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親的故人

　　“所以說，我們每天下午四點到七點是自由活動時間是吧。”溫慍托著下巴盤著腿坐在床上。

　　“對對。”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身材圓潤的少女，手里還拿著包餅干嚼著，是高斯找來的向導，只見她撇了撇嘴，拍了拍肚皮上的餅干渣，懶洋洋地回答道：“不過除了徐老板的店，似乎也沒什么好去的地方?！?p>　　這位身材圓潤的少女名叫貝兒（bear），人如其名，長得的確寬厚雄壯。

　　她給溫慍介紹了一下每一位改造者每周需要完成的份額，還給了溫慍一張金銀島的地圖，這不看還好，看了一眼，才發(fā)現金銀島比溫慍想象的大太多了，像自己所處的這樣能容納千人的設施，金銀島里總共有十幾處，而且每個地方的管理者都不一樣。

　　徐老板？是誰？也不等溫慍開口發(fā)問，貝兒就站起身來。

　　“走吧?！必悆号牧伺氖稚系娘灨稍?，站起身來，“我先帶你報個到拿一下身份卡?！?p>　　“啊……好?！睖貞C連忙起身跟上。

　　貝兒領著溫慍下樓，溫慍住在這個設施的五層，設施一共有十層，但是貝兒說溫慍沒有身份卡，坐不了電梯，所以只能走樓梯。

　　走到一半，兩人便被一個高瘦的青年叫住。

　　“喲！熊哥！”青年笑嘻嘻地湊過來，打量了溫慍一番，問貝兒“這位是今天新來的？”

　　貝兒哼了一聲就算回應他，倒是轉過身對溫慍道，“介紹一下，這個是小高，跟我關系不錯。噢，一般我們想要買點什么都找他，他基本上……都弄得到?！?p>　　小高笑嘻嘻地摸了摸后腦勺，挺高大一男人在貝兒面前神態(tài)嬌羞，“嗐，這不也是靠熊哥你照顧我生意嘛。”

　　貝兒挑眉，“怎么，看到美女就來巴結我了？老巴要是知道可弄不死你?！?p>　　“哎哎哎?！毙「邤[了擺手退了兩步，“熊哥你別開玩笑，敢問……這位小姐貴姓?。俊?p>　　“溫慍?！睖貞C緩緩開口道，“以后就多關照了?！?p>　　“好好好，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毙「咝χ笸肆藥撞阶尦雎?，對貝兒道：“熊哥，登記處已經安排好了，你帶著她過去就行?！?p>　　“嗯，知道了?！必悆簯寺?，便帶著溫慍繼續(xù)下樓。

　　其實溫慍心里還有很多疑問，話在嘴便嚼了又咽，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問貝兒。

　　貝兒撇了溫慍一眼，“問吧，不用和我客氣。”

　　“emmm……那個，老八是誰？”老八這個名字聽起來似乎有點味道？

　　“是老巴，不是老八。”貝兒似乎也聽出了溫慍的畫外音，用手比劃了一下字體筆畫，“算是我們這幫人的老大吧，我們一般不跟他起沖突。”

　　“啊……”溫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可能一時半會講不明白，你這段時間沒事就多跟著我或者小高四處走走。”貝兒推開一扇門，示意溫慍進去，抬眼看著她，“這里有這里的規(guī)矩，我勸你還是盡快習慣。”

　　溫慍再傻也聽懂了貝兒話中的涵義，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

　　的確，如今自己來了這里，已經靠著母親的遺物換到一個相對安全的生活環(huán)境，剩下的，就必須要靠自己了。

　　眼下要做的，便是要盡快融入這里，熟悉這里的規(guī)則。

　　進了門之后便是報到處，里面的工作人員采集了溫慍的指紋DNA虹膜等各項信息，最后交給她一塊散發(fā)著淡藍色光芒的透明名牌，并被告知自己在設施里的出入和各種積分兌換都是需要這張芯片名牌，務必要妥善保管。

　　等在門口的貝兒見溫慍出來，便帶著她做電梯回了五樓，貝兒就住在她的隔壁，但是貝兒把溫慍送到門口之后便離開了，因為溫慍今天剛來，名牌積分是從明天才開始的，所以溫慍還有一些時間用來休整一下。

