謀!那就聽你的開始吧!”
說著,這幫兵士就慢慢朝池中走去,準備起了暗地傷人的勾當。
這邊二人天上地下打了四五個回合,對此事尚且不知。如今又是打到了地上,在池水中用刀斗起氣力,左右壓制不相上下。
“不錯嘛!看不出來,在軍營病殃殃的,原來是裝的。就算如此,今天你也要死!”,怨恨上頭的常素安仿佛打了雞血一樣,竟然齜牙咧嘴的多了些力氣,把白良玉壓得倒退了幾步。
“哼!亂唐余孽,就是死也要拉上你!”,白良玉又將常素安壓了回去。
忽然,天空閃過一道強烈的雷光,把二人照得清清楚楚。尚不容二人思量,接著就是幾道寒光破空飛來,直取二人要害。各自反應(yīng)靈敏,騰出左手相互朝這胸口拍去。然而雙方還是被暗器所傷,趁勢倒入水中,不見了蹤跡,獨留下雨水拍打的鮮紅血水。
這時又恢復(fù)了剛才的黑暗。
“去哪了?”
“不知道,好像傷著大哥了!”
“你個龜兒子出的主意,要是大哥出了問題我弄死你!”,說著就踹了旁邊的人一腳。
“都啥時候了,別鬧了,趕緊找大哥!順便找到那小子,再補上幾刀,都機靈著點!”
眾人又慢慢在水中摸索找起人來。
“嘩啦”兩聲,兩個黑影從水中躍上岸去,把水中眾人嚇得栽倒。
“誰?是大哥嗎?”
“是我,趕緊給我上來圍殺他!剛才的事,待會兒再跟你們算賬!”
聽了聲音,眾人定眼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岸邊不遠處站著個模糊的黃色身影。想來便是常素安盔甲黃銅所顯無誤,就要匯聚一處。
常素安望著相距三丈有余遠的身影,摸了摸胸前變形的護胸甲胄,又聞了聞手中的碎布衣物,一股泥腥味中夾雜著淡淡的女子胭脂香氣。
“白良玉,想不到你居然是個娘們兒!”,常素安猛的又想起一事,改口道:“不對,你不是白良玉,快說你到底是誰?白良玉在哪?”
聽聞對方識破身份,化妝成白良玉的女子便撕掉臉上被劃破易容豬皮道:“既然識破,那就把你們的狗命留在這里吧!”
也不顧胸前流血的傷口,就將手中障刀‘嗖’的一聲拋向空中,閉眼運功,雙手掐訣。隨著空中一道閃電擊中障刀久久不絕,才睜開雙眼,只見眼泛藍光如同神人。
“飛…飛劍!不可能,你不是在梨園嗎?世間當真有劍仙!”
常素安手下聽到飛劍后瞬間嚇得癱瘓在地,一陣哆嗦。
“別…”
一言未盡,已是紅色劍氣飛來,快速穿過眾人頭顱,跌入池中。女子也是功力耗盡而倒,不知生死。
“噠…噠噠”
遠遠走來一匹黑馬,先是在常素安等人身前蹭了蹭,等到眾人都倒下,才走到女子身前,咬住女子腰帶撒了歡的就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