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說話間幾人已經(jīng)來到恒王府,看著恒王府張燈結(jié)彩的樣子,杜衡芷微微失神。正在這個(gè)時(shí)候,付總管一眼看到了他們,說話間便迎了過來,道“杜姑娘來了,快請進(jìn)吧,王爺吩咐過,給杜姑娘留了一個(gè)好位置。”
白季語氣佯裝不滿地問“就只給杜姑娘留了好位置?我們跟恒王也是故交啊,我們在恒王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
付總管忙打圓場“哪能啊,都是好位置,岳公子、白公子還有薛公子,王爺都記著呢?!?p> 岳子都道“既如此,就麻煩付總管帶路了?!?p> “好,這邊請?!?p> 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薛落和他的未婚妻早就到了,正好安排在一桌,付總管道“地方帶到了,請各位貴客落座,老奴還要去招呼其他客人就失陪了。”三人聞言點(diǎn)頭致意。
薛落一看見杜衡芷立刻起身笑而相迎“衡芷,你們來啦,快來坐?!闭f著還幫杜衡芷移了位置。但是很快收住笑容督了一眼鄭清婉。
鄭清婉看薛落如此殷勤,心中已是不悅,再加上杜衡芷在客棧對她的羞辱,鄭清婉簡直怒火中燒,陰陽怪氣地說“呦,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杜衡芷杜姑娘嗎?按說杜姑娘與恒王的關(guān)系,竟然還能…”
“咳咳…”薛落用力地拉著鄭清婉的袖子,眼中的警告意味明顯,鄭清婉有恃無恐地回瞪了過去。薛落壓低了聲音道“你答應(yīng)過我的?!编嵡逋衤勓院孟裣氲绞裁此频?,不情愿地閉上了嘴。
杜衡芷見狀假意扶額小聲地對身旁的白季說“想我家阿落也算是一表人才,學(xué)識(shí)過人,你說怎么就被這樣的女孩給攥得死死的呢?!?p> 白季偏著頭回答她“這種事啊,就是一個(gè)愿打一個(gè)愿挨,不過你也別太為難她未婚妻,不然回去不知道怎么收拾薛落呢?!?p> 杜衡芷不情愿地露出笑容一邊回答白季“知道了?!币贿叧β涞姆较蜃呷ジ麄兇蛘泻簟鞍⒙洌銈円瞾砝?,這是你未婚妻吧,平日里總聽他們提起,說你有個(g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未婚妻,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p> 岳子都和白季聽了這話不約而同地沉默著坐了下來。
“呵呵”鄭清婉皮笑肉不笑地道“原來我那日見的竟不是杜衡芷杜姑娘,莫非是你的姐姐或者妹妹?”
薛落聞言輕輕地用胳膊碰了一下鄭清婉,鄭清婉立刻像針扎了一般叫了起來“你推我干嘛?”薛落頓時(shí)面露尷尬。
杜衡芷看著薛落的樣子,心中很不是滋味,仍然笑著對鄭清婉說“鄭姑娘還請見諒,我那日見你喝了不少酒,我這個(gè)人吧,一喝酒就愛說反話,還喜歡撒酒瘋。那日的事真的對不住了?!?p> 薛落聞言,盯著杜衡芷的眸色微深。
鄭清婉看杜衡芷這般求和,也不便發(fā)作,甩甩手中的帕子道“既然杜姑娘這么說了,我也并非小氣之人,這事就這么算了吧?!?p> 杜衡芷殷勤地給鄭清婉倒?jié)M酒,指著岳子都和白季兩人笑得開懷,道“你們說得果然對,這鄭姑娘不但容貌俊美,還如此有氣度,真是讓我汗顏啊?!比缓笥譀_薛落道“你可真是有福氣啊?!?p> 鄭清婉聽到這,果然露出幾分喜色,對杜衡芷的戒心也沒有那么重了,道“杜姑娘真是謬贊了?!?p> “哎呦”杜衡芷指著鄭清婉的頭飾夸張地說“這個(gè)步搖是翠宮坊的新款吧,樣式很是別致呢,特別襯你的膚色。”
鄭清婉得意地?fù)崃藫岵綋u道“是嗎?杜姑娘可真有眼光,我也覺得十分好看,可是薛落還說不好看呢?!闭f到這還瞪了一眼薛落。
杜衡芷忙打圓場“男人懂什么首飾,我那個(gè)哥哥還說簪子長得都一樣,有一個(gè)就好了,你說氣不氣人?”
