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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洗白錄

第七十四章 害陸盟主的真兇(二)

江湖洗白錄 May有 3071 2020-09-17 12:38:18

  余魚頭一次看到方圓,發(fā)現(xiàn)他和青云給人的感覺實在很像,無論是外表還是性格,看起來都是那種沒有攻擊性的,不愛出風(fēng)頭的,說白了就是很普通,很平凡,丟在街上泯然眾人的那一類男人。

  但方圓的控場能力很強(qiáng),只見他神色凝重,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叩饺巳褐虚g,沉聲道,“白樓主好計謀!”

  眾人一聽,這話中有深意啊,趕緊都支棱起耳朵。

  白敢先跟方圓明里暗里斗了一輩子,到了這一步境地,也顧不得裝模作樣寒暄打屁了,反而有些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架勢,巴不得直接把對方摁死了事。

  因此當(dāng)方圓先發(fā)制人,說了這樣模棱兩可引人深思的話后,白敢先也沒給他什么好臉色,冷冷回應(yīng)道:“飯可以隨便吃,話不能亂講,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話方掌門還是少說為妙?!?p>  白敢先冷言冷語冷臉色,方圓也不見惱怒,反而大度地笑了笑,之后轉(zhuǎn)身向眾人道:“各位武林同仁,大家都知我天一門素與龍嘯山莊交好,且眼下還有一門親事要結(jié)?!?p>  眾人一聽紛紛點頭,是有這么回事兒。

  白敢先冷笑一聲,瞬間看透了他的心思——這老家伙,是想借此先搏個眾人的信任。

  “陸盟主中毒昏迷之前,特意囑托我替他護(hù)法,”方圓說到這里,四下看了看眾人的表情,憾然道:“可惜我有負(fù)盟主重托,還是讓歹人鉆了空子!”

  說著目光銳利地刺向白敢先,忠厚老實的眼里,竟射出一絲仇芒。

  眾人自然而然隨著他的目光向白敢先看過去,有人很快被他影響到,也對白敢先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頗有些同仇敵愾之意。

  余魚環(huán)顧左右,嚯——這方圓有一套啊!

  “每晚,我都要給陸盟主輸入真氣穩(wěn)定毒素,避免毒液四散?!?p>  說著,方圓還咳嗽了兩聲,看起來有些虛弱。

  眾人一看,方掌門這么虛,肯定是內(nèi)力過耗,元氣受損,這些可都是為了陸盟主??!

  “方才,我照常給陸盟主輸真氣,突然聽到一陣異動——密室森嚴(yán),即便有人夜襲,守衛(wèi)也一定會放出訊號,然而我并沒有聽到任何警報聲和叫喊聲,就有不速之客闖了進(jìn)來!”

  眾人一聽,這也說得沒錯,守衛(wèi)都是山莊精挑細(xì)選出來的弟子,身手并不差,且一班有好幾個人,就算對手再厲害,也能纏斗個幾招,最起碼也會有時間鬧出些響動引起他人注意。

  有人立即喊道,“可方才竟有人不聲不響地就進(jìn)入了密室,此人定然是功夫了得!”

  余魚聽不下去了,扯扯汪小溪袖子,小聲道:“這有什么難的,不就是一把迷藥的事么,讓他說得這么神?。俊?p>  汪小溪玩味地挑眉不語,這方圓倒是深諳人心,很會引導(dǎo)他人的思路,眾人都被牽著鼻子走了還不自知,果然一張憨厚的臉更容易讓人信服么。

  余魚也早看透了方圓的心思,搖頭感慨著人不可貌相,一抬頭冷不丁看見對面一個人,正盯著自己拽汪小溪袖子的手。

  白玉樓與她目光相遇,對視了片刻,面無表情地將眼睛轉(zhuǎn)向了別處。

  余魚覺得恍然間他似乎還瞪了自己一眼:“……”

  咋的了?

