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變(1)
自從道別了徐知禮,在辦公室里的德雷克坐立難安。
一邊是不愿意去懷疑朝夕相處的同事,一邊是奚落交給他的詳細(xì)資料,字字句句都寫著鄭杰或許有重大的嫌疑就是殺害邴京的兇手。
凝望著桌上逐漸冷卻的咖啡,德雷克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叫來了自己的助手。
“去查一下,最近兩個月以來鄭杰的所有活動軌跡?!?p> 小助理聞言一愣,“鄭杰?物證科的那位嗎?”
“對?!钡吕卓溯p敲了敲桌面,正色道:“動作隱蔽點,別讓別人知道。”
小助理嚴(yán)肅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出去了。
助理調(diào)查需要一些時間,德雷克也不能閑著,他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脊背,打算去一趟位于首都邊緣的花籽街。
每座城市都有一個與主城區(qū)大相徑庭的地方,比起就連建筑都是通體白色的首都城,位于首都邊緣的花籽街更像是一個野蠻生長野草一般,遠(yuǎn)離了首都嚴(yán)格的管控,也成為了許多黑戶和非法居住者的棲身之處。
德雷克倒是很熟悉這個地方,雖說他是個土生土長的首都人,但是查案和追捕逃犯,難免要來這里找人的。
推開常去的酒吧大門,站在吧臺后的老板熟絡(luò)地跟德雷克打了個招呼。
“怎么樣,最近街里來新人了嗎?”德雷克也不和老板客套,直接點了店里最貴地酒。
酒吧老板懶洋洋地抬眼望了他一眼,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玻璃杯,轉(zhuǎn)頭為德雷克倒了一杯酒。
“這條街上來新人,不是家常便飯的事兒么?!?p> 德雷克輕笑一聲,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盤,那幫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勸你還是告訴我你知道的事?!?p> 酒吧老板聞言,雙手撐在臺面上,微微俯身看著他,“警官,不是我不想幫你,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我看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德雷克放下酒杯,“告訴我地址就行,最近這幾天不太平,自己準(zhǔn)備點家伙以防萬一。”
老板挑了挑眉,德雷克愿意把這種事透露出來,看起來他要找的人肯定得是什么危險人物了。十分爽快的扯了張紙巾寫下地址,并且立刻決定讓酒吧關(guān)門停業(yè)一段時間。
拿到了信息,德雷克立刻離開了酒吧。
誰料剛一出門,就看見街對面正站著一個高瘦的身影。
不是徐知禮又是誰。
“喲。”見德雷克出來,徐知禮抬手朝他打了個招呼,“看來是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德雷克瞇了瞇眼,“你跟蹤我?”
徐知禮聳了聳肩,“這哪里算跟蹤,明明是我正巧也想來著找找有沒有陳灝的下落?!?p> “出了事這么多天,難道情報局沒派人來找過?!”德雷克反問道。
“那當(dāng)然是‘徹底搜查’過了?!毙熘Y伸出兩根手指彎了彎打了個引號,“很顯然是一無所獲?!?p> “呵?!钡吕卓死湫σ宦?,不再理會徐知禮,緊了緊身上的風(fēng)衣,往他的目的地走去。
徐知禮微笑著跟上,或許是因為他的生面孔,他總是能若有若無的感受到來自各個方向的視線,徐知禮微微皺眉朝某處看去,卻只看見一面被急忙拉上的窗簾。
“習(xí)慣就好了,能看見我們就說明這兒又出什么問題了?!钡吕卓颂唛_地上空飲料罐,“誰不喜歡看熱鬧呢?!?p> 徐知禮收回目光,只道:“咱們就這么大搖大擺地去?萬一被發(fā)現(xiàn)怎么辦?”
德雷克嗤笑一聲,“放心好了,好歹這條街上的人都認(rèn)得我?!?p> 徐知禮聞言聳了聳肩,不再多說什么,只是跟在德雷克身邊。
二人一路鉆進(jìn)了一棟筒子樓,德雷克顯然十分熟練帶著徐知禮走了貨梯。整個樓梯里的空氣渾濁不輕,燈光也十分暗淡,滿樹污垢的墻壁上還隱約透露著斑駁的壁畫涂鴉,地上還殘留著這種生活垃圾以及一些縮在角落里的癮君子。
德雷克跨過一個癱在墻角的男人,男人穿著兜帽看不清臉,但是地上散落的針頭和包裝袋足以證明男人的身份。
徐知禮慢德雷克幾步,在正準(zhǔn)備抬腳跨過之時忽然停頓了片刻,“等一下?!?p> 德雷克一愣,回過頭:“怎么了?”
徐知禮不緊不慢地從口袋里掏出個煙盒,“煙癮犯了,讓我抽兩口清醒一下?!?p> “?”德雷克一臉疑惑,不贊同道:“那我先上去吧,你快點跟上來,免得人跑了?!?p> 徐知禮手中的打火機“咔嚓”一聲,明黃的火苗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顯得十分亮眼,幽幽吸了一口煙,緩緩道:“不著急,跑不了?!?p> 德雷克輕嘖一聲,卻看見徐知禮一臉氣定神閑地站在樓梯上,與他對視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將視線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男人。
也就在這時,原本還“昏昏沉沉”的癮君子忽然暴起,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德雷克,德雷克眼尖地瞄到一個反光的物體,下意識地格擋避讓。
戴在頭上的兜帽隨著男人的動作落下,露出一張胡子拉碴的臉,但德雷克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此人,正是他們正在尋找的陳灝!