　　與貝兒約定好晚飯時間后，溫慍便回了自己房間。

　　通過貝兒和報到處的工作人員口中得知的信息，溫慍覺得要簡單整理一下：

　　自己現在所除的設施是M24十個處理站中的二處，又稱金銀島，是所有處理站中最大，功能最齊全，名聲最響的設施。

　　每周自己必須要完成50積分的勞動，至于積分如何結算，設施配發(fā)的通訊智腦中有所解釋，上面寫的是每斤精晶5個積分，每50克精格7個積分，每1克晶核100積分。但是具體的概念還要等明天開始工作之后才能明白。

　　可以知道的的是，剛才遇到的小高，應該是這個設施里的走私販或者情報販；而“老巴”，應該是所有這個設施里的囚犯頭子；還有貝兒提到的“徐老板”，現在還沒什么頭緒。

　　現在自己的首要任務就是了解這里的生存法則，既然逃不掉，至少不能在這里被人欺負吧。

　　還有便是自己的父親，今天事發(fā)如此突然，自己也是在各類人的對話中拼湊出了個大概，等自己穩(wěn)定下來，要好好打聽一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自己訂的四點的鬧鐘響了，現在應該就是自由活動時間。

　　溫慍趴到窗口往外望去，可以看見樓下的空地熙熙攘攘有了些人，不少都是從遠處的垃圾山上走下來的。

　　溫慍也打算出去逛一逛。

　　臨走前溫慍還是留了個心眼，把自己的穿的衣服舉著在天花板的灰塵上蹭了蹭，又將圍巾把自己的臉圍起來，把名牌掛在脖子貼身放好，確認無誤之后，才揣著自己的布包下了樓。

　　果然自己的多慮是對的，一出門就能看見有群人不懷好意的聚集在門口抽煙，設施是男女混住，溫慍就算在沒有經驗，在這方面也一定會小心。

　　看著人來人往，各個都是灰頭土臉的，看著跟自己擦肩而過的一個婦女干枯暗黃的臉，溫慍心里有些打鼓，她先是擔心自己曾經悉心保養(yǎng)的面容，但是轉念一想，嘆息一聲，只要能在這里安穩(wěn)地活下去，臉其實也算不上什么。

　　走到金銀島的大門口，果然今天她來時的激光大門已經打開，也能看見有人進進出出。

　　溫慍便也走出大門，想去看看鎮(zhèn)子里是什么樣的狀況。

　　風要比早晨更大了些，呼嘯的風聲充斥在溫慍的耳畔，甚至吹得溫慍只能瞇著眼頂著風前行。

　　但是沒走多久，她就被一陣濃郁的香甜的氣息吸引了。

　　努力看清前路，在黃沙間隱約看見了暖色的燈光。就在大門路邊斜對面的小樓臨街處，有許多人聚集在那里，溫慍瞇著眼看了看，分辨出那應該是一家甜品店。

　　抽了抽鼻子，雖然知道自己身無分文，但還是忍不住想湊上前一探究竟。

　　走進才發(fā)現，這家甜品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裝修十分的節(jié)儉，除了店內一個柜臺里擺著些許甜品糕點，便是吧臺處的一個冰淇凌柜和吧臺中的幾個并排放著的咖啡機。店長看著是一位身量高挑的男人，正背對著她在吧臺里搗鼓什么。

　　經常混跡首都各種甜品咖啡店的溫慍哪能不認識這些機器和糕點，讓她覺得有些吃驚，她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還會有一家如此專業(yè)的甜品店。

　　但是讓她驚奇地是，聚在門口的人，卻沒有幾個會走進去。

　　“唉，姐姐，你們干嘛都蹲在這里？”溫慍也湊上前，蹲在以為婦女身邊。

　　女人似乎有些詫異，看了她一會，才小聲開口答道：“等一會徐老板會把昨天買剩下的面包放在門口…我看你應該是新來的吧？”

　　溫慍連忙點頭，“是呀姐，這不是被著香味引過來了嘛，唉這味兒是真香?！?p>　　女人點頭贊同，知道她是新來的，便好心多跟她說幾句，“徐老板是個好人吶，要是你沒積分吃飯，就可以來這里花五個積分領面包，每天都有吶！”

