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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洗白錄

第二百零二章 房間分配有學(xué)問

江湖洗白錄 May有 3057 2021-10-24 11:58:48

  風稠雨驟,來得疾走得卻不急,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根本不歇腳,密密的雨絲漸漸在天地間織起了一張灰蒙蒙的帷帳。

  人置身于其中,像一場快要散場的臺子戲,帷帳下有人抱頭奔走避雨,也有人欣然漫步賞雨,心境各自不同。

  泛黃的樹葉雜亂地鋪了一地,叫雨一淋,叫人一踩,就有了些枯枝敗葉腐朽的凄涼意味。

  深秋已至,越往北走天氣越冷了。

  余魚一行此時忙著在小鎮(zhèn)上找落腳點,看這天色,這雨沒個兩三天是止不住的,急也沒辦法,不如眾人先停下,采購下厚衣鞋襪休整一番。

  況且這樣的天氣,平王那般嬌貴的出身,應(yīng)該也不會冒雨連夜趕路吧?

  小鎮(zhèn)不大,這么一大堆人涌進來,鎮(zhèn)上唯一的一家小客棧登時就住滿了。老掌柜笑得見眉不見眼的——這小地方八輩子都沒什么生意,要不是這是自己家的房子不用交租,他早就不干了。

  真沒想到近幾日的生意還蠻好,前兩天剛送走的那一批客人,也都是貴人,賞錢大方得很。

  現(xiàn)在來的這批人看起來穿的用的跟之前的那人比倒是略微遜色些,但也很不錯了,估計還能賺上一大筆。

  老掌柜于是殷勤地上前遞布巾打招呼,“幾位客,打尖兒還是住店?”

  竇文杰接過布巾先遞給憐憐,抬頭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這小屋不算大,一樓是吃飯的,只有個二樓,看上去也就三四間客房的樣子,“住店。掌柜的,我們這么多人住得下么?”

  “住得下住得下!”

  老掌柜飛快地點了一下人數(shù),笑道,“樓上有四間呢,我這屋子外頭有個后院兒,還有兩間。”

  說著,沖后廚喊人送熱茶水。

  話落不多時,一個穿著樸素的老婦人端著茶盤走了出來,與這眉目慈善的老板頗有夫妻相,原來是一家夫妻店。

  眾人各自找地方落座,待飲了幾口熱茶,都緩過來不少,便想趕緊回屋換換濕衣裳洗個熱水澡。

  老板娘一個人伺候這些人,忙得腳不沾地兒,又急著去后廚燒大鍋水,余魚起身跟過去,“大娘等等,我跟你一塊兒去,快些。”

  老板娘忙往外推她,“哪有讓客人花錢還干活的道理哩?丫頭盡管去樓上歇著,別看我歲數(shù)不小了,手腳麻利著呢,上幾天也來了這么些人,我不一樣伺候的妥妥當當,很快就好!”

  上幾天?

  余魚下意識看了眼大家,其他人顯然也聽到了這話,梁文道于是狀似不經(jīng)意地跟老掌柜搭話兒,“我看這鎮(zhèn)上的外來人口不多啊,掌柜的生意可好?”

  “唉?!?p>  老掌柜聞言先嘆了口氣,“實不相瞞,生意是不大好,好在我們老兩口也不指著這個過活兒,家里還有些田地,孩子們種著,收成也算不錯。要不是這棟客棧是祖上留下來的產(chǎn)業(yè)舍不得賣,我們也早回村里享清閑去了。”

  梁文道笑著點頭,表示理解,“確實,這地方并不是交通要道,一般人往北上京不一定走這路,徑直走要更近些,大路也更好走,其實我們是因著突然下雨,倉促之間才拐了個彎兒來這里的,真是緣分?!?p>  老掌柜笑道,“可不是嘛,前幾天那撮客人也是因著下雨拐過來的,跟你們一樣,可是巧了?!?p>  不待梁文道說話,他又道,“那幫人打扮的也立整兒著呢!領(lǐng)頭兒的那個貴客,也像您似的,板板正正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個有墨水有文化的大人……您也是做官的吧?”

  梁文道含糊點頭,“算是罷?!?p>  老掌柜一笑,“我就知道。別看我沒什么文化,但好歹年紀一把了,看人可準的,您準是個大貴人!”

  老兩口獨自在這里住久了,沒人說話難免有些孤獨,因此老掌柜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都不用別人問,自己就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

  “不過大人方才說我們這兒不是交通要道,我可不贊同。您發(fā)現(xiàn)沒有,我們這村鎮(zhèn)雖小,進來后卻是個十字型,拐到這兒來雖然繞了那么一下子,但前后左右都能走呢!”

  “那倒是,路還是平直的?!绷何牡佬χ堕e。

  竇文杰見他溫溫吞吞的不著急往點子上問,耐不住打岔道,“掌柜的,之前那些客人是個什么模樣,他們說沒說要往哪里去?說不定是我們的同僚呢!”

  “呃……”

  老掌柜被他這么一問,認真回憶了一下,“那倒有可能,我聽他們話里話外說的也是要上京。還說什么要趕在太后大壽之前的,您們也是去給太后獻生辰禮的么?”

  太后大壽早就取消了,只是這窮鄉(xiāng)僻壤的消息還沒到罷了。那批人是平王一行無疑,竇文杰確認完了,點頭,“正是。他們倒是比我們早一步。”

  老掌柜一聽笑道,“這事兒不打緊,大人不必擔心。先獻禮的雖然不容易重樣兒,但也容易吃虧,萬一比不上后來的,早也沒用?!?p>  老掌柜關(guān)注點與他們不同,竇文杰心不在焉地笑著點頭附和了幾句。

  “不過他們也才走兩天,差不了多少的。”

  老掌柜說完,又立馬后悔——這些人爭先恐后地去京城獻禮,萬一他們怕被人落下,豈不是很快就會急著上路?要不然說不定不緊不慢的還能在這兒多住幾天呢!