鄭清婉捂嘴偷笑“真的啊,你哥哥居然這樣說?!?p> “就是。”…
看杜衡芷與鄭清婉聊的熱絡(luò),白季毫不掩飾對杜衡芷的欽佩“這衡芷也太厲害了,幾分鐘前兩人還劍拔弩張的,現(xiàn)在居然聊的那么開心。”
岳子都低聲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啊,就是這樣,甭管好賴,你只要卯足了勁兒可勁夸,她自然就會(huì)喜笑顏開了?!?p> 白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這樣,真是受教了。”
眾人正相談甚觀,付總管冷不丁地從背后冒出一句“新人入場?!?p> 隨著兩人入場,杜衡芷的目光之處都是著大紅喜服的兩人,盡管蘇夕言蓋著紅蓋頭,杜衡芷已經(jīng)能夠想象出那是一副怎樣動(dòng)人模樣,牽著紅球的陸離更是分外地意氣風(fēng)發(fā),看著這樣的陸離,杜衡芷的心如針扎一般,眼淚似乎就要奪眶而出,但是她死命地忍住了,嘴角機(jī)械地掛著淺笑,心里默念祝他們幸福,祝他們他媽的去幸福。
“哎!”一聲夸張的嘆息冷不丁地從背后傳來,杜衡芷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蘇夕蕊。蘇夕蕊走到杜衡芷面前故意激她“你看他們兩人多般配啊,不過可惜有蓋頭遮擋,看不到鳳冠霞帔的姐姐是多么美麗。怎么樣?想到我阿姐與離哥哥共度春宵,某人是不是很心痛?”說到最后一句,蘇夕蕊壓低了聲音。
杜衡芷對蘇夕蕊的挑釁不為所動(dòng),因?yàn)樗置鞲杏X到蘇夕蕊的言行中透露出對蘇夕言的嫉妒與羨慕,其實(shí),早在御云霓杜衡芷就知道蘇夕蕊喜歡陸離,今天這一出不過是把氣撒在她身上。
蘇夕蕊看著杜衡芷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氣得眼睛微微發(fā)紅,為什么?為什么杜衡芷可以做到這般,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杜衡芷與離哥哥互存愛慕之意,不然她也不會(huì)對杜衡芷有如此敵意,可是離哥哥與阿姐成親,就連她也偷偷哭了好幾宿,為何杜衡芷臉上居然還掛著笑容。蘇夕蕊正欲發(fā)難,白季不動(dòng)聲色地拉過蘇夕蕊道“夕蕊,別這樣了,不過是傷人傷己?!?p> 蘇夕蕊怔楞了一番,冷笑著掙開白季的手道“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闭f罷拂袖而去,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杜衡芷一眼。
蘇夕蕊前腳剛走,大堂便傳來付總管的聲音“禮成,送王妃入洞房,恒王敬酒。”原來大禮已成,杜衡芷的心仿佛被無數(shù)絲線齊勒一般難受,杜衡芷幾乎喘不過來氣,她的手默默放在桌子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陸離著喜服走到席間,榮光煥發(fā)地接受眾人的祝福,杜衡芷發(fā)泄般地一杯一杯地笑著敬酒,期間薛落想攔,鄭清婉使了個(gè)眼色,薛落只好作罷。鄭清婉想,這種時(shí)候,喝痛快了睡一覺反而是件好事,看著杜衡芷也像一個(gè)要強(qiáng)之人,若是有人去攔,她還要裝作沒事的樣子,實(shí)在太過辛苦。鄭清婉如是想著沖杜衡芷道“我陪你喝,我們兩人也算是相見恨晚?!?p> 杜衡芷舉起酒杯,道“說得好,就是相見恨晚,喝?!?p> 看著杜衡芷喝了一杯又一杯,白季有些擔(dān)心地說“你們畢竟是女孩子,還是少喝點(diǎn)吧?!?p> 鄭清婉立刻反駁“瞧不起誰呢,只管你們男人喝酒論交情,女人就不行啦,別管他,我們喝我們的?!?p> 白季吃癟,正欲分辨,想想又咽了回去。
杜衡芷附和鄭清婉“好,鄭姑娘果然女中豪杰,我們便喝個(gè)痛快吧?!痹雷佣甲诙藕廛频牧硪贿叄趟蓝⒅藕廛?,一句話也不說。
陸離雖然在敬酒,卻一直注意杜衡芷這邊的動(dòng)向,看到杜衡芷與鄭清婉拼酒,嘴角無意地露出弧度。很快,陸離來到杜衡芷他們這一桌。一桌人見陸離過來了,紛紛舉杯起身,陸離順勢融入其中,直接坐下道“你們都坐下吧,各位與我在御云霓都是同窗,不必如此拘束?!?p> “是”眾人三三兩兩地坐了下來。
白季率先起身敬酒“王爺,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娶的又是才德兼?zhèn)涞奶K姑娘,可謂是喜上加喜,我在此祝你們夫妻如金風(fēng)玉露,勝卻人間無數(shù)!愿你們兩情長長又久久,朝朝暮暮愛都有?!?p> “好”陸離笑得開懷,與白季共飲。
杜衡芷聞言險(xiǎn)些嗤笑出聲,低聲道“白季,你真是有長進(jìn)了,真會(huì)說話。”
白季聞言不好意思地?fù)蠐项^。
陸離半斂著眸沉聲問杜衡芷“杜姑娘有什么想說的嗎?”