　　溫慍點了點頭，正想再從這個婦女嘴里套點話，甜品店的門便開了，里面走出一個穿著黑色高領毛衣的男人，端著一箱面包放在門口，順手把積分刷卡機放在一旁的臺階上。

　　周圍圍著的人一擁而上，但是卻沒有擁擠搶奪，而是一個個排好隊，刷積分拿面包，拿了也不多逗留，揣在懷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比起圍在面包箱子旁領面包的人們，溫慍很顯然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她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淡藍色的眸子。

　　那位甜品店的店長正站在店門口注視著她。

　　溫慍沒有去領面包的打算，只是沖著男人尷尬地笑了笑，準備開溜。

　　沒想到她還沒動，便聽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你不去領面包嗎?！?p>　　“??？”溫慍沒想到男人會突然發(fā)問，結結巴巴地想了一會，“我……我沒錢…啊不對，沒積分了?！?p>　　男人聽了她的話也愣了一下，隨即推門進店，“你在這里等一下?！?p>　　溫慍見男人又走回店里，心里慌的一批，正在躊躇自己應不應該先溜掉，男人就回來了，手機還拿著一個紙袋子。

　　男人走近了溫慍，將袋子遞給溫慍，“給你的，不收你錢?！?p>　　“啊，這……”其實不用。

　　男人沒給她辯解的時間，拉起溫慍的手將紙袋塞進她的手中。

　　溫慍本來還想推拒，但是聞到從紙袋中散發(fā)出的香味，她還是沒忍住打開看了一眼。

　　“羅曼里的酥皮泡芙和巴洛克斯面包？”

　　男人聽了輕笑一聲，“還挺識貨?！?p>　　溫慍看著袋子里的東西咽了咽口水，酥皮泡芙是自己在首都是最愛吃的復古式甜品，沒想到到了這里還能看見它，“那…那真是謝謝你，等我有錢了我一定會還你錢的！”

　　男人點頭，手插|進褲兜，低頭與溫慍對視片刻，那藍色的眸子讓溫慍想起了首都那蔚藍色的天空。

　　“行啊?！蹦腥嘶卮鸬溃瘻貞C揮了揮手便轉身回了店里。

　　溫慍這才發(fā)現，男人留著一頭及腰長的頭發(fā)，用發(fā)繩松松的束在背后，那水滑如瀑般的長發(fā)，發(fā)量之多，就連溫慍這種常年對頭發(fā)精心護理的人都覺得羨慕。

　　看來這位便是“徐老板”了，真是個古怪的人。

　　將紙袋子抱在懷里，能感覺到周圍聚集過來的目光，溫慍立馬拉上圍巾，將紙袋塞進寬大的外套，一路小跑回設施里。

　　回到房間后的溫慍氣喘吁吁，把懷里地東西掏出來，打開看了看，倒是沒有被自己壓壞。

　　她將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抿著唇想了一會，泡芙里面擠的是鮮奶，肯定不能放太久，得趕快吃掉，巴洛克斯面包是巴洛克斯地區(qū)生產的谷物烤制的，所含水分較少，保質期十分長，看來這個甜品店的店長做的東西也很符合這里的情況啊。一般只有貧民才會吃這種面包，因為口感不是特別好，但是最主要的，這種面包存放的時間久還能管飽。

　　從剛才圍在店門口的人數來看，在這里忍饑挨餓的幾率還是很大（主要是她對自己能靠撿垃圾來賺取足夠的積分表示十分沒有信心），所以她決定先把面包放幾天。

　　看了一下時間，離與貝兒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差不多十五分鐘。溫慍把面包藏好，收拾了一下，便再次推門出去。

　　貝兒告訴她六點在三樓的食堂碰面，溫慍剛走進食堂，便看見有一幫人聚集在一起，其中就有貝兒。

　　正當她猶豫要不要上前的時候，肩膀被人從背后拍了一下。

　　溫慍嚇了一跳，一回頭，竟是小高笑瞇瞇地跟她打了個招呼，“嗨~！”

　　不等溫慍反應過來，小高已經替她先開了口：

　　“老巴，人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