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杜衡芷與岳子都剛出風(fēng)月樓，一名家丁模樣的男子便行色匆匆地走向杜衡芷，杜衡芷看著來著脫口而出“冉才，你怎么在這？”
冉才督了一眼岳子都道“少爺讓我來請你回家，說是有要事商議。”
杜衡芷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地問“他有事與我商議？”杜衡芷思考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我馬上跟你回去?！?p> 岳子都問杜衡芷“衡芷，你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嗎？”
杜衡芷欲言又止地想，這畢竟是家丑，還是不宜外揚(yáng)，只道“沒什么，怕是我哥哥又惹了什么麻煩，我先回去看看，我們改天再約吧?！?p> 岳子都看杜衡芷不愿多說，也就沒有勉強(qiáng)她“也好。”
杜衡芷在路上問冉才“是不是哥哥又在哪里惹了桃花債，我都讓他收斂點了，他就是不聽，出了事又來找我，真是家門不幸?！?p> 冉才聽了杜衡芷的話，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說“小姐去了就知道，少爺正在大堂里等你?！?p> 杜衡芷從進(jìn)門開始便看到嫁娶之物擺放了一路，心里不由驚嘆，人家姑娘都帶著嫁妝過來了，看來杜衡均這次惹得麻煩不小。
杜衡芷正要走向大廳，冉才攔住了她的去路“小姐，老爺吩咐過了，還請先行換身衣物，梳洗一番?！?p> 杜衡芷剛想拒絕，不過想著人家姑娘都親自前來，自己不能丟了杜家的臉面，的確是要打扮地整齊一點，便道“也好?！毙睦飬s犯嘀咕“杜衡均這次惹得到底是何方神圣，讓爹如此重視。”
杜衡芷梳洗完畢后便走向大堂，杜衡芷剛到門口便發(fā)現(xiàn)今天的大堂氣氛十分詭異，出奇地靜，杜衡芷只一只腳踏進(jìn)大堂，便瞬間木僵，大堂中央正襟危坐著她此時最不想看到的人——陸離。
杜衡芷盯著陸離脫口而出“你怎么會在這？”
杜非世沉著臉怒拍桌子，吼杜衡芷“放肆，見了恒王還不行禮。”
杜衡芷只好壓下心中的不滿硬著頭皮向陸離行了禮，杜非世見狀對陸離說“小女頑劣，還請恒王見諒。”
陸離道“尊府不必介懷，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多禮。”
杜衡芷聽著陸離的話，聯(lián)想到門外的一堆聘禮簡直炸了“誰跟你是一家人，別以為你帶了一堆聘禮我就會嫁給你，你休想?！?p> 陸離聞言面無慍色，杜非世沉著臉吩咐杜衡均“堵住她的嘴，把她拖回房間?！?p> 杜衡均聞言起了身，依言將杜衡芷拖回了房間。杜衡芷掙扎著甩開杜衡均的手道“陸離說什么一家人，爹爹是不是答應(yīng)把我嫁給他了，我鄭重地跟你們說，要嫁你們嫁，反正我不嫁?！闭f著就要往屋外跑。
杜衡均厲聲呵斥“站住?！倍藕廛票缓鹱×?，杜衡均接著道“容不得你任性，既然你們已經(jīng)有了夫妻之實，你就必須要嫁給他?！?p> 杜衡芷聞言，羞憤直沖頭頂，淚珠驟然掉落，杜衡芷隨意地用手背擦去，倔強(qiáng)地復(fù)述“我不嫁?！?p> 杜衡均看到杜衡芷這個樣子也是心下不忍，手指輕撫她的肩膀，一時無話。
大堂
杜非世歉疚地對陸離說“恒王見笑了，小女如此頑劣，實在是我這個為父之過，沒有好好教育她。您請放心，只要我還一天是她的父親，我便一定會讓她嫁到恒王府。”
陸離看著杜衡芷離去的方向道“無妨，我倒是喜歡她這個樣子?！闭f罷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佯裝無意地問“聽說前段時間新上任的戶部侍郎岳子都也來提過親？”
杜非世心下一驚，慌忙解釋“倒也算不得是提親，還沒說上兩句，便被小女拉走了，我想著可能是兩人之間的玩笑罷了。哦，對了，說來岳侍郎送的禮物還在我府上，我馬上差人把禮物送還?！?p> 陸離滿意地勾唇，道“既如此，那我就回去了，擇日我便會請旨賜婚?！?p> 杜非世忙行禮“恒王慢走。”
