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記住他們
如預料一樣,婁達立的辦公室又要換門了,可是這次并沒有回響,韓世宇站著不說話,后知后覺想起了什么。
盛微微緊咬牙關忍著疼痛,提醒道:世宇哥?隨便找個值班醫(yī)生處理一下就好了。
韓世宇喝氣一口,轉身又去了護士站,回來的時候身后跟著一位年過而立的女大夫。
盛微微無意之中看了一眼女大夫的胸牌“霍清秋”?這不就是婁達立未來的媳婦么,長的不像啊這,疼痛難忍之際盛微微居然能分出神來想,這個女人后來肯定整容了。
還好只是軟組織拉傷,沒有導致骨折斷端移位,霍清秋摸完之后給的答案讓韓世宇松了口氣。
剛拆完石膏,這小夾板又掛上了,真是夠了,本來想徹底斬斷和宋啟城的關系,以后老死不相往來,那么后來的事情是不是也就不會發(fā)生?盛微微懊惱怎么就這么倒霉呢?
好了,一定要注意再有一次你這胳膊不廢也得殘疾,要是不想要了,下次直接弄斷就行,省的麻煩。
沒有起伏的音調頗為冷清,盛微微沒關心霍清秋說了什么,倒是悱惻起來:這個女人性子還真冷淡,醫(yī)生果然無情啊,真狠啊,太適合“婁大力”啦哈哈…
謝謝!韓世宇說的。
霍清秋對韓世宇點點頭,雙手插進白大褂兜里,離開之前瞟了一眼要掉不掉的門。
霍清秋走后,盛微微收回目光也沒去看韓世宇,撇著頭看向空地,眼底還帶著委屈。
韓世宇也是左右沒目標的看看,那個我推你回病房,也不管盛微微是什么說辭。
一番折騰,深夜了。
那個,我抱你上床,話還沒說完盛微微已經(jīng)在他懷里。
我想坐一會世宇哥,我們談談?
韓世宇動作一滯,點點頭,好!你說微微,我聽。單膝跪地在盛微微面前。
世宇哥!不要總發(fā)脾氣,嗯?我喜歡溫柔的世宇哥。
嗯!好。
世宇哥!不要遇到我的事情就拋下一切什么都不管了,嗯?
嗯,盡量。
不,不要盡量,明天就回公司上班,嗯?
沉默……
盛微微笑了,我也和你一起回家,需要的時候可以讓婁達立來家里,跑車可不能白便宜他,嗯?
呵,好。
世宇哥!我知道了我父母的事情。
沉默……抬眸,撐在床邊的手指微動。
那不是你的錯,盛微微柔聲安慰,滿眼心疼。
是我的錯,我是造成罪惡的源頭。韓世宇說的坦蕩,沒有一絲推卸。
盛微微勾起唇角,很慢很慢。身體向韓世宇傾去,額頭貼上他的額頭,視線落在單膝跪地的腿上繼續(xù)說道。
我父母是警察,警察解救被綁架的兒童…沒錯,剛好那天我父母替同事執(zhí)勤…也沒錯。
當然了,綁匪拿到贖金把你扔海里…錯了,錯在不講誠信,不講道義,不講良心,公然挑釁國家威嚴。
盛微微抬起那只能動的手輕撫上男人的脖子,指腹摩擦著。
我媽媽跳下海救你…沒錯,她體力不支是…她的錯,溫熱的眼淚滴在韓世宇腿上,誰讓她總是偷懶不練體能的,誰讓她訓練的時候總翹課的,所以是…她的錯。
我爸爸分心中槍是…他的錯,盛微微顫抖著肩頭,誰讓她總是縱容媽媽偷懶了,誰讓媽媽翹課的時候他總是打掩護了,誰讓他總是以為可以保護好媽媽了,誰讓他任由媽媽不愿辭職的性子了………盛微微放聲號啕大哭?。?!
微微…韓世宇放下支撐在地的腿,雙手環(huán)抱過盈盈一握的腰,頭埋進盛微微懷里,對不起,很沉重、很自責、也很感激。
漸漸平靜,只剩淺淺的抽泣聲,放下心結?嗯?
很難…微微。
我知道,盛微微仰頭試圖讓眼淚倒回去,心述:是很難啊,我用了近百年的時間才釋懷啊,怎么會不難呢?而你確是那一劑良藥。
韓世宇,盛微微叫他全名。
我在,韓世宇從貪戀的懷中直起身體正視盛微微。
聽我說,你當時只是個孩子,我也相信,就算你是個孩子如果知道我媽媽會跳下去救你,你肯定會阻止對不對?
你已經(jīng)昏迷了,所以你不法阻止,況且,就我媽媽那德行你阻止不了她,盛微微的笑容豁然綻放,和她媽媽很像。
答應我,我們一起……盛微微想說忘掉他們,又改了措辭說:記住他們吧,記住的不是因為他們是我的父母,要記住的是因為他們是人民警察。
記住他們的宣言,小時候我就會背的宣言:
國旗在上,警察的一言一行,決不玷污金色的盾牌。
憲法在上,警察的一思一念,決不觸犯法律的尊嚴。
人民在上,警察的一生一世,決不辜負人民的期望。
我面對華國人民共和國國旗和國徽宣誓:
為了國家的昌盛,為了人民的安寧;華國警察,與各種犯罪活動進行永無休止的斗爭,直至流盡最后一滴血。
為了神圣的使命,為了犧牲的戰(zhàn)友;華國警察,寧愿清貧,永不貪贓。以我廉潔,守護正義。從警一日,清廉終生。
盛微微嚴肅正義,慷慨激昂,眼睛里充滿光亮又宣誓了一遍,只是心境大不相同。
韓世宇癡癡的看著眼前的女孩,骨子里透出的堅強無畏,善良正義,渾身散發(fā)著光。
那種光叫“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