陳灝已經(jīng)越過德雷克,瘋狂朝樓上逃竄。
“被我發(fā)現(xiàn)了還想跑?”徐知禮冷笑一聲,扔了煙蒂,長腿一跨追了上去。
德雷克就感覺面前刮過一陣風(fēng),低聲罵了一句,也立刻追了上去。
陳灝將樓到堆放的雜物推倒,試圖阻礙二人前進(jìn)的路,徐知禮動作敏捷,一個扭身翻上了走道旁的護(hù)欄,德雷克見他此舉差點嚇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這護(hù)欄外可是十層樓的高度!
徐知禮在僅有一掌寬的護(hù)欄上暢通無阻,眼見馬上就能追上陳灝。
陳灝見自己已經(jīng)完全沒有逃脫的可能了,停下了腳步,眼里閃過幾分絕決和陰霾,轉(zhuǎn)身朝著徐知禮的方向飛撲而去,勢必想把徐知禮一起帶下這十層高樓。
跟在后方的德雷克甚至都來不及反應(yīng),就看著二人糾纏著跌下樓去。
“徐知禮!”
然而想象中重物落地的聲音并沒有響起,德雷克低頭一看,只見徐知禮的左手在堅硬的外墻上劃出了一道痕跡,將他固定在了外墻上,另一只手牢牢地掐住陳灝的衣領(lǐng)。
德雷克立刻轉(zhuǎn)身下樓,來到徐知禮樓下那層,讓徐知禮先把陳灝扔進(jìn)來。
撲通一聲陳灝被徐知禮甩進(jìn)樓道,此時陳灝已知再無逃脫的可能了,老老實實地被德雷克套上了手銬和口枷。
徐知禮也不再重新翻上樓,直接借力腰身一扭,順著陳灝的路線一個翻身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
樓中的居民也都被徐知禮這一頓驚人的操作驚到了,有的人用智腦錄下了全程。
德雷克抬眼看了看正慢條斯理地擦拭手中灰塵的徐知禮,心跳還未從剛才的事故中恢復(fù)過來,心有余悸,“你下次做這種危險動作能不能先預(yù)告一下,我剛才還以為你就這么下去了!”
徐知禮無辜道:“我也沒想到他想拉我做墊背啊?!?p> 德雷克又瞪了他一眼,拽著陳灝下樓,在下到樓底之后還不忘抬頭看了一眼,徐知禮的手留下的劃痕清晰可見。明眼人都看得出徐知禮的這只手絕對不是正常的義肢,說不準(zhǔn)就是什么仿生武器。
再撇一眼徐知禮那只與常人無異的手,德雷克不禁打了個顫,心道以后絕對不會沒事去找情報局的茬,誰知道那一個個是不是都和徐知禮一樣,身上裝著個仿生武器。
徐知禮倒是對此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看向低著頭的陳灝,問道:“你以為你死了你的家人會好過嗎?據(jù)我所知一直照顧你家人的人可是鄭杰吧?!?p> 德雷克聞言一愣,皺起眉,“你調(diào)查老鄭了?”
“噢,現(xiàn)在的話應(yīng)該口供錄得差不多了吧。”徐知禮偏了偏頭,“鄭杰這家伙可沒這家伙硬氣,沒幾下就全招了。”
重新看向一言不發(fā)的陳灝,問道:“你覺得沒了鄭杰,海盜會在乎你家人的死活嗎?”
陳灝聽到著,緊抿著的唇顫抖片刻,家人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癱坐在地上,不再掙扎。
“行了,帶回去吧?!钡吕卓碎L嘆一聲,將陳灝押進(jìn)車?yán)铩?p> 關(guān)上車門的剎那,一道白光閃過天際,隨即就停耳邊炸開一聲巨大的悶響。
德雷克驚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道:“那是什么?!那邊是主城區(qū)方向?。。 ?p> 徐知禮臉色頓時也變得很差,將還愣在原地的德雷克扔進(jìn)車?yán)铮约鹤像{駛座,“先回去?!?p> 只聽坐在后座的陳灝嘶啞地笑了兩聲,“已經(jīng)太晚了,他們已經(jīng)行動了?!?p> 話音剛落,車內(nèi)的廣播傳出了一個清亮的女聲:
“首都星的各位,你們好,我是星際海盜希亞,我們的艦隊已經(jīng)包圍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以免造成更大的傷亡......”
德雷克罵了一句,“怎么可能!首都的防空系統(tǒng)難道是擺設(shè)嗎?!”
“恐怕是那位巴里指揮官把密鑰告訴海盜了吧?!标悶粗h(yuǎn)處冒起的滾滾黑煙,“現(xiàn)在首都的防御系統(tǒng)基本癱瘓了?!?p> 徐知禮沒有說話,只是狠狠踩下了油門,飛速駛向市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