陸離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住了腳步道“請尊府不要過于為難她，跟她說，只要她同意嫁予我，無論她要什么，我都會答應(yīng)?！?p> 杜非世滿口答應(yīng)“是。”
杜非世看著陸離的背影，眉頭皺的更緊了。吩咐手下的人“去把小姐和少爺請過來?！?p> 杜衡芷和杜衡均進(jìn)了大堂后，杜非世直入正題“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恒王，把你嫁予他，他說會給你側(cè)妃的位分，不會虧待了你。”
杜衡芷固執(zhí)地反抗“我不嫁。”
杜非世怒拍桌子“由不得你說不，你做了如此丟人現(xiàn)眼的人，就不要怪有這個結(jié)果?！?p> 杜衡芷看著堂上的人，道“我為什么不能說不，我又沒答應(yīng)他，誰答應(yīng)他的誰嫁?！?p> 杜非世氣得怒目圓睜“我已經(jīng)跟恒王說了，只要你還是我的女兒一天，你就必須嫁給他。你若是不想嫁，就和我斷絕父女關(guān)系?！?p> 杜衡芷聞言立刻抓住話柄“就算斷絕關(guān)系我也不嫁?！?p> 杜非世立刻起了身走到杜衡芷面前道“好，既然你要跟我斷絕關(guān)系，就和我堂前擊掌，從此非我杜家人?！?p> 杜衡芷蒙了，她說的那話完全是脫口而出的氣話，她沒想到杜非世居然當(dāng)了真。杜衡均也急了，脫口而出“爹，你這是干什么？”
杜非世呵斥道“你閉嘴，這個不肖女從小到大給我惹了多少麻煩，如今更是惹上了當(dāng)朝王爺，她若不答應(yīng)，恒王怎么會放過我們一家，到時候我們一家老少都要陪這個逆女陪葬。”
杜衡芷細(xì)想之下，這確實是當(dāng)下最好的辦法，既不用嫁給陸離，也不用擔(dān)心家人為己所累。于是對杜非世說“好，為了杜家上下不為我所累，我愿意與爹堂前擊掌，斷絕父女之情?！闭f著便舉起了手。
杜衡均焦急地拉住杜衡芷的手道“小妹，你瘋了，快跟爹認(rèn)個錯?！?p> 杜衡芷推開杜衡均，道“不必了，我已經(jīng)決定了?！?p> 杜衡芷再次舉起手，狠下心來與杜非世擊了掌，與此同時杜衡芷臉上也流下兩行清淚，只道一句“杜老爺好好照顧自己?！北戕D(zhuǎn)身走出了門口。
杜衡均道“衡芷，我去幫你收拾東西?！?p> 杜非世呵止住他“不必了，我杜家的東西她一樣都不能帶走，立刻滾出我的家門?！?p> 杜衡芷聞言督了杜非世一眼便哭著跑了出去。
杜衡均盯著杜非世道“爹，你這過了吧，只把她趕出家門就好，干嘛做得那么絕，她身上又沒有銀兩，以后的生活怎么辦？”
杜非世背對著杜衡均揉了揉濕潤的眼睛道“做戲要做足，萬一被別人看出來就前功盡棄了，你放心吧，她的手里不會缺錢的，我房間的字畫和珠寶又少了幾件，夠他吃上幾年的。”
杜衡均搭上了他老子的肩膀道“爹，你的演技也太好了，要不是你急著與衡芷擊掌漏出了破綻，我差點就信了，不過說實話，我看得出來衡芷與六王爺是兩情相悅，況且木已成舟，你為何不成全了他們呢。”
杜非世揮開杜衡均沉吟道“這才是問題所在，若是六王爺只是圖一時新鮮娶了衡芷，她倒也能一世平安，可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衡芷的，如今太子未立，天下未定，六王若是成為天子，衡芷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日子就難過了。作為她爹，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p> 杜衡均點點頭又道“可是娘那邊…”
杜非世道“我會跟你娘解釋清楚的，但是一定不能讓她去找衡芷，否則一切就功虧一簣了?！?p> “嗯”杜衡均鄭重點了點頭。
天色漸漸黑了，杜衡芷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逛，想到剛才的事心中一陣陣抽痛，不禁用手捂住了胸口，為何陸離不肯放過她呢？
