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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良人兮

第三十章

何為良人兮 公子我白 4032 2020-07-21 21:24:00

  一場電影看下來,影院里又是哭聲一片,何故覺得這些人哭的她耳朵疼,放映一結(jié)束就拉著溫少繾趕緊跑。

  何故有些疑惑:“是因為這是我自己寫的故事嗎,我怎么沒覺得這有什么好哭的?我第一次看的時候都沒哭?!?p>  溫少繾驚訝:“你看過一次,那你為什么還要看?”

  “我想跟你一起看嘛?!焙喂时е鴾厣倮`的手臂,靠著他,“說起來這還是咱倆第一次一起看電影?!?p>  溫少繾笑,捏捏何故的臉。

  何故正覺得餓,想說去吃飯,眼尾忽然掃到一處。

  “糖葫蘆?!焙喂驶瘟嘶螠厣倮`的手臂,“我想吃那個。”

  溫少繾抬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攤販,低頭對何故說:“等著?!?p>  何故就這樣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她沒有注意到她身后有一個人正看著她。

  白沫看著何故的背影,想上前去同她打聲招呼,可猶豫著卻后退了幾步。

  這時,白沫身旁經(jīng)過一對情侶,情侶向白沫投去疑惑的目光。這個女孩兒剛才看電影的時候就坐在他們身旁,電影還沒開播這女孩就開始哭,一直哭到電影結(jié)束,雖然哭的很安靜,但是很傷心。

  情侶中的女孩覺得這個哭的太難過了,忍不住給她遞了衛(wèi)生紙,可她接過衛(wèi)生紙說了謝謝之后,卻并肯擦眼淚,反而哭的更難過。

  溫少繾買了糖葫蘆回來,何故接過來一口咬掉一個,腮幫子被撐得鼓鼓的,溫少繾沒忍住戳了一下。何故看著他笑。

  白沫看著這樣的場景,忽然又流下淚來。

  她記得何故的媽媽不喜歡何故吃零食,尤其是甜食,何故也很聽話從來不吃那些。可她不一樣,她最喜歡甜食,尤其是糖葫蘆這種酸甜酸甜的,而且每次她吃的時候都要拉上何故。但何故不敢多吃,所以只每次她買了糖葫蘆,何故咬一個過去,腮幫子被撐得鼓鼓的,像個小倉鼠,就和現(xiàn)在一樣。

  何故多好啊,何故對她多好啊,可她把何故弄丟了。

  她原本已經(jīng)走了,可聽說《謀殺》上映,她又鬼迷心竅的回來了。她記得,高中的時候,何故為了給她找個消遣,寫了個故事,也叫《謀殺》。

  白沫捂著胸口蹲下來,覺得喘不過氣,哭的厲害。

  她記得她高三那會兒崴了腳,教室又在四樓,無論吃飯還是上廁所都不方便。幸好那個時候她的座位靠窗,所以每節(jié)課下課,都能看見何故在她窗前晃一遭

  她有需要的時候,何故就攙她下樓上廁所,或者幫她丟個垃圾,接個水。她沒有需要的時候,何故就靠著窗,問她有沒有什么題目不懂,給她講講。三餐都是何故從食堂帶給她,而且何故每次都回來的極早。等她腳傷好了,何故整個人瘦了好幾圈。

  那個時候,何故念的是理科,而白沫念的是文科。文理科都學語數(shù)外,所以這三科的題目白沫經(jīng)常找何故。

  只是白沫最差的,是地理。她政治歷史都很強,唯獨地理要了命,地理老師又兇,她有問題也不敢問。所以何故就向?qū)W長學姐借了地理的課本筆記,自學這門課。何故聰明,數(shù)學物理都輕松拿下,地理自然不算什么。

  高中時間緊張,尤其到了高三,白沫都覺得總占用何故的時間不好,可何故總說沒事。別人午自習都是先趕作業(yè),擠出時間睡一覺,可何故總先把她叫到樓梯間,給她輔導地理,或者語數(shù)外,等她的問題解決了,何故才回教室寫作業(yè)。

  白沫后來聽說,何故好幾次在課上看地理,差點被老師發(fā)現(xiàn),而且因為她午自習總往外跑,下午上課打瞌睡的事,老師訓了她好幾次。也是幸好何故成績好,平時也乖,所以老師只是訓斥。

