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客!蘇姑娘,好久不見了,”林玦淡淡招呼道。
“哪里,林玦跟我何需如此客氣,叫我墨如就好了。回瀘州城路上可還順利?”蘇墨如自顧自地坐下,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
“順利順利,還要謝謝你讓那位秦公子送我們?!?p> “說起秦公子,上次江州城一別,自此了無蹤影。林玦可有他的消息?”
林玦一邊拿起擦腳布擦腳一邊隨口答:“沒有,他送我們回到顧府就走了,連顧府大門都沒進。”然后盤腿坐在床上,見蘇墨如輕輕皺眉,問:“怎么了?”
“沒什么?!碧K墨如搖頭,沉默片刻才道,“江然來找我了。”
“哦?!?p> “你真的對江然——只是同門之情?”
就知道這倆人有問題!林玦似笑非笑:“不然呢?”
蘇墨如低笑著搖頭:“林玦,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在明鏡書院你就喜歡江然了,這么多年的情誼、求而不得,你對她的情誼哪里是用同門二字可以概括的。”
等等!喜歡的人!林玦驀然想到原主在那本詩集上的注釋:洛和另一個認不出的字,難道那不是個人名只是隨手涂鴉?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她繼續(xù)說,“無非是讓江然更加愧疚,覺得你失去了金丹不愿拖累他才找個了如此蹩腳的借口?!?p> “他也這么覺得?”林玦心累,就知道江然的那句“我明白了”有問題。
蘇墨如看著她,臉上帶著幾分譏諷:“這不正是你想傳達給他的的嗎?”
“你大晚上的來這里就是跟我說這些嗎?”林玦不耐煩,實在是懶得玩這些文字游戲。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滯澀。再說下去就要吵架了,兩人僵持著,視線都轉到一邊。
沉默良久,蘇墨如先開口:“你沒有失憶是不是?”
林玦沒有回答,心道干嘛告訴你。
“林玦,”她的語氣軟了下來,低眉順目,“林玦,再怎么說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告訴我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歡他,喜歡到三年前可以跟著他一起離開師門。自爆金丹,我也可以為他這么做?!?p> 一個字,傻!林玦暗暗翻個白眼,半靠在床欄上,無奈道:“我說了,我對江然只是同門之情,你不信我有什么辦法。”
“那你為什么自爆金丹?不是為了救江然,難道是為了除掉洛殤嗎?”
洛殤...這個名字,詩集上的那兩個字!林玦立刻反應過來,那兩個字是洛殤!
洛殤是誰?為什么顧林玦會把這個名字寫在一首情詩上面?他和顧林玦是什么關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绷肢i鎮(zhèn)定下來,佯裝冷然,準備套話。
“就算你一直討厭洛殤,也不沒到要與他同歸于盡的地步吧。當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逼得你不得不自爆金丹拿命去拼?”
那個魔頭叫做洛殤?林玦腦中迅速分析,一直討厭是什么意思,以前有過節(jié)?
突然,蘇墨如發(fā)覺不對,一揮袖子,房門應聲而開。一個黑影飛快地躥了過去。
“什么人?”她腳步輕點,追了出去。
什么情況?林玦光著腳跑出去,兩個人影都不見了。值夜的嘉文嘉許兩兄妹聽到聲音跑了過來:“堂主,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我門外偷聽,蘇墨如發(fā)現(xiàn)后已經(jīng)追過去了。”林玦面色凝重地看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心下不安,這人十有八九就是在瀘州城遇到的那個人,他竟然一路追來了天一門。膽子這么大,莫非是有恃無恐?
“堂主受驚,我馬上去查看。”嘉文肅然,按住佩劍,幾步飛躍上屋頂。
“多叫幾個人,千萬小心!”林玦的叮囑聲剛落,嘉文已經(jīng)消失在了墻頭下。
嘉許擔心地看向哥哥的背影:“堂主,那是什么人?”
“不知道...”她心事重重,輕咬下唇。這人到底想做什么,非要殺了她不可嗎?
“要不要通知大長老?”
“這么晚了,先不打擾他?!绷肢i下意識地攥起拳頭,右手手心的傷痕還沒痊愈,痛楚傳來,神明好歹清晰了些,這里是斬月堂,她需要主持大局。
“馬上通知向宏?!彼焖俚溃澳侨撕芪kU,蘇墨如和嘉文都跟過去了。”
“好的!”嘉許跑了兩步,猶豫地回頭,“堂主您這里——”
“我沒事,你快去!”
“好的!”
看著嘉許離開的背影,林玦疲憊地吐出一口氣,這幾日事情接連不斷,往往都是生死一瞬間。
她太難了!
洛殤走到廊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林玦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衣長袍,光著腳站在門檻邊,如墨般的秀發(fā)如瀑布一般施然下垂,她臉色蒼白,歪著頭疲累地靠在門上,目光澄澈而堅毅。然后,那雙明眸看了過來,看到他有著一瞬的茫然,即隨彎了彎眉眼,“小明,被吵醒了嗎?沒事,回去睡吧!”
洛殤額前長長的碎發(fā)擋住了暗沉的雙眼,他沉默地看著林玦,默默地走過來將她床前的鞋子放在腳下。
還是兒子貼心?。×肢i欣慰地套上鞋:“真乖!小孩子熬夜可不好,早點回去睡吧。”見洛殤不動,以為他害怕,笑了:“好吧,今晚咱們一起睡?!陛p輕攬過兒子走進屋。
兩人大眼對小眼地圍著桌子坐了足有一刻鐘,門外終于有了動靜。
“怎么樣了?”林玦打開門,門外是向宏和嘉文,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追出去已經(jīng)沒影了,蘇總務說人溜地太快,根本沒看清逃離的方向,所以也不清楚他是否還在宗門里。”嘉文緊緊握著劍,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向宏憂思重重:“瀘州城的事情聞喜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師姐,你看今日這人是否與當日是一人?”
林玦剛剛的心理建設頓時坍塌,平靜中隱含崩潰,臉色難看了幾分:“我不能肯定,但可能性很大。這人是不是就是那個——大魔頭?”說到最后三個字,她忍不住壓低聲音。
“很有可能,只是如果是他的話,那未免復原也太快了,畢竟金丹的威力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