岳子都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杜衡芷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走向前去“衡芷，你還好吧？”
杜衡芷抬頭看向來人“岳子都？你怎么會在這？”
岳子都正了正神色道“先別說那么多了，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p> 杜衡芷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來，便被岳子都拉到一處面攤，岳子都邊給杜衡芷倒水邊說“我知道你一肚子疑問，我會一一解答的，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先填飽肚子?！?p> 杜衡芷無心去探討岳子都的話，道“我的事你已經(jīng)知道了是嗎？”
岳子都頷首“是你家的仆人告訴我的，他們來送還聘禮的時候，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p> 杜衡芷費(fèi)力地扯了扯嘴角，道“讓你見笑了?！?p> “面來了”伙計端著兩碗面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隨即將兩碗面放在兩人面前。
岳子都把筷子遞到杜衡芷手邊，道“先吃面吧。”
杜衡芷接過了筷子，卻無意吃面，岳子都見狀道“你不必如此，我覺得你的家人對你并非無情，家丁過來送還聘禮這不可疑，可疑的是我還未開口，他們便把杜府的事和盤托出，這是杜府家事，家丁怎可隨意散播？若是說其中無人授意，我真的不信。不過你的家人告訴我此事，必定是想讓我?guī)湍愕??！?p> 杜衡芷苦笑道“我知道，我爹雖然總說我忤逆，但他始終是為我好，我看得出來他與我斷絕關(guān)系是想成全我?！?p> 岳子都不解地問“你既然知道為何還如此？莫非是為了陸離?！?p> 杜衡芷頷首“他始終不肯放過我。”
岳子都道“若是讓他放棄也不是沒有辦法?！?p> 杜衡芷一臉期待看著他“什么辦法？”
岳子都捏了捏茶盞說“嫁給我！”
“不行！”杜衡芷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
岳子都聞言自嘲一笑道“不用急著拒絕，我并非想趁人之危，我是說我們可以假成親，待過了這個風(fēng)頭后再說，此乃權(quán)宜之計?！?p> 杜衡芷思索片刻搖搖頭道“還是不好，這樣對你來說太不公平。”
岳子都撫上杜衡芷的手，認(rèn)真地說“只要你開心，讓我做什么都可以?！?p> 杜衡芷連忙抽回手，心頭亂跳“真的不必了。”
岳子都也不逼他“沒關(guān)系，我只是提個建議，做決定的是你，你可以慢慢考慮，先吃面吧。等吃完了面，我?guī)闳プ〉牡胤健！?p> 杜衡芷干脆地回絕“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不必了，盛京這里我比你熟?！?p> 岳子都聞言并不意外，道“盛京你確實比我熟，但是陸離我比你熟，你確定不再考慮考慮？”
杜衡芷莞爾“真的不用?！痹雷佣济骼锇道锏脑捵尪藕廛苹艁y得不行，目前她深陷陸離與蘇夕言之中已然是千頭萬緒，岳子都此時示好讓她更是捉摸不透。但是她知道與岳子都相交不可太深。
岳子都看杜衡芷拒絕得堅決，便也不再堅持“好吧，那你有何打算？”
杜衡芷道“我已經(jīng)有去處了?！倍藕廛瓶戳艘谎墼雷佣嫉馈暗俏也幌胝f，可以嗎？”
岳子都聞言頷首，無言地起了身，離開餐桌后，背過身道“當(dāng)然，那就不打擾你用餐了?！闭f罷，便朝著漆黑的巷口走遠(yuǎn)了。
杜衡芷默默地看著岳子都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心中徒然而生落寞之感，隨即她定了定眼神，看向遠(yuǎn)方，為今之計只有遠(yuǎn)離這個是非之地。