  何故……何故啊。

  白沫在心底默念。

  何故如果對一個人好,她會讓那人覺得在這世上只有何故好,除了何故,沒有人對她是真的好,更沒有人是真心的,用心的對她好。

  所以一個人受了何故的好,情感的世界就難免變得寂寞,因為何故太好,就顯得其他人都不好。

  白沫看著何故與溫少繾手牽著手走遠。眼淚模糊了視線,她就不斷的抬手擦去眼淚,可越擦視線就越模糊,到最后她完全看不清何故的身影了,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

  何故,對不起離開了你??墒菫榱四阄抑荒茈x開。

  在這世界,有些愛意不可宣之于口。

  影院的售票員隔著段距離,看白沫實在哭的慘,忍不住上前去給她遞了紙巾,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

  自《謀殺》上映開始,這個姑娘每一場放映都來,每次都買兩張票,每次看著都很傷心的樣子,每次看完電影出來都哭的狠,可這次哭的尤其狠。

  售票員想,這姑娘可憐,下次給她留兩張票吧,最近兩次她來得遲,票差點賣光了。

  售票員不知道,從今天之后,這個姑娘再也不會來了。

  何故看完電影,心情很是舒爽,拉著溫少繾就往小山河去。

  “叔叔,今天元宵?!?p>  何故幾乎是一路蹦跳著進了小山河,她到的時候,程橙正看著院子發(fā)愁。

  程橙抱著手,蹙著眉,一臉愁苦:“我知道今天元宵。你別說那么大聲,我聽得見?!?p>  何故湊過去:“你怎么一臉欠了錢的樣子,怎么了?”

  “呵,還怎么了?!背坛壤湫Γ澳銌栁以趺戳??你怎么不想想你做了什么,你說了什么?”

  何故懵:“我做了什么?我說了什么?”

  程橙指著院子:“你要我種梔子花。你說呢?”

  何故看了看滿院的奇花異草,抓抓頭發(fā):“要種不下就算了吧?;蛘?,你看那牡丹那么大一片,你拔兩株,騰出地兒來給我種梔子?!?p>  程橙翻一白眼,不理何故。

  恰這時白熠從屋里走出來,看見程橙的表情,笑對何故說:“自從你那天跟她說了想種梔子之后,她就整天對著院子發(fā)愁,今天更是在這兒坐了一下午,就看著院子發(fā)呆。”

  何故笑,問程橙:“蘇覓呢?找她一起過元宵呀?!?p>  程橙:“她被安丞拐走了,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在米蘭了?!?p>  何故點頭表示知道。

  元宵的晚上要吃湯圓。程橙的口味比較雜,白熠吃甜的,溫少繾不挑嘴,何故只吃芝麻餡,所以綜合下來,何故每樣都煮了一點。

  “元宵的晚上要掛燈?!背坛瘸酝炅俗约和肜镒詈笠粋€湯圓,又從何故碗里舀了一個。

  何故問:“你還沒買嗎?”

  程橙搖頭:“沒有。等著你一起去?!?p>  何故點頭,下了決定:“那吃完就去吧?!?p>  溫少繾與白熠對視一眼,就這么被安排了行程。

  之后的逛街時間對于溫少繾與白熠來說,有點不太美好。何故與程橙在前面走,東摸摸西瞧瞧,遇見感興趣的就停下來看一看,有喜歡的就買下來,東西一股腦的拋給兩個男人拎,全程連頭都不回。

  溫少繾與白熠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表情皆是一樣的無奈。

  何故與程橙最后在一家很小,但很漂亮的買花燈的店門口停下來。店老板一襲青色長衫,帶著細金絲框眼鏡,瞇著眼,像是沒睡醒,倚在門口,門前堆了掛了一撂的花燈,店內(nèi)更是洋溢著一片暖暖的橘色燈光。

  店老板挑起眼尾,微微睜開眼:“又是你們倆?”

  店老板打了個哈欠,稍稍站直了些:“上次,你們一個半夜來我這兒買了一盞燈,一個第二天一早來我這兒買了同樣的一盞燈,這次你們又一起來,這么喜歡燈啊?”

  店老板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和他的人一樣懶。何故與程橙驚訝老板居然還記得她們,何故笑問:“上次來您這兒買的燈,還有嗎?”

