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警局
“姓名？”
“緣行”
“我問你真名?！?p> “秦、秦空。”
“性別？”
“男的吧？”
“噗！”小夏警花瞪了眼身旁不小心笑出聲的記錄員，又轉(zhuǎn)頭向桌子對面，沉聲說道：“嚴(yán)肅點，這里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嗎？”
緣行郁悶地?fù)狭藫瞎忸^：“法號緣行，俗名秦空，男，無業(yè)，宗教信仰佛教，未婚，島城大學(xué)在讀博士生。之前不是已經(jīng)做過登記了嗎？”他現(xiàn)在身處平山市警察局的審訊室內(nèi)，雖然沒有上手銬，可面前兩個警察的態(tài)度卻讓他有種自己是犯人的錯覺，很不自在。
“你的信息正在核實。”小夏打量著對面的緣行，接著又問：“為什么去行騙。佛教協(xié)會規(guī)定出家僧人不允許外出化緣，你不清楚？”
“??？有這規(guī)定？”緣行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弱弱說道：“貧僧只是托缽乞點素食，不受錢財，怎算騙人？頂多算乞討，這你們也管？”
“按你的說法，你出家兩年……”小夏站起身，走到了和尚身前：“我們兩個同事捉你都費事，只用兩年，就練出了這么好的一身功夫嗎？”
緣行微微一嘆，他就說這事兒不對，進(jìn)城后他實在餓得沒法，只能取出鐵缽化緣，可還沒討到東西就有兩個便衣想要控制住他，下意識的反抗幾下，瞥到后面跟上來的小夏時才明白對方的身份老老實實的跟了來，顯然，在車上就已經(jīng)被對方懷疑了。
“也許你從小練武，但我們更奇怪的是……”夏曉楠笑了下，突然湊到他的臉前，盯著他的眼睛：“你為什么不敢看人？”
“阿彌陀佛。貧僧之前一直在山中靜修，看到這許多人，不太適應(yīng)罷了?！本壭锌谡b佛號，不動聲色地偏了偏頭。這時候他的眼睛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但面對這張臉，心中卻忍不住去想之前的所見，難免別扭。
夏曉楠深深望他，可惜未在和尚表情中察覺出什么，只得暫時放棄：“等你身份核實了，我們會讓你離開的?！闭f完便和同事兩人出去了。
緣行掃了眼旁邊那張巨大的鏡子，好歹看過電視，知道這是什么，但他又沒做虧心事，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
這一折騰又是將近一個上午，算下來已經(jīng)兩天沒吃東西了。無奈的摸了摸肚子，只能在椅子上盤腿打坐，一為打發(fā)時間，二為忘卻饑餓。
而在隔壁，之前同乘一輛警車的中年隊長正在檢查桌上的一堆物品。
“看樣子是我的判斷失誤了，這還真是個出家人，現(xiàn)在這環(huán)境，功夫好一些也不奇怪?！敝心觋犻L指著面前桌面上的東西：“看看，還是個苦行僧，窮的一分錢都沒有?！?p> 夏曉楠好奇看去，東西挺雜，一座不知材質(zhì)的小佛像、水囊和鐵缽、一件袈裟，一件破破爛爛的僧袍，幾本書，竟然還有一把琵琶。她翻了翻那幾本書，都是手抄的佛經(jīng)，字跡工整，還是線裝仿古的。
“我說老李?！彼琢瞬恢{(diào)的隊長一眼：“之前不是說好悄悄跟著么，怎么突然變卦了？”
“本以為這和尚是見到警察心虛，誰知道……”老李隊長嘆口氣。
見他說起這茬，夏曉楠噗嗤一樂，她就沒見過這么怪的一個人，清早街道上人來人往，這個和尚竟然誰的臉都不敢看，好像見了鬼一樣避之不及。她卻不知道，緣行真的是一路走，一路面對“妖魔鬼怪”，躲避不至于，而是惡心……
“所以干脆把人帶回來問問得了?！崩侠钜残α讼?，卻又瞬間收斂，嚴(yán)肅道：“但我仍懷疑他精神有些問題。”
“精神疾??？我看他說話挺有條理的啊。我看是念經(jīng)念傻了吧?！?p> 正在這時，和夏曉楠一起的記錄員推門進(jìn)來：“按這個和尚提供的身份證號，還真在系統(tǒng)了查到了登記信息，確實是失蹤人口?！闭f著將一份打印文件遞給隊長。
后者仔細(xì)看了一遍又轉(zhuǎn)交到夏曉楠手中。
只見上面寫著：“秦空，男，漢族，島城人，公元1996年出生，于2022年在胭脂湖失蹤，失蹤前為島城大學(xué)材料科學(xué)與工程系在讀博士生，照片和本人對上了，資料上著重強(qiáng)調(diào)其左手腕有金色蓮花紋身，圖案完全符合。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島城方面，反饋很快，那邊已經(jīng)派人帶著這和尚的父母往這邊趕了?！?p> “理工男竟然開始信佛了，難道科學(xué)的終點真是神學(xué)？”夏曉楠撇了眼隊長：“還真讓你說中了，搞不好這人真有精神問題，受了什么感情刺激？”
“別在審訊室關(guān)著了，將人請出來吧！”隊長將桌上的雜物重新收攏好，口中吩咐道：“把人看住了，別讓島城同事再白跑一趟。也不知道這小年輕怎么想的，一千多里地呢，跑這里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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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餓幾天了？”
“第六個大饅頭，還在吃。”
“不會吃出問題吧？”
“這個和尚看著這么瘦，飯量怎么那么大？”
“看那衣服上的補丁，要不是光著頭，我還以為咱警局又接待要飯的呢?！?p> “別胡說，現(xiàn)在乞丐才有錢呢……”
警局食堂內(nèi)，緣行甩開腮幫子，好似餓死鬼投胎，三兩口一個饅頭下肚，不帶喘氣的。
夏曉楠看著眼前和尚一口氣吃掉了十個饅頭，她就沒見過這么能吃的，這得有多餓??？
“那個，你能慢點吃嗎？”周圍的目光都盯上了自己這桌，雖然不是針對她，可也讓她好不自在，畢竟人是她領(lǐng)來的，可別撐壞了。
緣行雖然已經(jīng)決定破罐子破摔，可面前畢竟是管飯的施主，總不好駁了面子。
用半塊饅頭將餐盤中最后一點湯水擦拭干凈，然后一口放到嘴里咽下肚，他滿足地長吁口氣：“貧僧飽了?！逼鋵嵑蜕谐燥堄懈鞣N規(guī)矩，相當(dāng)注重禮節(jié)，只是他這幾天爬山鉆林消耗大，又兩天滴米未進(jìn)，餓得實在狠了。面子，面子有肚子重要嗎？有嗎？
“你吃這么多，晚飯還能吃進(jìn)去嗎？”
“過午不食，貧僧一天只一餐，無礙的?！本壭行Φ馈?p> “你的情況已經(jīng)通知島城方面了，”夏曉楠盯著他：“你父母正往這邊趕，你未來有什么打算么？”
緣行聞言，面上的笑意漸漸淡去，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