杜衡芷帶著笑容用盡全身氣力一字一句真誠地祝?!巴鯛斉c蘇姑娘乃是佳偶天成,我祝你們一生一世相牽走,一世一生心相印。”
陸離盯著杜衡芷,不放過她眼中一絲情緒,杜衡芷無懼地迎上陸離的目光,卻不想與他糾纏,抬唇欲一飲而盡。
陸離道“慢著!杜姑娘的祝福太重,既然是一生一世,一世一生。當(dāng)然不能用小杯來喝?!?p> “你的意思是…”
陸離轉(zhuǎn)頭吩咐管家“去把我的那兩壇陳年佳釀拿來?!?p> 在座之人聞言紛紛露出驚色,薛落立刻給陸離作揖,道“王爺此舉萬萬不可,衡芷剛剛已經(jīng)喝了不少,況且她還…”
“阿落別說了?!倍藕廛拼驍嗔搜β淅^續(xù)道“恒王說得對,既然祝福到了,酒不到未免不合禮數(shù),況且我的酒量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自然要喝個(gè)痛快才行?!?p> 薛落看著杜衡芷沒來由地一陣心疼,但也不好多說什么,便一臉擔(dān)憂地坐下了。
陸離盯著杜衡芷,嘴角若有若無地勾起弧度,說話間,付總管已經(jīng)把兩壇酒放上酒桌。陸離拿起一壇酒推到杜衡芷面前,道“請。”
杜衡芷的手還未碰到酒壇,一直沒說話的岳子都一把奪過那壇酒對著陸離道“衡芷說得對,這禮數(shù)不可費(fèi),不過衡芷畢竟是女孩子,我來替他喝?!?p> 陸離眸光微斂道“這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替她擋酒,總要有個(gè)說法吧?!?p> 岳子都正視著陸離的眸子,一字一句地回答“就憑她是我的未婚妻。”
這話擲地有聲,在座之人無不吃驚地看向兩人,而杜衡芷也是驚得外焦里嫩。
陸離眸色漸深,握著酒壇的手暗暗發(fā)力,面上卻看不出波動(dòng),道“岳兄怕是在說笑吧,據(jù)我所知,你雖是送了聘禮,可這杜家并未答應(yīng)啊。”
杜衡芷與岳子都聞言俱是詫異,這其中細(xì)節(jié),為何陸離會(huì)知道?
岳子都面色不改道“杜家雖未答應(yīng),不過已收了聘禮,也算是默認(rèn)了這門婚事,這畢竟是我們兩家的事,至于具體事宜就不勞王爺費(fèi)心了。”岳子都說到“我們”時(shí)刻意加深了語氣。
陸離唇線緊繃,看向岳子都的眼中多了一絲狠意。岳子都無懼地迎上陸離的目光,兩人正對峙之時(shí),杜衡芷一把奪過酒壇對岳子都說“這件事你別管了,只是一壇酒而已,我自己喝?!闭f罷,又轉(zhuǎn)過頭對陸離說“我跟你喝?!?p> 陸離看著兩人的表情晦暗不明,也舉起壇子,對杜衡芷道“杜姑娘果然快人快語,我先干為敬。”說罷便舉起酒壇子往嘴里倒酒。頃刻間,酒壇子便空了,陸離一只手抬著空酒壇看向杜衡芷,杜衡芷會(huì)意,也舉起壇子猛灌。
鄭清婉看著面前的兩人,眼神閃爍,雖說她是小地方來的,可從來也沒見過成親敬酒是這么喝的,看這意思,這恒王爺是成心為難杜衡芷,而且杜衡芷、陸離和岳子都顯然是有扯不清的關(guān)系。聽薛落說,這杜衡芷是失戀,原以為只是杜衡芷單相思,沒想到事情居然這么復(fù)雜??磥硎茄β錄]有交代事情的真相,想到這,鄭清婉還督了薛落一眼。
杜衡芷忍著胃部的燒灼感將辛辣的酒水灌進(jìn)喉間,之前就已經(jīng)喝了不少,這會(huì)兒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她知道陸離為何如此,不過是想為難她,看她出丑,可是杜衡芷是什么人?想當(dāng)年在高陽,那么烈的酒她都忍過去了,盡管后來落下了胃痛的毛病,但是杜衡芷偏不讓他如意。今天也是一樣,她不會(huì)讓陸離看她的笑話的,這樣想著,杜衡芷忍住胃部向上翻涌的感覺咽下了最后一口酒。
杜衡芷紅著臉將酒壇子拍在桌上,險(xiǎn)些站不穩(wěn),岳子都與薛落見狀忙起身扶她,杜衡芷一只手撐著桌面,推開兩人,沖著陸離笑著說“我喝完了。”
陸離看著杜衡芷搖搖晃晃的樣子,面色有些扭曲,用冷硬的聲音說“諸位請便,我還要到別桌敬酒?!?。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