  方圓接著道:“此人武功的確不俗,與我纏斗了半晌,仍不見高下,后來估計是怕響動太大引來其他人,這人最終選擇逃出了密室,也怪我當(dāng)時昏了頭,判斷失誤,一心想要抓住暗害盟主的兇手,遂徑直追了出去,果然就中了敵人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待我反應(yīng)過來,一身冷汗匆匆趕回時,就看到眼前這個場景……”

  方圓指著白敢先道:“定是他派人將我引出,好趁機(jī)落井下石……白樓主,可還記得,斬月樓初建門派之際,處境艱難,陸盟主曾對你扶持有加,想不到如今你竟然恩將仇報……”

  這頂大帽子一扣下來,白敢先可撐不住了,方圓說這些話原本不會有這么強(qiáng)的效果,但他很善于不著痕跡地拉攏人心,再加上之前張道長和方丈的指控,更加深了眾人的懷疑,情況對他已經(jīng)十分不利了,他一時間想不出該怎么辯解才能令眾人信服,額上滲出了一絲冷汗。

  看白敢先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有要撐不住了的架勢,陸夫人覺得自己時候該出場做那最后一根“稻草”了,于是款款走上前去,沖白敢先行了個禮,狀若關(guān)心道:“主人,您沒事吧?怎么流了這么多的汗?”

  眾人聽得這稱呼,哄然大震!

  白敢先沒料到江如煙會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愣了一下,隨后青筋暴起:“陸夫人慎言!”

  陸夫人一臉委屈:“妾身也沒說什么啊……白樓主忘了么,當(dāng)初還是你將妾身從青樓中贖出,送到陸盟主身邊的,不就是因為我長得有幾分像已故的陸夫人么,白樓主怎么貴人多忘事呢?”

  白敢先哪里是貴人多忘事,分明是被她氣得無言以對,他方才還在琢磨著實在不行就把江如煙推出去頂罪,這時候卻被對方來了個先下手為強(qiáng),教他如何不惱怒。

  偏偏他把江如煙送過來的這個事實大家都是知道的,沒辦法否認(rèn),只得抽了抽臉皮,緩和了語氣:“自然沒忘,但如今你早已是陸夫人,并不是我樓中下人,這樣稱呼不合適?!?p>  “怎么不合適呢?”

  陸夫人倉惶地上前扯住他的衣袖,“你不是說要我給陸羽峰下毒,毒死他等你當(dāng)了盟主,我還是盟主夫人么,難道你要反悔?”

  白敢先怒極,臉色發(fā)黑,一把推開她:“胡言亂語,你瘋了嗎!”

  陸夫人一下跌坐在地,面目戚戚然,“難道就因為我沒有一次毒死他,你就怨上我了嗎,你好絕情??!”

  這番話聽下來,密室內(nèi)鴉雀無聲,并不是不震驚,而是事情陡然發(fā)生的反轉(zhuǎn)令人瞠目,大家生怕遺漏什么要緊的話,是以都屏住呼吸等著下文。

  白敢先一時語塞,陸夫人卻跟變臉?biāo)频?,驟然收起了凄然的表情,起身拍了拍衣服,從容一笑道:“還好我早知你沒安好心,因此沒有被你蒙蔽,信了你的鬼話。夫君,你還不快起來給我洗清罪名?”

  眾人乍一聽這話有點兒懵,一些腦子轉(zhuǎn)得快的卻都明白過來了——敢情兒白敢先送陸夫人到龍嘯山莊原來是另有所圖!

  但他沒想到陸夫人會背叛他,而陸盟主其實對他的野心也早有察覺,所以陸盟主現(xiàn)在是假裝中毒,陸夫人也是假裝演戲,兩口子的目的在于當(dāng)眾揭露白敢先的罪行!

  一時間眾人都看向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陸盟主——盟主真真好沉穩(wěn)啊,聽這么半天了竟然一點兒激憤的反應(yīng)都沒有,不愧是盟主,淡定!

  于是大家便都滿懷期盼地望陸羽峰,等他下一刻站起來指認(rèn)白敢先,相信這一經(jīng)典的時刻必會載入武林史冊。

  誰知大眼瞪小眼兒地等了半天,陸羽峰還是一動不動,陸夫人見狀,含笑走過去,輕輕拍他胳膊:“夫君,起來了。”

  陸羽峰沒反應(yīng)。

  陸夫人愣了一下,又稍微用力搖了搖他的胳膊:“夫君,可以起來了,壞人已經(jīng)落網(wǎng)了。”

  陸羽峰仍舊雙目緊閉。

  陸離早就預(yù)感不妙,此刻心中的不安達(dá)到了頂點,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查看陸羽峰的情況,口中疾喚道:“父親!”