  想到這兒就恨不得縫了自己這張多話的嘴。

  感覺說多錯多,老掌柜忙起身道,“幾位坐著喝茶,我去后頭幫老婆子燒洗澡水?!?p>  汪小溪也起身,“上樓分下房間罷?!?p>  樓上一共四間房,梁文道和竇文杰一間,汪小溪和林小木一間,余魚和憐憐一間,白玉樓和暗影一間,暗香和恩雅一間。

  還差一間,有兩個人得去后院。

  恩雅一聽這個安排,先沒考慮后不后院的,而是立刻露出不悅的神色——她莫名的很討厭暗香。

  暗香跟她是一個類型的女人,都是嫵媚多姿,而且暗香本身也有一半西隴血統(tǒng),按理說應(yīng)該兩人是更親近的,但她就是說不清地討厭她,更別提住在一起了,便立即道,“我不要跟她住一起,我理應(yīng)跟我夫君竇文杰住一間?!?p>  “噗——”

  梁文道聽了這話沒忍住噴出一口茶來。

  竇文杰更是臉色難看,壓低了聲音低吼道,“胡鬧!”

  偏偏恩雅語不驚人死不休,“怎么了?反正住一起是早晚的事,你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害羞???”

  憐憐在旁邊憋紅了一張臉,揪著衣襟,說不清是什么心情。

  恩雅討厭暗香,暗香卻也不喜歡她,輕蔑地瞥了她一眼,不客氣道,“在中原,兩人沒有成親是不能住在一起的,否則就是丟人現(xiàn)眼不要臉?!?p>  恩雅針鋒相對地嗤笑道,“這么說來,那你不是天天丟人現(xiàn)眼?”

  “你!”暗香臉色驟變。

  “怎么?不對?我在這說話,有你一個下人什么事!”恩雅毫不退讓。

  眼看兩人怒目相視,就要掐起來,余魚忙道,“恩雅和憐憐住一間吧,我和暗香一間?!?p>  “不要。”憐憐皺眉不愿意,拉住她袖子。

  余魚小聲叮囑道,“我看恩雅對你爹倒像是鐵了心的,反正早晚都要面對,先接觸接觸看看唄。”

  憐憐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恩雅眼睛一亮——也行,正好跟“繼女”溝通溝通感情,反正只要不跟那個勁兒勁兒的看著就令人討厭的暗香住一起就成。

  卻不知比起恩雅,暗香其實更討厭余魚,但她到底是個下屬,本來就沒什么資格挑三揀四,怕惹白玉樓不高興,只得忍著不作聲,算是默認,房間就這么定下來了。

  但緊接著還有一個問題,誰去后院住呢?

  余魚剛想說她去,白玉樓便先開口道,“我和暗影去,后院清凈?!?p>  余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暗影,方才聽到他和白玉樓安排在一間房時她就心下一緊,別人不知情可能覺得這很正常,可根據(jù)他們之前的推測再加上暗影自作主張的行為,他恐怕早已背叛了白玉樓,會不會趁此機會對他不利?

  白玉樓明知道有這個可能,還不吭聲地應(yīng)下,難道是故意而為之,想再試探試探暗影?

  可是不管怎樣,她不能讓白玉樓以身涉險,正要找個說辭把他們留在二樓,好歹周圍有其他人,安全些,暗香卻先開口了,“最近雨下得勤,后院想必十分潮濕,公子現(xiàn)在身子不好,還是留在這兒罷,我和余……余姑娘去后院住。”

  余魚忙跟著點頭。

  汪小溪笑著站出來道,“哪有把兩個姑娘趕到后院去的,拿我們這幫糙漢子當什么了?憐香惜玉我們還是懂的,是不是師兄?”

  林小木點頭道,“沒錯,還是我和師弟去罷。”

  梁文道覺得好笑,搖頭對竇文杰道,“真是個個兒人美心善,顯得我們兩個大人好不懂事?!?p>  竇文杰轉(zhuǎn)身提了包袱就往樓上走,“我在軍中摸爬滾打長大,倒是無礙,要不是考慮到梁大人一介文弱書生,我二話不說就去了?!?p>  梁文道:“……”

  “再說年輕人吃點苦鍛煉鍛煉也是應(yīng)當?shù)?,這點事算得什么!”

  “噯,竇大人瞧你這話兒說的,好像我很不行一樣,什么叫文弱書生?我都沒說你是草莽大漢!文武本就有別,我得跟你理論理論……”

  梁文道說著邊提包追上樓去。

  余魚失笑——這倆經(jīng)歷完全不同的人,不知道理論起來會是什么景象?

  她提起包袱往外走,見汪小溪想攔住她,沖他眨眼,低聲道,“行了,你就不考慮考慮林大哥?”

  林小木口是心非,眼珠子都快釘在憐憐身上了——她和恩雅住一起,他可不大放心。

  汪小溪嘆口氣,終于放下手,“得,就你不嬌貴?!?p>  白玉樓亦沖她走過來,想說什么,余魚提前一步堵住他的話,小聲道,“要不咱倆住一間?讓暗香暗影一間,反正他倆都是暗衛(wèi),神出鬼沒的互不影響?!?p>  白玉樓聞言一愣,玉白的臉上微微泛紅,生怕她這話被旁人聽了去。

  這工夫,余魚早接過老板娘遞來的一把竹傘,撐開鉆入綿綿雨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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