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薊王大約試了七八次,呼吸越來越緊張,表情越來越焦灼,最終失去了耐心——搖頭,將食盒子遞過去,吩咐,“快先把雄蠱裝起來吧,一會兒干等雌蠱不出來,它也得躁動了?!?p> 丹曜忙小心翼翼地接過,將那盒子好好蓋上,以免雄蠱跑掉。
看著剛才雄蠱出來的如此順利,眼下這個結(jié)果是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的,余魚急問道,“這雌蠱如何不肯出來?”
南薊王搖頭道,“這雌蠱與雄蠱性格完全不同,既冷靜又不貪吃,現(xiàn)在有宿主玉樓的血肉供養(yǎng)著她,她有的吃就行,無所謂吃什么,所以拿食物誘惑,我一開始也沒報太大希望?!?p> 竟是這樣。
一條蟲子而已,還這么多崎嶇的性格,真是成精了。余魚對此一竅不通,腦子便有些混亂,也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有什么其他辦法,憂心忡忡道,“那怎么辦……”
南薊王未回答,只是默默拿出一把小刀,割破白玉樓的手指,又割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入那傷口。
余魚記得,這個操作他之前是在汪小溪身上用過,那個時候雄蠱比較“抑郁”,沒有馬上出來,如今直接以血相引,雌蠱會不會有回應(yīng)呢?
眾人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著白玉樓指尖的傷口——他皮膚十分白皙,那蠱蟲是黑的,若鉆出來應(yīng)該很明顯能看到。
然而滿懷期待地等了半晌,還是毫無動靜,那指尖只有幾滴鮮血慢慢滲出來,與南薊王的交融在一起。
南薊王面色凝重起來。
眾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南薊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開口道,“等等——”
大家便齊齊看向她。
她皺眉,“我想這雌蠱是不會出來了?!?p> “???”眾人皆驚,怎么斷言的?
南薊王后還未說話,丹蘆也反應(yīng)過來什么,恍然大悟地看著南薊王道,“阿父,這對蠱蟲很早你就傳給大姐了,一直是大姐在喂養(yǎng),而外甥正是大姐的血脈……”
他話還沒說完,在場的人卻都明白了。
看南薊王控制蠱蟲的辦法,不是熏香就是食物、血液,而那香味白玉樓身上自帶,身上又流淌著南薊皇室的血脈,這些足以滿足蠱蟲所有的需求,根本就跟回家了一樣,還出來做什么!
百密有一疏,南薊皇室的人千算萬算,沒算到要是蠱蟲寄居到了自己的身上該怎么辦!
南薊王聽了也有些傻眼,喃喃道,“關(guān)鍵是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啊,誰能把蠱下到自己身上……”
這話說得倒也是,但難免有意外發(fā)生么。
聽他這話的意思,還真就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了,眾人皆陷入沉默。
默了半晌,丹曜跳起來道,“我有辦法!”
大家齊刷刷看向他,“什么辦法?”
丹蘆眨巴眨巴眼睛,脆生生道,“雌蠱不是像在家里一樣不肯出來么,我們可以虐待她丈夫,威脅她,讓她心疼!這樣她就不得不出來啦!”
“呃……”
南薊王后看他一眼,表情嚴厲,“誰教你這些?”
丹曜才十歲出頭,就有這樣的心思,說好聽的是有心眼,說難聽的怎么小小年紀就如此狠毒?
但余魚知道丹曜絕不是壞心眼的小孩,正想替他說幾句話,卻聽丹曜道,“跟那個平王學的呀!平王不是拿燕兒姐姐威脅二哥么?二哥為了燕兒姐姐,什么都肯做啦,甚至……所以我想這道理放在蠱蟲身上也適用!”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睛偷偷觀察二哥丹蘆。
丹蘆好整以暇地糾正他道,“第一,說實話,平王并沒有對燕兒怎么樣,反而好酒好菜地招呼著,何談虐待?第二,這道理不一定適用,我是為了燕兒什么都肯做,但燕兒為了我卻不一定,否則現(xiàn)在我們早就私定終身了?!?p> 言下之意,雄蠱為了雌蠱是一下子就出來了,雌蠱卻未必會為了雄蠱出去。
沒想到丹蘆心里明鏡兒似的,看得如此明白,這么一看,他對燕兒倒確實是真心實意的了,可燕兒……唉!
眾人在心里琢磨著,丹曜卻嘰嘰喳喳反駁道,“照你這么說,雄蠱出來的那么容易還不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愛在汪大哥身上待著,之前那是沒辦法罷了!”
他這反駁沒細想,是單純的小孩子爭強好勝,卻帶出了很簡單淳樸的道理——丹蘆是因為不在乎王位,本來就不想當下一任南薊王,因此舍棄了并不心疼,也未必是多么愛燕兒,換個不太恰當?shù)睦?,假設(shè)他硬和燕兒在一起就會失去雙親,你看他還這么爽快深情不?
這么想的話,丹蘆好像也沒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慘那么苦情了……
但人到底是復雜的,對待情感一事絕不能這么理智的去分析,余魚搖搖頭。
丹蘆有些詫異地看著從來沒跟自己頂過嘴的弟弟丹曜,“你小子今天吃錯藥了?我說一句你有十句話等著?!?p> 丹曜撇著嘴,“你說的、想的都不對,我當然要反駁了!”
“嗬——連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丹蘆一時被他的話給氣笑了。
“我反正就是知道!”
丹曜氣鼓鼓地看著二哥,“你要……”
話未說完,他看大家包括大哥毒王,都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突然意識到什么,緊急閉了嘴,差點兒咬到舌頭,“你不信咱們就試試,雌蠱肯定會出來的!”
話題又轉(zhuǎn)回到蠱蟲身上,眾人紛紛點頭,南薊王一狠心——試試吧,要不還能怎么辦?再好的兒子要是罵娘也得揍哇!這千年蠱蟲是珍貴的寶貝,但外孫子白玉樓更珍貴呀,蠱蟲膽敢欺主,那可是不行!
但新的問題又來了——那雄蠱向來沒心沒肺,吃飽就睡,除了思念雌蠱之外,好像也沒什么能虐到他……而且方才剛喂完他,靠餓虐他可等不及了,靠二蟲之間的相思之情更不行,雌蠱顯然沉得住氣,要是想出來剛才早出來了,就干等著她哪天突然想雄蠱了,那還不知道猴年馬月!
正冥思苦想,自己那機智的小兒子丹曜又跳起來道,“我有辦法!”
眾人見狀又齊刷刷看向他——又什么辦法?
“給那雄蠱再配一只年輕的新蠱蟲,天天放一起玩,氣死雌蠱!”
眾人:“……”
這也不是虐雄蠱了吧?分明是虐雌蠱……而且,這招兒又是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