  陸羽峰此時哪能回答,他面目發(fā)青,嘴唇烏紫,一摸身上還冰涼,陸離用手指往他脈上一探,失聲叫道:“父親他……他真的中毒了!”

  陸夫人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眼,險些站不穩(wěn):“……不可能!”

  眾人一見這情況又突變,簡直一波三折,一時都不知道該驚訝還是該感嘆了。

  方圓先是神色大變,隨后擰眉深思,繼而恍然大悟,顫巍巍地指著陸夫人,“……原來你真的給陸盟主下毒了!我就納悶怎么咱們明明是做戲,盟主體內(nèi)毒素卻這么多呢!你佯裝背叛白敢先,實際上是做給我們看的,你們主仆好狠的心啊!陸盟主待你不薄,還給你夫人之位,他如此信任你,對你絲毫沒有防備,你竟……眼下你是看自己的主子落了水,怕受牽連,所以又假裝是我們這邊的人了……當(dāng)別人都是傻子么!”

  白敢先本來因陸夫人的指控印堂發(fā)黑,等她說到陸盟主沒有中毒,他都不打算掙扎,幾乎認(rèn)命了,此時聽了方圓的一番話,頓時陰森地笑了一聲:“如煙,別裝了,之前還說要跟我同生共死呢,現(xiàn)在你主子遭了殃,你就想獨個兒偷生?認(rèn)命罷!”

  眾人一聽又恍然大悟了,陸夫人這是在兩邊兒哄騙啊,無論哪邊輸,她都可以說自己是另一邊的,現(xiàn)在一看白敢先陷害的事情敗露,便想趕緊將自己摘出去!

  想明白以后,大家看她的臉色就不大好了,果然婊子無情——一個妓女,坐上盟主夫人的位子本就沒辦法令人服氣。

  這個女人,堪稱是陸羽峰這一輩子最大的污點了,如今一看,對她再好也是白搭,陸盟主這回若大難不死,也算受到個教訓(xùn)了,估計醒了以后饒不了這吃里扒外的女人!

  “你血口噴人!”

  陸夫人這時真慌了,全無平日的從容昂揚,口中訥訥道:“怎么會,不會!我怎么會害夫君,方掌門,你在說什么,當(dāng)初不是你出的主意,說白敢先認(rèn)為我是他的人,這事就由我出頭去做,保證他不會懷疑,到時候一舉揭露他嗎?怎么會變成如今這樣!”

  可周圍亂哄哄的,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稍微粗野些的江湖人還指著陸夫人和白敢先破口罵了起來,“奸夫婬婦”,“不知廉恥”,“忘恩負(fù)義”不絕于耳,吵吵嚷嚷間根本沒人聽她在說些什么。

  余魚看著場中無措的陸夫人,心情復(fù)雜。

  如果毒不是陸夫人下的,那就只能是方圓,她今晚算長見識了——方圓不僅將對付白敢先和陸羽峰同時進(jìn)行,甚至連替死鬼都找好了,果然還是技高一籌!

  先是在密室里事先埋伏好方丈和張道長做證人,又假裝中調(diào)虎離山之計,言語間引導(dǎo)眾人信任自己,再拿陸夫人的出身說事兒……一切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滴水不漏,沉得住氣,確實比白敢先要高明不少。

  而白敢先方才顯然是恨江如煙背叛自己,一氣之下順著方圓說的那番陰陽怪氣的話不過是想要她“陪葬”罷了!

  看來看去,這里邊最慘的當(dāng)數(shù)陸夫人了,兩邊都想拿她當(dāng)擋箭牌,即便方圓不給她扣帽子,白敢先那邊也要推她抵罪的。

  余魚并不相信江如煙真會下毒,誠如汪小溪所說,她盟主夫人做得好好的,什么都不用做,整天悠哉悠哉地視察視察山莊,還有一堆下人伺候,日子過得不要太滋潤,根本沒有理由自毀前程。

  可她這么想,不代表別人也這么想,江如煙一個妓女出身,搖身一變成了盟主夫人,別人早看她不順眼了,之前對她尊重不過是看在陸盟主的面子上,如今她人微言輕,此情此景,她說的話,又有誰會相信呢?

  姑且不論陸夫人,照目前的情況看來,白敢先是肯定再難翻身了,可斬月樓怎么可能這么簡單就敗了?

  她下意識地看向白玉樓,后者隱在人群中,居然沒有任何焦急的神情,甚至還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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