  “沒有啦,就兩盞,都被你們買走了?!?p>  老板說完,微微蹙起眉,想了想:“是……快到除夕的時候吧,這個姑娘,”老板指了指程橙,“她來我這兒買了第一盞燈,當時是凌晨三點多,另一個姑娘陪她來的。我把燈賣給她就關(guān)了店門,睡一覺起來六點多,你站在門口,”老板指了指何故,“說要買燈,買走了剩下那一盞,一模一樣的燈。”

  程橙:“當時是蘇覓陪我來的,你知道?!?p>  何故撓了撓眉心:“可我沒想到,你是凌晨三點買的燈。我還以為那天你是在家鬧到那么晚,原來是在外邊?!?p>  何故年前從家里逃出來之后,去程家看了一眼就奔著小山河去了。那天她到的晚,將近凌晨四點,一進院門蘇覓哭的不成樣子的跑出來,程橙在屋內(nèi)對著一盞摔壞了的燈發(fā)呆。

  程橙笑。何故沒辦法,嘆口氣:“好吧,買燈,我陪著你?!?p>  店老板笑,側(cè)開身子,讓何故與程橙進店去。

  溫少繾與白熠跟在后面,也進去了。

  買燈的過程沒有持續(xù)很久,程橙很快就挑好了一盞繪花鳥紋的燈,何故則選了一盞繪紅梅的。

  回到小山河,何故將她的紅梅燈掛在程橙的紅梅枝上,程橙則將花鳥紋的燈盞掛在正屋門口。

  程橙是江南調(diào)的鎮(zhèn)子,用所有的溫柔與纏綿氤氳出來的一朵牡丹,乍一看是華貴與張揚,細一看是纖細與柔美。

  可程橙不愛牡丹,她最討厭牡丹。

  何故也不愛牡丹,卻覺得唯牡丹能配程橙。

  牡丹花香,色澤艷麗,富麗堂皇,是為國色天香,所以牡丹無疑是華貴張揚的。可如果你仔細看它的枝條,它芍藥屬的枝條,你就能看到這樣的張揚底下,是多么脆弱而堅韌的東西在支撐著。

  程橙這朵牡丹花,一年四季都開的張揚,但一到新年她就會迅速枯萎,她纖細的枝條再也撐不住她的驕傲,她需要死去。死去,才能新生。

  何故曾經(jīng),也是如此。

  新年,一切的結(jié)束之時,一切的開始之時,最適合埋藏與新生。

  何故曾在這樣的埋藏與新生之間,來回抉擇。她與程橙相互拉扯,一個半死不活,一個奄奄一息,兩個將死之人,企圖拯救對方,拯救自己。

  所以對她們來說,過年,就像過一道關(guān),過去了,她們就重新活過,過不去,她們就從此死去。

  何故回頭看向溫少繾。

  元宵節(jié)當然要放煙花。現(xiàn)在很晚了,煙花在漆黑的夜空里綻開,化為一束束火樹銀花,燦若群星。

  就這樣突然有一天,何故遇到了她此生最真摯的情感,她明確知道自己喜歡的人。這樣的感覺就像是一道光,倏然劃破何故用謊言堆砌起來的世界,真真切切的籠罩著何故,告訴她,你的世界并不全是假的,至少這份喜歡,是真的。

  真實這個詞是何故最渴求的。

  何故一直覺得騙人的最高境界是將謊言變成真實,所以她一直按照謊言活著。

  她撒過太多的謊,騙過太多的人,以至于到最后她開始懷疑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情緒,自己的一切。

  這種情緒,到底是真的屬于我,還是我覺得它應該屬于我?

  何故不止一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我喜歡這個嗎?真的喜歡嗎?

  當一個人連自己的情緒都不再相信,那么他一定理智到了極致,以至于他失去了所有的情緒,除了理智。

  何故根據(jù)自己人生前十幾年里學到的所有東西,判斷在哪一種情況下,她應該運用哪一種情緒,然后將那種情緒表現(xiàn)出來。這就像演戲一樣,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唯獨溫少繾,唯獨這個人。唯獨見到他的時候,何故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對自我的控制。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個人不可以,這個人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忍不住,她就是喜歡,喜歡溫少繾,喜歡她虛假世界里唯一的真實。

  溫少繾見何故盯著他,于是走過去,握住何故的手,問:“怎么了?”

  何故眨眨眼:“沒什么,就是覺得,我好愛你?!?p>  溫少繾笑,在何故的眉心印下一吻。

  “我也好愛你?!?p>  不遠處的程橙看著何故與溫少繾,忽然發(fā)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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